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寺卿眼看事情不谐,叹口长气道:“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是田家对不住大娘。”
他拱了拱手转身离开,田铮却是耷拉着头,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岳父岳母,小婿知错了,小婿也是左右为难,百善孝为先,母命不可违,小婿也是没办法,父亲已经责罚了母亲,这一次把妮妮接回去,小婿定然痛改前非,今后善待妮妮,绝不再犯!”田铮说,满脸的痛悔。
对上田铮,楚观之就没那么和气了,冷冷地瞧他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楚夫人犹豫一下,田铮觑得她神情,立刻叫了起来:“岳母,小婿知错了,小婿只求能见妮妮一面,她若让我走,我绝不强留!”
楚岁华站在田铮面前。
她面色憔悴,似乎又清瘦了不少。
田铮抬头,心疼地看着她。
“妮妮,是我错了!”他低声喊,不顾旁边还有婢女在,膝行过去拉她的手:“我都知道了!府里都传遍了,母亲她,母亲她竟然会那样!”
楚岁华冷冷地看着他。
“你母亲怎么样了?”她冷淡地问,目光凝注在他的脸上。
“母亲,母亲对你不好是有原因的,我我我,我居然不知道,她以前……”田铮犹豫一下,子不言母过,纵使母亲曾经算计过他的婚姻,可是,他终究是母亲的儿子。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何况母亲也已经受到了惩罚,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妮妮,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听母亲的话,你跟我回家,咱们好好过日子,就像新婚时那样……”
田铮跪倒在地上望着楚岁华,絮絮叨叨地述说着自己的打算,形容狼狈,楚岁华瞧着他,心里却是想起了两人初遇的时候。
那个阳光下笑容明亮的少年,终究是变成了眼前这个猥琐的,无数次欺骗伤害她的男人。
“我不想再回去那个家了,你若真的为我好,便尽快商议和离罢了。”楚岁华说,小吉死在田府,她怎么还能回得去?
田铮喊起来:“不可能,我不会同你和离的!”
“那就这样好了,我只是不想回去你家,不想见到你和你的家人,和离不和离的,于我来说倒也无所谓。”楚岁华说,转身离开。
她身后换了新的婢女,恨恨地望了田铮一眼,急急跟着走了。
楚胭回到家听说这事,去见楚岁华。
“凭什么不跟他和离啊,一辈子挂着田家妇的名头,不能再嫁人,凭什么?”楚胭怒道。
她最近很是放飞自我,都是跟那帮着江湖客和兵痞子混在一起久了导致的,说话直接了当,毫不迂回。
楚岁华苦笑着看楚胭,伸指点了点她。
“你呀你呀,你大姐我还没和离呢,你就打算着让我再嫁了,给外人听到了,还不知要传成什么样子呢!”楚岁华说,神情和煦,显然也没太将外人的传言放在眼里。
楚胭嘻嘻笑着问:“大姐,若田铮一定不肯和离,你真要顶着田家妇的名头过一辈子?而且如果不和离的话,你也不能总在娘家呆着呀?”
楚岁华忽然看向她,问道:“胭妹妹,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楚胭严肃了神情道:“我是有办法,不过需要你的配合,还有,你知道田夫人为什么如此苛待你,田铮又有什么苦衷吗?”
田铮也说过这个问题,楚岁华淡淡的不感兴趣:“不管有什么苦衷,小吉都死了,我是宁死也不会回到田家的。”
“好!就等着你这句话呢,现在有一个为小吉报仇的机会,大姐你要不要去做?”
……
洛京府后堂里。
面对几张大额银票和一叠状子,洛京府尹赵冲和蹙起了眉,很是头疼。
这是楚家的外室女送来的,还是为着上次的案子
赵冲和只觉得头大如斗,楚家外室女除了银票和状子之外,还给他出示了楚相的手书,请他对女儿多多照拂。
这一次楚胭明显是有备而来,一路张扬,堂外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一大堆证据摆在桌案上,楚胭和楚岁华站在堂上,外面的百姓们嘈嘈切切,议论声四起。
“怎么,田夫人还没来么?”赵冲和问堂下的衙役。
那衙役拱手答道:“田夫人卧病在床,不能前来,打发了婆子来对证。”
田家两个婆子上前跪倒磕头,其中一个说话漏风,正是被楚胭打掉大牙的那一个。
赵冲和还没说话呢,楚胭先冷笑:“听闻田府闹鬼,田夫人被鬼抓了脸,这是不敢出门见人了?”
两个婆子一惊,她居然连这事都知道了?
田府的鬼不讲道德,闹腾起来声势太过浩大,半夜里鬼哭狼嚎扰得四邻不安,已经有邻居拣着天气晴好的正午上门质问,田夫人一概不见,打发了去。
可田夫人脸上有鬼爪印,这外室女怎么知道的?
赵冲和犯了难,被告不来,这案子怎么判?
“这样吧,民女不才,略通医术,倒可往田府走一遭,替田夫人诊一诊这鬼疰之症!”楚胭笑吟吟地朗声说。
外面的百姓立刻炸了锅。
“果然是鬼疰之症!?”
“是啊是啊,听说田寺卿家每夜鬼哭狼嚎,田夫人还被鬼抓了,满脸都是鬼手印!”
“这么说来,上次的事,倒不是楚氏跋扈?”
百姓们议论传进大堂里,两个婆子脸色难看,却不敢作声,赵冲和心想拖着也不是办法,点点头。
“可!”他说。
楚胭立刻行礼:“谢过大人!”
她转身扬手:“乡亲们,你们没见过鬼疰之症吧,跟我走,我带你们去见识见识!”
两个婆子立刻急了,跪倒磕头喊叫起来:“哎呀大人,万万不可呀!我家夫人受不得惊扰呀!”
赵冲和显得很是为难,道:“可案子已经开审,这被告来不了,让楚小姐诊治一番,其实倒也不妨,楚小姐医术高明,说不定能治得好田夫人的病呢?”
楚胭笑道:“大人小瞧民女了,民女肯定能治得好田夫人的病!”
最后这个病字,她拉得很长,意有所指,堂内外的百姓顿时哄笑起来。
一个婆子咬了咬牙:“大人,不必劳动楚小姐了,我们这就去请夫人来。”
楚胭笑眯眯地点头:“这才对嘛,鬼痊不过是小毛病,不至于下不了床!”
两个婆子恨得咬牙,匆匆出去。
没一会儿,外边一阵嘈杂,田夫人来了。
一段时间不见,田夫人身形瘦了一些,衣着华贵,头上戴着幂篱,由两个仆妇扶着进来。
门口人群又是一阵骚动,英慕白穿着官服,在几个护卫的簇拥下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