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糖弱弱点头,她的肉包子,她盼了那么长时间的肉包子,不趁热吃都没那个味道了。
都怪顾连城!
看着小筐里剩下的各种馅儿的肉包子, 姜糖还没吃饱,但实在有心无力。她刚才咬舌头那下完全没有收力,当时想吃肉包子的心情有多急切,咬住舌头的力气就有多大。
徐静芳见姜糖这样,又瞪了顾连城一眼, “娘把每个馅儿的包子都给你留两个,放井里面给你湃着,等舌头好了再吃?”
更过分的是,最后只剩下顾连城没吃饭,他竟然抱着一盆包子,跟着姜糖一起回了东屋。
顾·额头同样红了一块·连城:药丸!
顾连容旁观了撞头的过程, 他端着饭碗默默坐远了些,以免等会儿被波及到。
姜糖嘶哈着凉气缓解舌头上的疼痛,她看着顾连城委屈的表情暗道,她都没委屈呢, 顾连城这个戏精!
她先吃就先吃!
“你那西瓜大的脑袋多硬自己不知道啊?吃吃吃,肚子就那么饿吗?你还是大哥呢, 等下一锅能饿死啊?”徐静芳给姜糖揉了揉碰着的地方, 看着都紫了,老大真是,一点儿也不稳重!
顾连城:“……”他把碗推到姜糖跟前, 抿着嘴角, 神情似有些委屈,“你先吃。”
姜糖指着顾连城, 向徐静芳告状:“他撞的我!”
姜糖低头咬了一口满心期待了好多天的包子, 忍着舌头上的伤和腾腾的热气, 慢吞吞吃到一屉又一屉包子出锅, 吃到饭桌上的几人抱着肚子打嗝,吃到只剩下顾连城还没吃的时候,也才吃了俩。
不等姜糖说完,徐静芳就打断她,“不行。这是补药,你必须要喝。我给你放桌上,明天来拿药碗的时候,娘必须要看到一个干净的药碗!”
姜糖:(t_t)她不想活了。
姜糖盘腿坐在床上,两眼呆滞又无神,一动不动地盯着在书桌前埋头啃包子的顾连城。
姜糖:→_→人干事?
而且她的眼神那么直白,充满了对人的愤怒跟对包子的垂涎,顾连城这个脸皮厚到没边儿的人愣是维持那个啃包子的姿势从头到尾都没歪过一下。
姜糖就着徐静芳手上的药碗闻了闻,顿时铺面而来一股难言的苦味,比那种胶囊药丸里面的药粉尝起来还要苦的苦味。
一闻到这个味道,姜糖就忍不住反胃。
“娘,这个……”姜糖捂着鼻子,往后拉远身子,浑身上下写满了‘拒绝’俩字。
徐静芳把碗放桌上,看见装包子的盆子空空如也,顺便给拿出去洗干净。
姜糖瞥见顾连城如常吃包子的动作和面色,诧异道:“你闻不到这个苦味吗?”
顾连城吞下最后一口包子,点点头,“闻到了。”
吃完包子,他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包药丸,倒在手上,仰头就着碗里的水咽下去。
姜糖:“……”这种粗犷的喝药方式她已经见过很多次了,那土黄色的纸包着的药丸,不夸张的说全部没有糖衣。以姜糖的经验来看,都是那种舔一口苦得送一条命的程度。
而顾连城,甚至都不是慷慨赴义,他全程眉毛都没抽一下,就跟吃饭一样平常。
“顾连城,要不,你帮我尝尝那个补药什么味道吧?”姜糖合掌放在胸前,小心请求道。
顾连城:“不……”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紧接着就听姜糖道:“你知道的,我舌头刚才咬了,怕烫。”主要是怕苦。
顾连城默默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
“怕烫,你就等药凉了再喝吧。”
姜糖眨眨眼,“可我现在就想知道那药尝起来到底苦不苦。”
顾连城:“……苦。”那是肯定得苦的。
姜糖:“有多苦?”
顾连城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他看着姜糖仿佛把‘不想喝’三个字写在脸上的表情,轻易就猜出来了她的小心思。
他视线一瞥,同姜糖的眼神错开,盯着窗棱一处,对姜糖倾囊相授:“喝药的秘诀就是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你放心喝,我抽屉里有糖。”
姜糖:虽然你说的啥秘诀上辈子我看电视剧早都知道了,根本屁用没有。但喝完药有糖吃这一点,她实在拒绝不了。
把药碗挪到跟前,姜糖低头,看着碗里黑不溜秋的中药,狠了狠心,偏头去窗户口深吸一口气,捏住鼻子憋气,快速举起碗,咕咚咕咚喝了一半。
“不行……快给我糖,顾连城!”姜糖苦得整张脸皱起来,吐着舌头进气少出气多,好像马上就不行了一样。
顾连城咳嗽一声,提醒道:“还剩下半碗。”
姜糖瞅着碗里剩下的一半药汤,撇开头去,想着长痛不如短痛,闭上眼就给干了。
“我喝完了,糖呢?”姜糖把药碗重重放在桌子上,抱着搪瓷缸子漱口,但是那苦涩的药味像在嘴里扎根发芽一样,不管怎么喝水都去不了。
顾连城避开姜糖的视线,“娘说了,让我监视你,不能吃糖。”
姜糖:“……”你不如去死算了!
你不给我还不能自己拿吗?
顾连城刚刚说抽屉里有糖,姜糖就坐在炕沿上,身前就是桌子,她一个弯腰就去拉抽屉,却被顾连城给挡住,义正言辞:“不行!”
“至少要半个小时你才能吃糖。”糖会中和药性。
姜糖试着抽手,她恍然想起自己今天遭受荼毒的原因,不正是手脚脱力吗?
“你就仗着我现在使不上力气是吧?”姜糖咬牙,等她病好了,绝对让顾连城干嚼他的那些小药片,还不能喝水!
顾连城单手把抽屉的锁合上,拔下钥匙放进兜里,“我是为你好。你忍一忍。”
姜糖:好tm真实不做作的渣男语录。
姜糖吸了吸鼻子,“顾连城,你给我一颗糖,就一颗,我保证现在不吃。”顾连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给姑奶奶我等着!
顾连城摇头,他是不会被姜糖如此拙劣的演技给蒙混过去的。
就像后晌的时候,姜糖说番茄酱不酸一样,这次她说不吃,那是一定会吃的。
谁信谁傻。
姜糖:……
她发誓,今天之后,顾连城是她在顾家,不,是整个第六生产大队排名第一的最讨厌的人!
挣了挣胳膊没挣开,姜糖气哄哄的问他,“你还不松开?我要睡觉了。”
低头看到自己还握着姜糖的胳膊,顾连城耳朵突然一热,快速撒开动作,小声道:“你睡。”
姜糖转身爬到炕角,把枕头重重甩在炕头,狠狠瞪了顾连城一眼,啪叽一声躺下。还没两秒钟,姜糖又起来,到书桌边抱起搪瓷缸子,咕咚咚将里面的水全部喝完,一丁点儿都不给顾连城留。
还喝水,你喝空气吧你!
等姜糖拉上床单安静下来,顾连城拿起暖水壶又倒了一搪瓷缸子的水晾着,随后默默爬上炕。
心里有气,姜糖这一晚上都睡得不舒服,舌头又疼又痒,嘴里还发苦,偏生一侧的顾连城也一直在翻身。
她睡得不踏实,第二天鸡叫的时候就醒了。
“吃糖吗?”姜糖还没动,顾连城就说话了。
她背过身,往远离顾连城的方向蹭了蹭,捂住耳朵,“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她还生气呢!
说完,姜糖捂着耳朵的手指分开一个小缝隙,顾连城却没声音了。
苦味在嘴里留了一夜,姜糖现在丁点食欲都没有,别说糖了,就是大肘子放在面前都不想啃。
“你想吃什么?”顾连城对着姜糖的背影,“我去厨房给你做。”
姜糖翻了个白眼,拉倒吧,你都站不起来还给我做饭呢!
“红枣姜丝粥?”顾连城试探道:“南瓜饼?肉包子?肉丸子?”
姜糖都没有反应。
“要不煮豆浆?”顾连城昨晚也没咋睡觉,他一直算着时间,打算过了半小时就给姜糖糖吃的,后来等啊等就等到姜糖睡着了。再后来时间太晚,他手里攥着的糖都化了,就没好意思给。
他就怕姜糖生气,现在果真应验了。
姜糖把床单蒙在头上,过了半晌才道:“我还要吃炸油条!”
“豆浆里面也要放蜂蜜!”
顾连城总算松了口气,会提要求还好,不然他真就没有赎罪的机会了。
“好,都依你。”
姜糖慢吞吞起床,推着顾连城去后院洗漱。
这时候的牙刷牙膏非常简陋,牙刷是木质的,牙膏是那种五毛钱一大罐的薄荷味牙膏,放到嘴里冰冰凉的,还相当刺鼻。
就这,在这时候的生产大队里面也是非常少见的。
“就在后院的土灶上炸吧,用昨天剩下的油跟面。”顾连城撸起袖子,在四方桌上揉面擀面。
姜糖蹲在土灶前,用打火机点火热油。
徐静芳听见动静从前院过来,看到的就是俩人炸油条的场景,她抬头瞅了瞅天色,“咋这么早就醒了?是饿了吧?”昨个儿糖糖吃得不多,她在灶上留了两个包子,这会儿去看还有呢。
她拢了拢衣服,到灶前边来,“除了油条,还想吃啥?小敏不是还换了一大碗豆浆吗?等会儿热一热吧。”
顾连城把炸得酥脆金黄的油条捞出来放进盆里,说道:“再一人煮一个鸡蛋应该就够了。”
早餐不用吃得太饱。
姜糖举手,“我的那个,能不能做成煎荷包蛋?”
顾连城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他可没忘了自己正在‘赎罪’。
徐静芳眯起眼睛,视线在炸油条和烧火的两人身上来回转了两下,顿时心情大好。
这油条,炸得真是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姜糖:干嚼小药片——距离上映还有xx天
“咋就咬着了, 你这还没吃呢吧?”徐静芳赶紧倒了杯水过来,她看着姜糖额头还红了一块,问道:“你跟我说说咋了这是?”
姜糖:她上学的时候要是有这注意力,高考的时候京大华大还不是任她挑?
中途徐静芳敲门进屋一趟,给姜糖送补药,“这药还烫着,先放桌上凉一凉,等温度合适再喝。”
顾连城拿包子的手又悄悄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