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二老爷回来,取笑老太太道,“娘搂了一天还没搂够?”
谢老夫人眼睛都笑眯缝了,“不够,老婆子想一直这么搂着。”
和昌的咯咯声笑得尤为响亮。
谢三夫人笑道,“听明来说,大虎二虎聪慧,不止课业好,笛子也吹的极好。”
若别人说两只虎笛子吹的好,谢老夫人和和昌都不会不高兴,但这话从谢三夫人嘴里说出来,她们就觉得刺耳。
老太太沉了脸,和昌说道,“三弟妹过誉了。若论琴艺,这个家里,三弟妹排第一,明来就排得上第二。两只虎差得远呐。”
谢三夫人也不生气,又笑眯眯地说,“听说明继要去宝州府当通判了?”
谢国公说道,“明继年轻,我想让他多历炼历炼,多知道百姓疾苦,以后才更有作为。宝州府离洪州要近些,以后还请三弟和三弟妹多多照拂。”
老太太对谢三夫人才有了好脸色,说道,“是这个理儿。你们在那边生活的久,该注意些什么同明继和他媳妇说清楚。”
谢三夫人看看谢国公,又看看老太太,笑道,“明继是我们的侄子,婆婆和大伯即使不嘱咐,我们也会关心他。”
谢国公又对谢明继道,“你从小锦衣玉食,未吃过苦头。为父希望你能跟明承一样,待到回京的时候,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谢明承起身躬身道,“儿子谨记父亲的教诲,定以二弟为榜样。”
谢国公满意地点点头。
谢二老爷笑道,“三弟、明承、明继做出了榜样,以后的谢家男儿都要出京历练。”又自嘲道,“以后若有机会,我也请求外放。”
谢老太太赶紧道,“年轻人去了也就去了,你都四十岁的人了,可不要到处乱跑。你们再想想辙,看什么时候把我三儿弄回京。”
下人来禀报,饭菜已摆好。
众人起身去西厢吃饭。
男人一桌,女人孩子一桌。
老太太依然把两只虎拉在她两旁坐着,看他们爱吃什么,就让丫头多多地往他们碗里夹。或许觉得冷落了那个一直疼爱的重孙子谢英初,又让丫头舀了半碗乳鸽汤端过去,让乳娘喂给他喝。
饭后,谢国公说道,“二弟、明继留下,要说说分家的事。三弟不在家,三弟妹就代表他留下。”
谢国公说分家,除了老夫妇和谢二老爷、和昌,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他,包括谢明继。
和昌招手把两只虎叫过去,一手牵一个回了正院。
让两只虎看了暖阁,晚上他们就睡在这里。
和昌就搂着他们坐在西侧屋的炕上说话,“心肝宝贝”地叫着,让两只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想着,爹爹怎么受得了。
祖孙三个腻味了一阵,和昌让丫头拿出一堆锦盒,里面装着挂件、摆件、笔墨洗砚、镇纸等东西,还有四套衣裳、两双鞋子,都是双份。
“这是祖母给你们准备的,拿回去用。”
两只虎作揖道了谢。
他们开始练习吹笛子,吹的是这个时代的曲子。韩莞嘱咐过他们,哪些曲子不要随意在外面吹。
看到他们认真的样子,和昌笑的眉眼弯弯。她的孙子就是能干,能文能武,还多才多艺。虽然跟她依然略显生疏,但较之前好多了。
等到他们开始在炕几上写课业,她才去了厅屋。
想到华氏看自己丈夫的眼神,她的脸又沉了下来,暗骂一声“不要脸”。
不知为何,她就觉得华氏看国公爷跟看别人不一样。具体怎么不一样她也说不清楚,就是凭女人的直觉,非常不喜欢。
亥时初,两只虎写完课业了,谢国公还没回来。
和昌看着两只虎被人服侍着洗漱完,去暖阁歇息。
谢大奶奶郭氏正惴惴不安地等在屋里。
她有所猜测,祖父母都活着,几位老爷又都是嫡子,这三房不可能分家。而自己丈夫突然外放,那么有可能家里要把做为庶长子的丈夫分出去。
谢大奶奶倒是愿意单独分出去。庶长子的日子是不好过的,何况嫡母还是身份高贵的郡主。而且,老爷子和老太太还活着,在他们的主持下,自家还能多分些家产……
亥时末,谢明继回来了。
他君脸色不虞,情绪低落,走路都有些打晃。
郭氏赶紧扶着他说道,“大爷,是要把我们单分出去吗?”
谢明继点点头。
郭氏开把他扶在炕上坐下,挥退下人,开解道,“大爷,我觉得分出去比在家里好,至少家里的事都能大爷说了算,也不需要再活得那么小心翼翼。”
谢明继冷笑两声,暗哑着声音说道,“从小,我就知道我是不被待见的庶子,还是让人烦的庶长子。祖父、祖母、父亲经常教导我,不是我的不要惦记,是我的不会少一文。我一直是这么做的,我从来没惦记过不属于我的东西。可他们为何还要把我提前分出去……”
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于嬷嬷慈爱的脸庞。
从小他就有一种认知,于嬷嬷对他不一般。哪怕于嬷嬷对二弟笑的比他要多的多,但他就是认为于嬷嬷不于同其他下人,对他这个庶子比对二弟那个嫡子好。
自己被提前分出去,难道与刚刚倒霉的于嬷嬷有关,于嬷嬷跟他有什么关系?
谢明继一下坐起身,他自己都被这个联想吓着了。
郭氏还在一旁念念叨叨,说着分家另过的各种好。
谢明继心烦意乱,皱眉喝道,“不要说了。”
郭氏吃惊地看着他。丈夫不管对谁都温文尔雅,对待她这个妻子更是尊重有加,连句重话都没说过。
谢明继见郭氏被吓着了,又缓下声音说道,“不要说那些话,我没有不高兴,长辈们不管说什么都是对的。他们没有亏待我,分了我们一个宅子,一千亩地,两间铺子,两万两银子,若干摆件……多的都给了。”
听说分了这么多家产,郭氏笑开了花。庶子能分这么多,也只有她的丈夫了。
突然,一阵琴声传过来。琴声悠扬,道不尽的缠绵悱恻,如诉如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