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奶奶心里难受。
其实饲养场的领导前几天已经找她谈过话了,说她脚好了,就不用再上班了。
反正她也是临时工,不存在退休的问题。
饲养场会给她开个欢送会,送她个茶缸子。
在饲养场干了这么多年临时工,现在就要离开了。
她从情感上还是很舍不得。
她看着前段时间崴了,现在还没有好利索的脚。
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后悔,越想越懊恼。
当初她找李占祥的时候,是因为两家以前都是农村的老住户,比较熟悉,知根知底,又在一个单位上。
后来她是真被这个老实巴交,不善言谈,工作却异常认真踏实的男人所吸引。
深打交道之后,她才发现这个男人并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木讷那么老实,他的内心其实非常的丰富。
他懂得很多,也会讲故事,什么三侠五义岳飞传,杨家将呼家军军隋唐演义。
也认识山里所有的野兽,鸟儿,他心灵手巧,杨吉安现在能编那么好的工艺品,最初就是跟李占详学的。
她以为这么多年的付出,等老了一定会有个说法的。她甚至都想好了,等把杨吉安安顿好了以后,所谓的安顿好了,就是存够一定的钱,让他可以自己生活。或者给他找个不嫌弃他的媳妇儿。
然后她就跟李占祥两个人离开农场,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最好是李占祥祖籍的地方,或者是死去男人祖籍的地方。
都是离万宝山很远很远的,同样偏僻的山里。
所以她除了极尽温柔的对待了李占祥之外,一直教唆他不要管家里的事。
以便让林巧儿更加跋扈更加霸道更加蛮不讲理。
可是没想到现在事情竟然变了,当两人的事情败露之后,李占祥一而再再而三的躲避。
她现在也被两家的孩子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实话,放弃李占祥,对她来说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么多年来她付出的实在太多了,而且李占祥也真成了她最大的精神依靠。
但是她也不会不顾孩子们的一再警告。
毕竟现在两人还都在农场生活着,她还没有跟李占祥说私奔的事儿。
所以现在,她的收敛一点。
等李亦寒扬吉安把这件事情慢慢看松一点。
再做打算。
反正她是不会放手的。
杨奶奶回到屋子,也没拉灯,直接上炕睡了。
李占祥回到家里,林巧儿坐在炕沿上抱着小离,嘴里骂骂咧咧的:“回来也不管孩子,还不敢说。就说了几句,把自己关在屋里,门也敲不开,话也不说。跑回来给娘家当奶奶了。”
“老不死的,吃了个饭一转身就不见了,到现在才回来,你是出去寻魂了吗?”
李占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脱掉鞋子,上了炕,坐在炕角,拿出烟锅装了一锅烟,狠狠的抽了两口才说:“我看见小秋心里烦,出去转了转。我说你是缺心眼还是贱啊?小秋给你孩子你不知道不接吗?你不知道也出去转转吗?”
林巧儿把刚刚睡着的小离放在炕上,说 “我哪里有时间出去转,家里一大堆的活。要洗锅,要起面,要洗衣裳。还要把熟了的菜摘下来晒干腌着冬天吃。我恨不得把一个人分成两半儿来用,恨不得长上8只手。”
李占祥靠在炕床上抽完了一锅烟,将烟锅在炕沿上狠狠的磕了磕说:“你不是没时间,你就是贱的!咱们现在一不耕地,二不种地,就家里这几个人有什么好忙的!我看你就是个穷命,整天瞎忙活,明儿早上起来,把孩子交给小秋,跟着家属去山里挖药材,挖多挖少没关系,就是不要回来。让小秋自己看着孩子。”
林巧儿坐在炕沿上,傻傻的看着男人。
男人说的话好像也对,她现在只要看着女儿,就觉得心里堵得慌,连带着看着小离也觉得难受。
可是真要躲出去,又觉得放心不下一手拉着这么大的小离,又觉得留女儿在家里,万一像上一次常征来把她带走了怎么办?
马大姐都已经说了,星期六来送小秋回去的。
马大姐代表的是农场,代表的是政府。
她觉得只要农场出面了,小秋这次回去一定能跟女婿两个好好过日子,只要两个人过得好,再过上一两年,小秋给常征再生个孩子。
李亦秋就应该彻底安心跟常征过日子了,常征也不会这么多的心思了。
所以她有点不想让女儿这么难堪。
李占祥见林巧儿不说话,又用烟锅头狠狠的敲了敲炕沿:“死老婆子,做啥事儿都是瞻前顾后,看看你把你的好女儿,教育成什么样子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敢大包大揽。明天早上起来赶紧给自己做点吃的,带上出去挖药材,我也跟了去。”
“小秋都这么大了,既然敢把孩子生下来,就要有本事把他拉扯大。我们都不在家,家里有面有菜,她饿了自然会做吃的。”
说完将炕桌放在地上,倒头睡了下来。
他刚躺下还没闭上眼睛,大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李亦寒走了进来。
进门就虎着脸问李占祥:“你脸上的伤还没好,伤都没好就忘了疼了?你怎么今天又去后山了,我回来都十点多了,才看见你从那边的小路上走了过来。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不让人省心呢。”
李占祥心里叹息一声,不过他心里还存着一点侥幸。
慢慢坐了起来说:“我就是被你妹妹的事弄得心烦,去后山转转散散心。你今天不在家,不知道你妹妹又跑回来了,常征追了过来,要带你妹妹回去,马大姐都来调解了。”
李亦寒看着炕上睡着的小离,冲着林巧儿说:
“我当然知道。马大姐都说了。既然小秋又跑回来了,那小离怎么还在这睡着呢?妈,你把小离给小秋抱过去。”
林巧儿为难的低着头:“小秋她把门从里面插上了,怎么敲也不开。”
李亦寒瞪着眼睛说了句:“都是惯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