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胭心中一震,宁王知道她的身份?
她不由自主地向文玉看过去,后者恰好也在看着她,两人目光相触,都是震惊和疑惑。
“哈哈哈,你想不通吧,可惜本王知道得还是太迟了,被你破坏了本王的布置,害得本王无人可用,竟要亲自出手!”
宁王急速地喘着气:“还有江淦那糊涂皇帝,他猜疑本王,躲着不敢见本王,连本王上的折子他都不肯一看,让你这孽种和楚老狐狸逍遥了这么久!”
宁王哈哈大笑,神态颠狂,笑声扯动伤口,他痛苦地皱起眉头,又道:“现下本王倒不急着揭穿你了,便让你们这帮以下犯上的乱臣贼子,与江淦去斗吧,本王倒要看看是这糊涂又刻薄的皇帝能赢,还是你这叛国贼子的余孽能赢!”
楚胭冷冷地看着宁王。
不到半天的功夫,宁王的头发已然全白,面上身上都是凝固干结的鲜血,原本华美的亲王服饰破破烂烂。
许是说话太多牵扯了伤处,他佝偻着腰,急速地喘息着,简直就是个老态龙钟的老人了。
楚胭注视着他,心里全是大仇得报,任务完成的欣慰。
眼前的老人单看外表很是可怜,可她的心里,除了痛恨憎厌,没有半点怜悯。
“我严家有没有叛国,你自己心里清楚,江渊,若没有严家坐镇,北越早就踏平北疆六镇,剑指中原;而若论与北越作战,对北疆六镇的建设与贡献,你江渊和皇帝加在一起,也及不上我严家的一根小手指!”
女孩子冷冷地说,伸出一根莹白如玉的小手指,轻轻晃了晃。
宁王目中如欲喷出火来,死死地盯着楚胭,有点怀疑自己的情报了。
他的印象中,严衡敏于行讷于言,说话直来直去,从不表功,怎么这个女孩子说话行事,如此的尖酸刻薄?
她到底是不是严家的余孽?
“你,你,你……”宁王说不出话来,他不知该怎么反驳这话。
楚胭冷冷地笑了。
“你什么?江渊,你还是多关心你自己和家人吧,据我所知,你的妻儿老母都还活着,现在你的狗窝被围得严严实实,只是暂时没动手,待皇帝醒了,看他如何处置你一家!”
楚胭说,露出一个冷漠的笑容:“我倒很想看着你们兄弟相残呢!”
“卑鄙!”宁王气得几乎要吐血:“你年纪轻轻的,竟如此恶毒!”
楚胭简直要大笑了。
“江渊,你陷害严家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卑鄙?至于兄弟相残,你提刀砍皇帝的时候,怎么就忘了兄友弟恭了?我的言语确实恶毒,比起你兄弟俩的行为,却要高尚一千一万倍。”
江渊颓然坐倒,低声喃喃:“你杀了我吧!”
楚胭注视着他,跳跃不定的烛火下,她美丽的脸上全是冷漠。
“你一定会死,但不是现在,我要将你的罪行诏告天下,将你明正典刑,让刽子手砍下你的头,若这么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你?”
说着话,她转身离开,叮嘱文先生:“请先生一定治好他的伤,千万不要让他死了!”
文先生已被这女孩子一番话惊得呆了,低声应诺。
宁王冲过来,抓着栏杆尖叫:“你以为江淦会给严家平反?告诉你,你家的事就是他指使的!”
楚胭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我知道!”她冷冷地,**地说。
文先生跟在她身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这还是那个总是笑吟吟的女孩子吗?
她似乎变成了一柄出鞘的利剑,寒光闪闪,锋芒毕露。
身后的牢房里,江渊抓着栏杆,死死地盯着甬道的尽头。
怎么搞的,连这个严家的余孽都能进来威胁于他,他的人呢,他们怎么还不来?
楚胭出了刑部的大门,刀若辞和小脚儿还在外面等着,见她出来,才放下了心。
“刀大哥,你先回去换身衣服,照应一下家里,我和小脚儿回严府一趟,若有事的话,我会派人去找你。”楚胭说。
刀若辞爽快地拱手,上马而去。
回到医馆,不出所料地,医馆里只有喻问,却不见刀大利的踪影。
“喻前辈,我父亲他到哪里去了?”刀若辞问,对自家老头子这动不动乱跑的毛病很是头疼。
“城中现在很乱,人心惶惶,到处都是官兵在捉拿乱党,喻前辈您帮我劝劝父亲,让他这几天就呆在家里,不要出去乱走。”
喻问呵呵一笑:“这事还真有些难度,不过你爹出去时带了人,应该不会有危险。阿辞啊,听说宁王造反,不知是不是真的?”
刀若辞点头,简略地述说了事情的经过,宁王刺杀皇帝,见到的人着实不少,他没必要隐瞒。
“那你爹很快就不用你操心了。”喻问意味深长地说:“会有人替你操心,管束于他的。”
刀若辞听着这话不太对劲,欲要刨根究底地追问,喻问却是不肯说,问得急了,只说让他去问刀大利。
没办法,刀若辞只得放弃追问,等着刀大利回来。
刀大利此刻,正在宁王府后园里。
“素素,跟我走吧,江渊刺杀皇帝,已被抓住,下了刑部大牢,现在王府外面全是官兵,你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罗素两手交握互绞,迟疑不定。
“可是,可是……''''''''''''''''她想说什么又停住,不停地摇头。
刀大利走近前来,握着她的双肩看着她。
“素素,你难道不想跟我走,咱们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每日里莳花弄草,养些羊儿兔子,再不用管外界的闲事?”他说,语气是急切又充满喜悦的。
罗素素还在摇头:“可是……不行的,我女儿还在这府里,我不能丢下她一走了之!”
刀大利一怔,想起那个刁蛮跳脱的少女,急道:“那就带着她一起走!她留在这里,也会被官兵抓走,江渊犯的是谋反大罪,亲手行刺皇帝,皇帝不会放过他的家眷!”
罗素似有意动,刀大利却忽然转身,抽刀,警惕地望向房门口。
“胡说八道!”人未至,少女的声音先到了,江宛儿恼怒地走进房里,瞪视着中年人:“父王才不会谋反!宁王府要什么有什么,皇叔待我家又极为信任宽厚,父王为什么要谋反?肯定是有人陷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