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秋虽然不希望小麦宝比自己的儿子可爱,也讨厌温小可,可小麦宝毕竟是她的小侄子。
其实如果不是无意中看到床上的枕头下的钱包,她也许只是默默的站在摇篮边,欣赏欣赏啼哭的小麦宝。
一想到杨烈梅,误会她要用水浇孩子,她心里就有点揪。
但是当时她因为做贼心虚,只能顺着话头说下去。
落了个黑心姑姑的名,得了二十块钱。
她觉得实在是太值了。
李亦秋翻了个身,这张床是她做姑娘的时候用的,一个人用,宽大舒服,加上的孩子也能睡得开。
可是现在加个常征,就实在太拥挤了,翻个身都有点困难,更别说这么热的天,三个人挤在这样一张小床上,浑身都汗津津的。
李亦秋躺的实在是难受,悄悄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下了炕,到了院子。
皎洁的月光尽情的铺洒下来,院子里非常凉快,她才坐在小凳子上。
刚刚还睡得好好的小离,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声音很大,很急,似受了什么突然性的刺激 。
她赶紧起来跑进屋子,就看见常征,坐在床上,一双小眼睛狠狠的瞪着闭着小眼睛,拼命蹬着小瘦腿,哭的撕心裂肺的小离。
小离平时虽然很爱哭,也都是哼哼唧唧的跟个猫叫似的,很少有这样。
“你把我儿子怎么了?”她瞪起双眼,像只发疯的老猫。
“小野种,睡觉都不安稳。”常征看她这个样子,不屑的翻了翻白眼,躺下了。
心里多少有点虚,刚才李亦秋出去了,孩子可能是觉得身边空了,习惯性的哼哼唧唧起来,他蹬着小瘦腿,就尿在了床上。
因为天太热,也因为小离经常拉肚子,褥子床单什么都没有,床上就铺了一张席子。
热乎乎的尿顺看炕席流到常征的光身子上。
他本来也没睡踏实,揉着眼睛坐起来就看到了,哭相特别难看,尿的却很多的小离。
想都没想,就伸出粗糙的大手,狠狠的揪着他的耳朵,都把孩子从炕上提起来了。
把席子上的水困干。
小离这才少有的撕心裂肺嚎了起来。
李亦秋见常征躺下了,赶紧抱起小离,顺手拿起尿片将炕席擦干。
小离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停都停不下来。
李亦秋便在他的身上到处查看。
找了好半天,才看到孩子的耳朵,通红通红的,耳根稍微有点撕裂,血都渗出来了。
她赶紧把自己干瘪的粮袋拿出来,塞到孩子的嘴里,孩子边吮边咬。
疼得她头上都出了细密的汗珠,
孩子终于慢慢的睡着了,睡梦中还在抽泣。
李亦秋看着孩子黑瘦的小脸,筷子似的小胳膊小腿,眼泪扑簌簌的流了下来。
常征已经又打起了呼噜,蚊子在耳边嗡嗡的叫,她只好关了灯,一直坐在小离身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头有点晕,这才躺在了床上。
林巧儿第2天起了个大早,烫了点玉米面,给自己弄了几个黄面饼子,去外面菜园摘了几个青辣椒,回来后,用刀在青椒上划了个口子,灌了点食盐。
同玉米饼子一起装进在个布包里,斜挎在身上,就走了出去。
李占详听着林巧儿出了窑洞,也从炕上爬了起来,下了炕,端了盆凉水在院子里,洗了洗脸,喝了口隔夜的罐罐茶,嚼了几片苦茶叶,去了去口气。
去案扳上拿了一块玉米饼子。
就去外面转悠了。
大门外看见两个儿子都没开门,都听见了里面有说话的声音,看了看左右,朝着二儿子家这边的山角方向走去。
老二媳妇说今天要给招待所送几罐咸菜,还有几个人订的衣裳要送到,让他八点半过来取。
现在还不到七点,正好有一个多小时转悠转悠活动活动筋骨,等一会儿把咸菜送到,把衣服送完,他就去山间田边地头,找点萝卜,辣椒,茄子,豆角,黄瓜什么的。
想到,他退了休,不用像个废物一样在家里呆着,这么转转悠悠地就能赚到十块钱。
心情就无比的激动。
每个月有十块钱,抛去茶叶和烟叶的钱,还可以留下一点,存起来,过年的时候,就能不跟林巧儿张口,去弟弟妹妹家转一转看一看。
他倒背双手,摸着口袋里,昨天温小可给了两块钱。
昨天亲家没回来,也不用麻烦他了,老韩头住在林业站那边,有点儿远。
不如趁现在去弄点茶叶,烟叶。
杨奶奶昨晚上扔下来的,时间有点长,没劲儿了.
他转过山角,嘴里哼着小曲:那一年我十八岁,带着嫁妆嫁给你,我娘家妹妹没结婚,你美美实实的捏了她一把,丢了我的人,臊了我的脸……。
这是一首他小时候就流传在万宝山的小曲,缠缠绵绵,弯弯曲曲,哼哼唧唧,曲儿多歌词少的。
他记得小时候他的母亲带着他抱着磨担,一边唱着这个小曲儿,一边扫着磨沿上,磨碎的面粉。
人老了,就爱想以前的事。
他这段时间就常常想起死去多年的老娘。
李占祥走过山角,沿着山脚那条小路下,拐去山侧。
到了冯大爷的家。
冯大爷正在的院里,不知道在捯饬什么药材。
他的两个孙子一左一右的站在旁边看。
李占详轻轻的咳了两嗓子,才打招呼:“老刀子,有没有晒好的茶叶,给我来上一块钱的。”
老刀子是冯大爷的外号,只有像李占祥这般年纪,或者比他更大一点的人才会这么叫他。
冯大爷放下手里的草药,转过脸来笑呵呵地说:“别人肯定没有,你要那是必须有。”
李占祥也笑着说:“我这么有面子啊!”
冯大爷进屋给他包了一包茶叶。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客套话,
李占详留下一块钱慢悠悠的走了。
他沿着小路到了场部的地方,刚好八点钟,刚刚播放完,慷慨激昂的,咱们工人有力量。 供销社的门也刚刚打开,他买了一块钱的旱烟叶子。
他提着旱烟叶子,出了供销社门,迫不及待的站在门口给自己装了一锅,点着狠狠的抽了几口。
准备沿着小坡回去。
再把咸菜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