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女看自己老公醒了就喊他去买饭回来吃, 男人本来还以为自己媳妇一定会阴阳怪气几句的,但是看对方全然沉浸在厨艺交流中无法自拔,显然是没有那个功夫再找自己麻烦了。
自家两个小的也被大高个带的好好的, 两人乖的跟兔子一样。嘴里占着,手里占着, 也不出去瞎晃悠。
晚上吃饭时候男人就被对方秀了一脸, 许向国上车前就准备了能吃一路的东西,把饭盒洗好之后就把包里的吃食拿出来。
这还不够, 把熏肉都切成小块, 饼子也放在加了热水的饭盒上头热了热。筷子也是家里带出来,另外还提前晾凉了水。
乐宛不好意思当着人面,就跟许向国一起坐在床铺外头吃。
妇女没好气的瞪一眼自家这个,看什么看, 你就是倒退回去七八年也没人家这眼力劲儿。
乐宛把带的熏肉分了点给对面的两个小朋友, 妇女也给他们拿了些葡萄, 说是娘家院子里种的。
看着这对夫妇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去往餐车吃饭。
许向国突然来了一句:“就算有了孩子, 你也是第一位的。”
乐宛赶紧夹了一块熏肉塞进他嘴里,许向国在她面前一向是不说则已,一说就是让她没办法接的话。
刚……刚才那是不想跟对方多解释,才默认俩人已经结婚的。毕竟现在谈对象谈的特别黏糊的人少,再加上对方本来就有点柠檬了,她要是再加一个没结婚的前提, 少不了人家就要拿自己婚前跟他们对比,又何必非把别人搞的那么不痛快呢?
这一趟旅程乐宛轻松的很, 许向国包揽了所有琐事,而且跟以前她带着弟弟妹妹出门不一样,那时候她总是要考虑这个考虑那个, 生怕丢了一个找不回来。这次她完全不用考虑这些,只用每天跟人聊聊天说说闲话就行。
等到了北省的时候,乐宛已经跟妇女混熟了,对方还特地写了个电话给她,约她有空去家里坐坐。
乐宛点了点头,记下对方的地址和姓名。
“伍香姐,你放心,我明年一定去。”
伍香嗔怪的看了她一眼:“非得明年?明年也行吧,到时候我给你做个蜂蜜麻糖吃。”
乐宛握了握伍香两个孩子的手,这俩孩子随父姓,一个叫王家珍,一个叫王家兴。两人手里还各自抓着一把糖,是刚才许向国给他们拿的。
“嗯,一定的。”
*****
过了北省,旅途就接近了尾声。看着周围的房屋慢慢多起来,车上的人都开始整理行李。大车站人流密集,东西都得装好了,丢了可是找不回来。
许向国背着大包,让乐宛走在他前面,他紧紧跟着护着,花了好长时间才挤出来。
乐宛站在车站前头看,这个大招牌倒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没变化,跟自己那时候的很像。
京市火车站外头热闹的很,小汽车也不少见,还有些举着大喇叭喊着接谁谁谁的。当然也不乏一些扛着大包小包的人,要么是有家里人来接,要么是扛着包走。
乐宛本来应该是对京市很熟悉,但是火车上的惯性还没过去,竟然傻乎乎的问了许向国一句:“咱们怎么走?”
许向国牵了她的手,另一只手指了指前头一个叼着烟的小青年:“那儿呢。”
叼着烟的小青年左不过十六七岁,看见许向国就想飞冲过来。许向国目光一凛,给他做了个手势,小青年就赶紧把嘴上的烟给掐了。
掐完了又扇了扇风才一溜烟跑到许向国面前,点头哈腰的狗腿子样简直没眼看。
“许哥,你怎么背这么重的包,来来来,我来背。这是嫂子吧,长的真漂亮,跟许哥你天造地设……”
许向国也不含糊,大包丢给他,小青年那身子板哪里比得上许向国,差点被压出个好歹来。
“先不慌喊嫂子,叫宛姐吧。”
许向国也晓得现在还没结婚,乐宛未必愿意被人叫嫂子,赶紧解释了一句。
小青年背着包还要艰难的伸出手来跟乐宛介绍自己。
“宛……宛姐,我叫方阔。”
乐宛赶紧上前搭把手,还不等摸着包就被许向国给拦了。
“统共也没超过三十公斤,看你这样子就知道这大半年只怕是什么训练也没做吧。”
方阔虚了吧唧的,求救的目光看向乐宛。
乐宛:“有什么咱们回去再说吧,这地方人来人往的,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还热,顶着个大太阳。
许向国从包里扒拉出来一顶帽子扣在乐宛头上,又恨铁不成钢的从方阔手里把包拿过来。
方阔的嘴叽里呱啦就不带停的,乐宛迷迷瞪瞪的也听个大概。几个人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一辆吉普车。
方阔摆出个pose:“怎么样?我特地找朋友借来的。”
许向国:“……你有驾驶证吗?”
方阔:“……”
这时候的驾驶证一般都是单位委派人出去学的,学成回去之后就能给单位开车,那可是吃香的很。方阔家庭条件好,跟着司机学了点,但是年龄不够也没办法考。
许向国一把把方阔推到后排座位上去,又把包塞到后座。让乐宛上了副驾驶,也得亏是他在部队拿了驾驶证,不然今天几个人就得干看着有车不能开,走回去了。
乐宛也有点纳闷,俩人打电话通信的时候,许向国不太提及他在京市的生活,直到现在她也仅仅知道许家因为还没有定论,所以房子什么的还没有还回来。许繁野现在是住在朋友家,但是具体什么朋友什么背景都没有听许向国提起过。
一路上,乐宛就看许向国转着方向盘,直当当的就往二环外开,最后停在了一个大院门口。停在这里乐宛也有了点数,东富西贵嘛,这西边的大院,再看规模和建筑群,不是大佬都住不进来。
停车的时候,趁着方阔吃力的往屋子里拿包袱,许向国趁机跟她说了几句。
“爷爷的朋友家,也是前年刚平反回来的,你跟着我叫方爷爷就行。”
这个大院里都是两三层楼的小洋楼,样式倒是平平无奇,里面的摆设也是极为简素的。几个人刚进门就看见许繁野跟一个威严的穿着军装的老人正在下象棋。
许繁野看见乐宛进门就一把推了棋盘,对面的老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许向国先是“啪”的立正,给两个老人都敬了个军礼,这才给方老爷子介绍乐宛。
方老爷子出身行伍,这辈子就对读书人和文化人有好感,听说乐宛是做出版的,也颇有点赞赏的态度。
“小同志很不错嘛,向国这小子有福气。”
说着瞪了一眼扛完包就瘫在沙发上当咸鱼的孙子,文不成武不就的,就连找对象都比不上许家小子。
乐宛虽然跟许老爷子比较熟悉了,但到底算是跟许向国确定关系之后第一次上门,难免紧张了一点。
还没寒暄几句,许繁野就催促他们两个:“你们先把东西放好,乐宛的房间也打扫出来了,先休息一会儿。”
乐宛跟着许向国上了二楼,又是一段跟火车上差不多的流程,许向国样样都收拾了个齐全,屋子收拾的妥妥帖帖。
“你先不要着急,既然来了京市,你也放松几天。我带你先转转京市。”
乐宛晓得轻重,现在京市也不太平,多了解了解情况再开口才是稳妥之举。
“方爷爷跟我爷爷认识的比较早,方阔也是从小就跟我一起玩儿的。去年我们回来的时候也是方爷爷让我们先住过来,你放心,现在家里除了方爷爷和方阔没有其他人。”
乐宛对别人的私事没有刨根问底的想法,既然方家能安心住着,那就再好不过。
等到乐宛收拾了一通再下楼的时候,方老爷子已经走了,家里只有许爷爷跟方阔。让人吃惊的是饭居然是方阔掌勺,他挥舞着锅铲还不忘跟许向国卖乖。
“许哥你跟宛姐先坐会儿哈,我再炒俩菜就得。”
乐宛按捺不住吃惊,许向国悄悄跟她解释:“这小子不学好,早些年方爷爷下放时候把他送他妈那儿照顾来着,再回来时候就一身臭毛病了,什么吸烟喝酒打架闹事,样样都沾。后来是方爷爷说让我收拾他,我才让他每天洗衣服做饭干家务还有训练,把勤务兵那点事全给他了,扳扳他的懒筋。”
自己去年一走,这小子训练跟不上了,但看这熟练的颠锅姿态,应该是真的老老实实在做家务。
方阔炒了几个菜,累的满头大汗。许繁野笑眯眯的给他递毛巾,年轻人,多动一动就想的少一些,省的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
乐宛本来想去帮忙,但被方阔给劝回到客厅里,这要是真让宛姐伸个手,他许哥不得弄死他?
吃过饭,方阔就自告奋勇要带乐宛出去转转。许向国这次回来也要去拜访几个长辈,乐宛觉得没必要跟着去,就打算跟着方阔出去走走。
许向国对方阔还是放心的,只是嘱咐两人稍微转转就回来。
方阔带着乐宛出去转悠,到底是全国的中心,京市的大街上热热闹闹的。乐宛拿着方阔买的冰棍一路走一路看,现在还是七月份,但是京市马上要在九月份举行全国运动会。工人体育场外头已经开始刷起了标语,穿着工装的工人们来来往往……
“怎么样?宛姐,京市热闹吧?”
“是热闹。”
想到面前这个刷着标语的大体育场,在以后成为就会成为各种演出的地点,也是蛮有趣的。
两个人逛了没一会儿就回去了,天太热了,简直是要把人给晒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乐宛的错觉,总觉得京市要比梧市热很多的样子。
“今年就是热啊,北边热南边涝,南边说是连着下雨,京市一下雨就跟上了蒸锅一样,又是热又是水汽的。”
还不等乐宛说什么,走到小洋楼门口就迎面看见两个女人。
方阔直接把脸给拉了下来。
“你们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