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恹恹地不再说话,楚胭笑着改弹为抚,摸摸它的冠羽以示鼓励,转身去做自己的事。
看样子鹦鹉果然把话带到了,第二天楚胭再次见到英慕白的时候,他的衣着打扮果然低调了许多。
梅园门口的老梅树下,英慕白披着一件黑色的羊毛披风,内穿深蓝色袍子,披风的兜帽拉起来,将他的绝世容颜遮住了大半,老远地看见楚家的马车,他便迎了上来。
这家伙倒是从善如流,楚胭从车帘缝隙里看见英慕白的打扮,心下觉得很是满意,忽然想到自己的打扮,低头一瞧,不禁哑然失笑。
她也披了一件玄色带兜帽的斗篷,帽边上的狐毛却是染成深蓝色的,若与英慕白站在一起,两人的衣服倒有点像情侣装。
呸呸,想什么呢,这可是古代,哪来的什么情侣装!
车子停下来,车夫放好凳子,绿玉先踩着凳子下来,伸手去扶楚胭,英慕白站在旁边,忍不住伸了伸手,到底没真的去扶她。
寒喧见礼过后,气氛就随意多了。
英慕白将一个手炉递给绿玉,示意她交给楚胭,楚胭很随意地接过来,手炉热烘烘的,不知里面用的什么炭,似乎带着点儿薰香的味道。
绿玉退开几步,远远地跟着,前面两人边走边谈,英慕白想起他担心的事,问了出来。
“你问我父亲?”楚胭有点惊讶地看他一眼,鹦鹉今天早上没出去,应该没有向他告状吧?
“嗯,父亲他知道我经常出来,不过他拿我没办法……”楚胭说。
想起昨天楚观之那先是语重心长,后是气急败坏,生怕自己与英慕白有什么瓜葛的样子,楚胭忍不住微笑。
便宜爹摊上自己这个便宜女儿,也真是够倒霉的。
可他想让自己和英慕白断绝来往,嫁给陆朝熙?
呵呵,那是不可能的,她和花孔雀之间以前是互相看不惯,现在倒是好些了,最多不过勉强算是朋友,楚胭心里清楚,不论她或者陆朝熙,都不可能起别样心思的。
不过,她微微抬头,看看英慕白略微有些担心的神色,决定和他开个玩笑。
“父亲昨天跟我说,让我……”楚胭说了一半停下,做出犹豫不决的神色。
“他让你怎么样,是不是不许你出门了?”英慕白急急问道,神色紧张。
都怪他,前几次为了给她留个好印象,着意地打扮自己,万一被人认出来,传到楚相那儿怎么办?
他是不怕楚相的,可楚胭毕竟是楚相的女儿,她的婚姻大事,还是得听楚相的。
“父亲跟我谈话,让我嫁给陆朝熙。”楚胭说道,微微抬头瞥着他的神色。
轰然一声,似有闪电在头顶炸开,英慕白愣住了。
他不该这么磨磨蹭蹭,非要向楚胭表白心意,得到她的允可才去提亲的!
他早该听母亲的话,直接上门去提亲,先把亲事订下来再说!
如今,如今……
想起陆朝熙曾经说过,定国公和楚相密谋,要逼着陆朝熙娶楚胭的话,英慕白肠子都悔青了。
“你,胭小姐,你没有,没有答应吧?”他问,脸色发白,声音有些发颤。
楚胭觑着英慕白的神情,心里有几分了然,现代时她虽没结婚,倒也是谈过那么一两次恋爱的,虽然其中一次是暗恋,另一次只维持了一个星期不到,却也算是有经验了。
这家伙近些天来的殷勤,加上刚才的表现,足以证明,他对自己确实有某种感情存在。
她笑了笑,不打算再逗他。
“我当然没答应,我得为陆朝熙着想啊。”她笑嘻嘻地道。
英慕白松了口气,又提起心来,她为什么要为陆朝熙着想,难不成她对陆朝熙还是有那么点儿意思?
“那……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替……替他着想?”英慕白结结巴巴地问,怎么也不愿意把陆朝熙三个字说出口。
“因为他见了我就要吐血三升,我有好生之德,不能让他英年早夭呀!”楚胭说,哈哈笑了起来。
英慕白呆了一呆,也跟着笑了起来,心下却还是有点忧虑,毕竟楚相是个老奸巨滑的,楚胭怕不是他的对手,自己还是赶紧点,问清她的心意,遣媒人上门提亲,这事定下了,一颗心也就落了肚。
他忽然停下脚步,很认真很郑重地看着她。
楚胭也停了下来。
满园的梅花盛放,香气幽远,冬日的正午,日光明亮却不耀眼,透过疏疏落落的梅枝,照在英慕白的脸上。
英慕白神情紧张而郑重,看着楚胭,一片花瓣飘落下来,落在女孩子乌黑的发髻上,他的目光随着动了动,伸出手想帮她拂落,却终究缩了回来,改为抱拳行礼。
“胭小姐,你……你看我这个人怎么样?我,我心悦于你,想迎娶你为正妻,照顾,照顾你一辈子!”英慕白结结巴巴地说,脚尖在地上搓呀搓的,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终于说出来了!
随即他又紧张起来,紧张地盯着楚胭,等待着她的答复。
楚胭神情微动,垂下眼帘。
“哎,你又来干什么?这儿可没有羊腿吃,再说了,我家侯爷不是给你订了羊腿么,怎么你不去吃羊腿,又到这儿来了?!”阿单的声音远远地传来,英慕白一怔,旋即苦笑。
迟不来早不来,偏在这个时候来,这位乐道安乐大爷,怕是他命中的煞星罢!
“你别拦着我呀,我有急事的,有一个急症病人,需要胭小姐帮忙诊治!”乐道安背着药箱,一把推开阿单,冲了过来。
“走吧,病人要紧。”楚胭说,跟着乐道安离开。
英慕白呆了一呆,也只得跟着去了。
不远处的一处暖阁中,严斐然恨恨跺脚。
“那个姓乐的真讨厌!明明阿姐马上就要过来了!”他怒道,盯着楚胭离去的方向发了一会儿呆,无精打采地道:“走吧,咱们也回家。”
小脚儿神色也不痛快,悻悻安慰道:“公子勿要心急,咱们瞅准机会,下次肯定能遇见的!”
严斐然摆了摆手向外走。
“哼哼,什么靖平侯靖平公的,想打我阿姐的主意,得先过了我的眼才行!”他悻悻地说:“我阿姐那般优秀的人物,这姓英的小子哪里能配得上她!”
小脚儿和他有着同样的心理,随声附和。
“不错不错,咱们大小姐是神仙般的人物,文武双全又会医术,诗才也是一流的,英慕白算什么,以前看他为大都督上书喊冤,觉得他还不错,可如今他竟敢打大小姐的主意,哼哼,就凭他?先过了咱们七万北疆将士这一关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