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晓菊去二房门口喊人,姜国胜跟着姜糖和徐静芳起身,他摁住一旁也想跟上的刘三巧,“三巧,你在屋里休息,看着金生宝生,我出去看看。”
刘三巧坐回去,看了看姜糖,又看了看自家男人姜国胜,欲言又止。
她知道自家男人从来没想过要爷奶留下的钱,但她想要。她就不明白了,爷奶怎么就那么古怪,家里儿子孙子的不给留钱,偏偏给一个要嫁出去的孙女?
虽然小姑子姜糖是跟二老生活了十几年,比其他的孙子孙女要亲,但刘三巧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哪家这么疼孙女的!
到了离谱的程度。
那可是二老一辈子的积蓄,就这么眼睛都不眨的给了姜糖,让公爹公婆和大姑两家闹腾到放话不给他们摔盆子的地步也没松口。
对上刘三巧沉着的脸色,姜国胜动了动嘴,神色复杂,只再说了一句,“三巧,记住我这话,那都是小三该得的。”
看着姜国胜郑重严肃的表情,刘三巧抿了抿嘴角,最终没再说什么。
姜糖和徐静芳去了姜家堂屋,紧接着姜国胜也跟上来。
堂屋里,姜建民和黄玉霞、姜国平和孙晓菊坐在饭桌前,脸色沉沉,目光不善地盯着姜糖。
姜糖看着这家里最有话语权的几个人,原主在爷奶死后到和顾连珹结婚之前,一直住在姜家。起初这些人还能为了原主手里的钱和她虚与委蛇,后来见原主油盐不进,那点子奔着钱的耐心也彻底没了。
原主有时候出门再回来,发现过自己的东西有被动过的痕迹。
很难说不是在找她手上的存折。
但原主的爷奶有先见之明,老早就把存折过户给她,之后一把火给烧了,需要的时候她再拿着身份证去银行补办就行。
和顾连珹结婚以后,原主就找机会给办好了存折,现在正躺在姜糖的空间里面。
“坐吧。”姜建民下巴点了点他对面的位置。
姜糖和徐静芳坐下,姜国胜也寻了个地方。
所有人到齐,姜建民扯了扯嘴角,“亲家大姐正好在,以前听我爹说你最是明理,今天就请你来说道说道。”
“姜糖如今是嫁出去的闺女,我们姜家养了她一场,又给了嫁妆把她风风光光嫁出去,也算是尽了责任。”姜建民皱眉,“可姜糖不该到了别人家里,还攥着我们姜家的东西不放!”
说到‘我们姜家的东西’几个字时,姜建民咬牙切齿,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爹,那是爷奶留给糖糖的。”姜国胜忍不住出声。
“你闭嘴!老二!”姜国平猛地转头,厉声呵斥他,“爹说是咱家就是咱家的,爷当时是脑子糊涂了,才把存折给了一个丫头片子。”
姜糖这暴脾气就忍不了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一口一个丫头片子,你当自己有多金贵似的?”姜糖猛一拍桌子,“你自己不是丫头片子生的?你爹不是丫头片子生的?你有本事再骂一句丫头片子,我现在就跟纺织厂举报你不孝敬老子娘!”
黄·丫头片子·玉霞:“……”真不想在这个时候变年轻呢。
姜国平颤抖着身子,哆嗦着手指指着姜糖,刚想说些什么,就见他们用了十几年的吃饭的桌子突然塌了。
饭桌上都是吃完饭之后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虽然东西都被吃得一干二净,但上面还有汤水,姜糖眼疾手快,一手一个拉着徐静芳和姜国胜起来避开。
“啊——桌子塌了!”姜家其他四个人都没反应过来,孙晓菊面前一摞的碗筷咔嚓掉地上碎了一地。
黄玉霞震惊的看着姜糖,后怕的吞了吞口水。还好她之前碍于徐静芳的武力值没有对姜糖动手,不然……不然她怕自己这俩胳膊也跟这桌子一样的下场。
桌子没了,碗碎了。
黄玉霞让孙晓菊去外头拿笤帚簸箕过来扫干净。
姜建民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姜国平眼神恶毒地盯着姜糖。
但纵然心里再愤怒,他们也不敢再说什么也更不敢动手。
西屋姜美彤的房间里,从姜家老四姜俊峰到姜文博和姜国平的三个孩子都在里面,耳朵贴在门子和窗户上偷听外面的声音。
听见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姜美彤捂着嘴偷笑,“肯定是姜糖挨打了,我都听到碗筷碎了的声音了。”
姜俊峰白了她一眼,“挨打算什么啊,重要的是爹娘能不能把咱家的存折拿回来。”
此时堂屋一片狼藉,却不是姜美彤几个所想象的姜糖挨打的场面,而是姜家几个人有气不能出得死命忍着才行的情况。
孙晓菊拿着笤帚在那边扫了半天,也不见干净多少。
无奈,只能跟这堆破烂儿边上继续说事。
姜建民咳嗽一声,“我也不卖关子了,今天叫姜糖你回来,就是叫你把你爷奶留下的存折还给咱家。”
他看向徐静芳,姜建民知道徐静芳自己一个人把家里几个孩子拉扯大,为人最是要强,她是指定不会要那存折的,便道:“亲家大姐说说,姜糖该不该把拿存折还回来?”
徐静芳挑眉,“你可真让我说?”
一听这话头似乎有些不对,姜建民脸上的表情僵硬一瞬,硬着头皮又补充了几句,“那是自然。亲家大姐一样明理,这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本就不该拿着娘家的东西。”
徐静芳在心里摇头,“我的看法,我觉着还是听姜叔和赵婶的。这钱是姜叔和赵婶的钱,他们生前说了留给糖糖,那这钱就是糖糖的。”
“无所谓什么嫁出去嫁不出去的闺女。”徐静芳道:“先前亲家兄弟你有几句话说错了。把糖糖从小养到现在这般大的是姜叔和赵婶,亲家兄弟和妹子你俩,生了糖糖却不养,当了二十年的撒手掌柜,没道理现在只一门心思的搂好处。”
姜建民脸上的假笑彻底消失。
他怎么就忘了呢?
那存折上头大几万的钱,就是他们这种家庭看了都想要,别说顾家这样的乡下人家了。
姜建民微眯起眼睛,“亲家大姐这话的意思是,不打算还了?”
姜国平一听就坐不住了,被黄玉霞狠狠拉住。
姜糖此时开口表态,“那存折,现在写的是我的名字。除非我死了,否则落不到别人手里。”
姜建民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大声质问姜糖:“你把存折过户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他跟银行的柜员有交情,老爷子死后,他托那柜员盯着姜糖,看她什么时候去过户,一定要通知他才行。
那柜员收了他的东西,肯定不会背叛他的。
姜糖:“……”不是,你还能长了千里眼,你怎么就知道我没去过户呢?“爷爷在的时候,带我去的。”找的还是爷爷的朋友,那几万块钱的存款,在现在这个时候怎么也算得上是vvvip。
姜建民肩膀塌下来,攥着两个拳头,满脸震惊。
“爹,你心可真狠啊!”他一字一顿咬出这句话,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
黄玉霞摊在椅子上,也是捂着心口,“哎呦喂,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摊上一个脑子糊涂到没边的公爹,把一辈子的积蓄都给了外人,我的老天爷啊!”
姜国平愣在椅子上,似乎还是不敢相信,存折已经彻底归了姜糖这个外人。
姜糖看向二哥,只见他抹了把脸,眼珠子无神,似乎也被震惊到了。
姜糖朝徐静芳耸耸肩,合着这家里人都以为存折还没过户呢?!
“既然没事了,那我跟我娘就走了,队里也不清闲,我们还要上山挖野菜呢。”说着,姜糖站起来,和徐静芳就朝外走。
姜国胜呆愣愣的跟上,想送送她俩。
“糖糖,回去以后就把这事忘了,爹娘他们是糊涂了……”姜国胜宽慰姜糖,话还没说完,走到院中央的石桌,背后响起一声大喊,“站住!姜糖,你把存折还回来!还回来!你特娘的根本不是我们姜家的人!”
是姜国平疯了一般的朝三人扑过来,眼眶瞪大,黄色的眼白里充斥着血丝,显得极为狰狞可怕。
徐静芳转身,一脚将人踹开,护住姜糖。
她皱眉看着这一家的人,简直个个都失心疯了一样,眼里心里都是姜叔和赵婶的存折。
姜国胜快速看了姜糖一眼的反应,解释道:“糖糖,别听大哥说的那些狗屁倒灶的屁话,他是魔怔了,你就算结婚了也照样是咱家的闺女,在婆家受了欺负有二哥给你撑腰。”
说完,他上去攥住姜国平的衣领,给了姜国平一拳,“大哥,你说什么呢?糖糖姓姜,咋就不是咱家的人了?”
姜国平一把打开姜国胜的胳膊,指着一脸懵逼的姜糖,大声道:“她才不是我们姜家的种!她是爷爷为了哄赵香芹从外头买来的野种!”
姜国胜:“大哥,你放屁!”
堂屋门口,缓缓走出来两个身影。
姜建民脸色如锅灰,“老大说得对。”
“姜糖就是我爹从外头买来的野种,为了哄赵香芹那个女人开心,谁叫她那会儿的前几年流产伤了身体,一辈子不能再有孩子呢?”
说到最后那句,姜建民表情扭曲一瞬,眼睛深处闪过一丝癫狂。
那个贱女人,占了他娘的位置,还想有孩子?
做梦!
姜糖愣住了。
她抓着徐静芳的衣角,后退两步。
徐静芳把人护在身后,冷着脸问:“姜建民,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买卖人口是犯法的,你也不想自己的爹是个罪犯吧?空口胡诌,侮辱你过世的亲爹,你看看你们厂子还敢要你做工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