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小姐可还没找到呢,他为这不相干的小童追到城外去,万一云家小姐出了事怎么办?
正迟疑间,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喊他,严斐然看过去,只见自家姐姐和刀若辞林中等人正急步赶来。
马车恰在此时驶了过来,小脚儿喊了一声,几人钻入马车。
严斐然三言两语说明情况,楚胭立刻拍板。
“咱们先去救那孩子!”她说,没有丝毫犹豫:“找云小妹的人很多,少咱们几个不打紧,可那孩子只有咱们知道,既已看到,就不能不管!”
严斐然重重点头,事实上他的犹豫也只是一瞬间。
阿岁嚅嚅道:“可,可万一咱们既找不到那孩子,又耽误了找云小姐呢?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小脚儿用鞭柄戳他脑袋:“快闭嘴吧你,少说一句憋不死你!”
刀若辞低声道:“那倒未必,这伙人训练有素,还有马车接应,肯定是惯犯来着,咱们这么多人搜遍全城都找不到云小姐,说不定云小姐也在他们手里。”
严斐然连连点头,深觉有理之余,又不免忧心——万一不是怎么办?
马车多载了几个人,行走比之前缓慢了许多,刀若辞和林中等人索性下了车,靠两条腿赶路。
好在不久之后,就又寻到了对方的踪迹,刀若辞 向小脚儿做个手势,示意他放慢车速,别被对方发现,他自己施展轻功,缀了上去。
阿岁愁眉苦脸低声道:“刀大哥这是要做什么?对方人多势众,他单独跟上去,可不要被人家给杀……”
话说一半,鼻中闻到一股臭味,小脚儿一手按着阿岁的后脑勺,一手将一只臭袜子按在他嘴上。
“你放屁,放狗屁!刀若辞武艺高强,阅历又广,等闲人众不是他的对手!”小脚儿低喝道。
阿岁唔唔两声,扯掉臭袜子,正要骂人,楚胭恼怒地竖起食指,嘘了一声。
“阿岁,现在开始你不要说话了,不然的话,以后出门再也不带你!”她说。
阿岁立刻乖乖地闭了嘴,小脚儿抢回袜子穿在脚上,口中咕哝:“给爷弄湿了,乌鸦嘴口水真多!”
阿岁气鼓鼓地瞪他,然而碍着楚胭的威胁,愣是没敢说话。
几人闹腾着,严斐然心里却是火烧火燎的急,恨不得也跟着刀若辞缀上去。
然而他知道自己的武艺有限,跟着刀若辞只会拖累他,也只能在心里干着急罢了。
前面的车子拐上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再跟下去就要露馅,小脚儿及时勒住缰绳,向着众人努嘴,示意大家下车。
众人下车,小脚儿将车赶入旁边的树林,几人便在林中疾走,远远地缀着前面的马车。
趁着前面拐弯减速的当口,刀若辞灵巧地一个纵跃,便攀上了车子后面,紧紧地贴在车厢外壁上,林中不远不近地缀着,随时准备接应他。
暗夜里四野寂静,里面的说话声伴随着辘辘的车声,显得格外清晰。
“那几个小贼追得倒紧,差点给他们坏了事!”一个尖细的声音道:“幸好人多混乱,不然还真危险!”
“不错,这场火虽然不大,倒帮了咱们大忙,这次的货色真不错,尤其是这个孩子,细皮白肉衣着富贵,一看就是娇养长大的,正是最好的祭品!”一个粗豪的声音说。
车厢里有人嘘了一声,安静一瞬之后,有人掀起车帘查看外面,刀若辞灵巧地翻身钻入车底,林中一见他的动作,立刻机敏地闪到路边的树从里。
这人看了一番没发现什么,车帘又被放下了。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笑道:“不错,也不知其它人收获如何,有这孩子在,这头功妥妥地是咱们的了!”
“若能蒙神主获赠一颗丹药……”话说到这儿,声音低了下去,刀若辞运足耳力,也只听到一阵细语声,却辨不清究竟说了什么。
车子拐弯,驶入另一条小路,再行驶不远,停在一座庄子前。
守门的汉子打着灯笼,一一检视过车上的人,再看了那孩子一眼,笑着说声恭喜,对身后挥手示意开门。
庄园的大门黑漆漆的,上面镶嵌着两个怪异的兽头,里边奔出两个壮汉,用力地推动大门,大门吱呀呀地响了一声,缓慢地打开了。
车子行驶进庄园,没人注意到车底附着的刀若辞。
林中跟在后面,心中暗暗叫苦,这庄园的墙极高,上面还布 了铁蒺藜之类的东西,攀爬不易,以他的本领,是翻不进去了。
这时楚胭等人也来了,几人会合在一起,望着这高大的围墙,心中都是发愁。
“这些人肯定不是好人,寻常人家,谁会把围墙造得这么高!”小脚儿说,打量着围墙上的铁蒺藜:“刚才应当把车上铺的毡子拿来,垫在上面,就能凑合着下脚了。”
“那倒未必,说不定里面有……”阿岁说了一半,严斐然捂住了他的嘴,几人齐齐色变。
一阵猛烈杂乱的犬吠声从围墙里面传来,听声音怕不有二三十只之多。
小脚儿先变了脸色。
“刀大哥还在里面,会不会被发现?”他说。
“还说我乌鸦嘴……”阿岁说了一半,对上楚胭的目光,讪讪住嘴。
楚胭瞪他一眼,摇头:“没事,这些人还带着其它陌生人,狗叫不会引起怀疑。”
林中一直没作声,这时忽然说:“盟主肯定有办法的,咱们不要妄动,等盟主消息就好。”
阿岁还要说什么,楚胭拿出一只药瓶晃了一下:“这哑药灵得很,阿岁,只要你再说一句话,我便给你灌下去!”
阿岁立刻闭紧嘴巴,看向高高的围墙。
围墙之内,车子停在一处空地上,刀若辞似一只章鱼般,一动不动地附在车底,向四下张望。
先是车子前边两只脚落地,穿着黑色的布鞋,啪的一声鞭子脆响,有人道:“大家下车吧。”
这声音方才没有说话,估摸着是车夫,果然接下来那尖细嗓子道:“老赵,快来接一下货,看着不大,还怪沉的!”
黑布鞋子走到车门边,嘿了一声:“还真沉。”
紧接着几双脚接连下车,最后一双穿着青布绣花鞋,比前两双脚都要小上许多,显然是个女子。
不远处响起犬吠声,很快被人喝止,几人一边说话一边离开。
刀若辞手脚扒着车底不敢稍动,冻得四肢几乎僵硬,看着他们走出视线,又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正准备下来,却再次听到辘辘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