第16章 科举
阿瑛扬起纤纤素手，准备给菊生一个爆栗子。菊生这是天真地以为，她获得了鬼眼技能，就能够当救世主了？
“阿瑛，你是不是也有未了心愿？但是，你觉得必定无法实现。因此，你提都不提，我更不好问。”菊生轻声道。
语罢，菊生被阿瑛轻轻地拧了耳朵，嚷着疼痛，冒出泪花。
午膳时分，崔瑢身边的小厮阿凡照例带来美食。
蟹酿橙、白莲糕、樱桃煎、酥琼叶、乌鱼蛋、炉焙鸡、神仙鱼、拨霞供、槐叶淘、佛跳墙、雪霞羹、珍珠丸，十二道惊艳菜式，大半出自《山家清供》，瞅得菊生和阿瑛咽着清口水，舍不得挪开眼。
于是，菊生趁着阿瑛吃得欢脱，偷溜出璞玉记。
东市胜业坊丞相府，菊生鼓足勇气，自报姓名。
“菊生姑娘，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太子崔瑾凑巧也要寻找欧阳詹，负着双手，谦和一笑，毫无压迫感。
“太子殿下长乐无极。”菊生行礼道。
“菊生姑娘在二弟面前也这般拘束么。”崔瑾调笑道。
崔瑢小时候，被新来的宫女爬过床，留下心理阴影，从此死活都不肯收宫女，出门皆是带着小厮。未意料到，这次从江南那样水灵的地方回来，竟是瞧上了一位小玉匠，还日日体贴地送去吃食。
“崔瑢公子不一样，他没有娘亲。”菊生喃喃道。
崔瑾听后，脸色稍微发白，他也知道母后待二弟不好。
丞相府，四进院落，古木参天。第一进院，过厅三间，前后出廊，东西配殿各三间，乃欧阳詹会客的地方。第二进院，正殿五间，东西配殿各五间，是欧阳詹起居的地方。
欧阳詹在第二进院的正殿第一间，接见了崔瑾和菊生。
“舅舅安康。”崔瑾作揖道，神情随意。
“菊生姑娘，你过来找我，可是有所求？想好再说，宛宛的心愿，只能用一次。”欧阳詹示意丫鬟备茶，笑道。
“丞相大人，宛姐姐的未了心愿，早已实现，与您无关。”菊生不知为何，就是听不得从欧阳詹口中深情款款地提到宛娘，当即鼓起脸颊，拿话头刺着，看得崔瑾很不厚道地偷笑。
这个有趣的小姑娘，要真的是舅舅的女儿就好了。
“菊生姑娘，抱歉。”欧阳詹轻声道。
“丞相大人，我想以梅先生的泼墨写意画为模板，打造一批玉山子，然后需要您介绍几个买家。”菊生不愿意再被欧阳詹绕进去宛娘这个话题，径直说明来意。
“好主意！孤必定捧场。”崔瑾拍掌笑道。
欧阳詹没有发话，只是紧紧地盯着菊生，释放出在朝堂上居高临下的强大气场，直至将菊生吓得腿软，一屁股坐在玫瑰椅上。
罢了，这么单纯的小姑娘，必定是被人利用了。
“舅舅，孤不怕有菊生姑娘在场，本就想商讨着以梅先生为切入点，推行科举制度改革。科举重明经，轻实用，拒绝了不少像梅先生这样空有经纶济世之志而无法展示真才实学之人。”崔瑾原本是试图打破尴尬气氛，却越说越发激动。
“太子殿下打算如何改革？”欧阳詹问道。
“第一步是效仿前朝，建芙蓉园，广纳幕僚。第二步是整顿太学，设置商学、武学、医学、律学等科目，培养专门人才。第三步是将太学三年的年度考核成绩，按照一定比例，加入科举考试当中。最后一步是完善吏部考核制度，让中下级官员得到更多的任用和提拔。”崔瑾扬起瑞凤眼，笑若朗月入怀。
“太子殿下，你这是变法。”欧阳詹沉声道
变法不同于改革，将会触及诸多上级阶层利益，很难成功。即便成功，总有牺牲者，主导变法之人首当其冲。
“舅舅，听说梅先生自缢，孤深感痛心。科举制度创建之初，的确可以选拔出有才学的寒门子弟，为国效力。但是，现在呢，放眼整个宣政殿，有多少个是通过科举而改变命运的寒门子弟！况且，文臣贪财，武将怕死，遇到天灾而推卸责任的官员，孤见得疲乏，真正为民请命的，都困在山旮旯里，等着百姓筹集棺材本。孤建芙蓉园，就是想告诉世人，科举制度暂时无法收获的人才，孤照单全收！”崔瑾着急起来，将这些年埋在心底的豪言壮志一股脑儿倒出。
“菊生姑娘，你有把握，打造出的玉山子可以体现梅先生的风骨吗？”欧阳詹沉思许久，方望向菊生，眸光深沉，黑不见底。
语罢，崔瑾欣喜万分，舅舅这算是答应他走出第一步。
“崔瑢公子可以帮我。”菊生小声道。
“菊生姑娘，怎么突然想到宣传梅先生的墨宝？我听说，你接了杨尚书替梅先生下的玉俑单子。”欧阳詹不咸不淡地道。
“梅先生很可怜。而且尚书大人很大方。”菊生笑道。
“菊生姑娘，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对了，杨尚书和二皇子殿下是否在你的璞玉记碰过面？”欧阳詹抿了一口热茶，语调平淡。
“好像没有。”菊生皱起眉头，眸光变得细长，充满防备意味。
“菊生姑娘，只要不是想嫁给二皇子殿下的心愿，我还可以帮你完成一个。”欧阳詹示意小厮送客之前，低声笑道，笑意偏冷。
“丞相大人，崔瑢公子是好人！”菊生气鼓鼓地恼道。
尔后，菊生饮尽了丞相府备的雨前龙井茶，方不辞而别。
“舅舅，杨尚书是孤的人。打造玉俑之事，他同孤说起。孤记得您的教诲，不能过分信任外人。所以，特意调查过那位向杨尚书举荐菊生姑娘的家眷，年少时生活在长春巷，认得菊生姑娘不出奇。况且，那位家眷的父亲早逝，还是菊生姑娘的爷爷帮忙打造玉俑的。”崔瑾笑道，回想起菊生刚才喝茶的小模样，只觉得可爱。
难道是他多虑了？欧阳詹抚了抚额头，并不开口。
他信不过的不是杨仁钦，而是崔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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