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大皇子出了一头冷汗,不安地望着面前的心腹。
“那个胡胜,他当真是我们的人?”他问。
心腹抬袖拭汗。
“算是吧?”他说,语气中带着几分犹疑:“以前他经常向我提供一些情报,有时候也帮着办一些事。”
大皇子都快气死了,摔了手边的茶盏。
“这也能算是咱们的人?充其量是一个线人!”他喝道,急促地喘气,只觉得口干舌燥。
有内侍进来,默默地将地上的茶杯碎片收拾干净,另一人捧了一壶新茶,重新倒了一盏茶,放在案上。
心腹满头大汗,汗水几乎糊住了眼睛,他不停地擦着。
“是是是,属下也不知道他会做这种事,”他说,“何况,这件事未必真的是他做的,属下觉得,这是有人在故意栽赃……”
“废话,当然是有人栽赃!”大皇子说,急促地喘着气:“那楚胭是楚相最喜爱的女儿,又是靖平侯的心上人,现在你告诉我,调动弓弩当街杀她的人,居然跟本宫有关系?!”
他急促地来回踱了两圈,怒道:“现在父皇最信任的,就是楚相和靖平侯!”
心腹连连点头,就算不提皇帝的信任,他俩目前的权势也不容小觑。
有人在外面通报,大皇子喝道:“进来!”
一个内侍进来,俯在大皇子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大皇子眼角抽了抽,脸色更难看了。
“胡胜死了?是真的?”明知来人不敢撒谎,他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得到肯定的答复,大皇子长叹一声。
“这下好了,死无对证,没法解释了!”
另一个内侍匆匆进来:“殿下,皇上醒了,诸位大人不敢擅离,请殿下过去。”
大皇子顾不得再考虑这事,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道:“请诸位大人稍候,本宫现在就过去!”
他看向心腹:“这儿暂时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出去吧,想办法查一下这事究竟……啊!”
大皇子忽地惨叫一声,捂住了喉咙。
心腹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扶住他,内侍们纷纷涌上前来。
“快传太医!传太医!”
“殿下晕倒了!”
“封锁宫门,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出!”
“快,快去报知诸位大人!”
大殿中一片混乱。
……
皇帝寝宫中也是一片混乱。
就在方才,皇帝醒来了,第一件事就是要见大皇子。
几位重臣不敢怠慢,急急派人去寻找大皇子,岂料传来消息,大皇子突发重病,命在旦夕,太医已经赶过去了。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绵雨,众人脸色都极为难看,凑在一起商议一阵,决定这事还是先不要告知皇帝为妙。
“娘娘,是否先请三殿下去见皇上,臣带几个太医过去,瞧瞧大殿下怎样了。”楚观之说。
皇后冷哼一声,盯着三皇子看了半晌,终于点点头。
三皇子满面悲戚,垂下眼帘,掩住目中的兴奋之色,向皇后施礼。
两名太医在皇帝身侧,见三皇子过来,向他行礼,让开了地方。
三皇子凑近皇帝,低声呼唤父皇。
皇帝眼睛睁开一线,费力地看他一眼,随即又闭上了眼,嘴唇嚅动两下,却没说话。
三皇子心中暗骂,他早知皇帝偏心老大,却没想到皇帝都快死了,见了自己居然都没一点点父子之情,留恋之意。
“老大呢?让他来见我!”皇帝忽然开口了,只是声音极低,只有离得最近的三皇子才能勉强听得到。
三皇子面颊抽搐,死死地盯着皇帝,心内却是冷笑不已。
你想见老大么?没关系,要不了多久,你俩就能见面了!
皇帝再次睁开眼睛,目光没有焦点地从三皇子面上掠过,唤道:“楚爱卿!”
这一次声音颇大,周围人都听见了,都是大急。
皇帝好容易醒来一次,要见的两个人竟都不在!
三皇子再次向前凑了一凑,道:“父皇,楚相不在,儿臣在这里。”
皇帝看他一眼,嗯了一声,唤道:“皇后……”
这一次终于有一个在的了,皇后与其它几位老臣急急过来,皇帝目光从他们面上扫过,道:“传,传朕诏令,立老大为,为,太……太子……”
皇后与大臣们齐齐跪倒,呼喊万岁。
这太子之位,终于是定下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内侍匆匆进来,向皇后和几位重臣低声说了什么。
皇后一阵头昏目眩,险些晕去,强自支撑着没有摔倒,三皇子却是惊呼出声:“大哥不行了?”
皇帝还醒着,听到这话,费力地要撑起身子。
两名小内侍扶他起来,在他背后垫了软垫。
“老大怎么了?”皇帝问,声音低弱。
众官员不敢作声,沈完素拼命地向三皇子使眼色,示意他万万不可说出来。
三皇子满面悲戚伤痛,哭道:“大哥他……他病得严重,太医说……”
说到这儿,他像是猛然惊觉,掩住了口。
皇后目中怒火熊熊,抬手给了三皇子一巴掌。
皇帝猛然栽倒,众人发出一阵惊呼,几名太医抢上前去,手忙脚乱地救治。
大殿内乱做一团。
……
刀宅,进进出出的客人络绎不绝,悲痛的气氛笼罩着所有人。
今天是刀若辞死去的第三天,来吊唁的客人不仅没少,反倒更多。
许多外地的江湖豪客得到消息较晚,直到今天才赶来。
后堂里。
英慕白将几张纸放在楚胭面前的桌案上。
“胭小姐,这件事情,真正的幕后主使是三皇子,他派人刺杀你,却栽赃给大皇子。”
楚胭拿起纸张,一张张地翻阅。
赵立冬和小脚儿也凑过来观看,李正从外面走了进来。
“胭小姐,胡胜找到了!”他说,满面愤怒之色,对外面喝道:“把他带进来!”
两个下人抬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将麻袋扔在地上。
李正拨刀割开麻袋,拨拉几下,里面的人露了出来。
这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小眼睛蒜头鼻,面色腊黄,双手双脚都被绑缚着,看模样倒与胡胜的画像有**分相似。
李正扯掉堵着他嘴的破布,喝道:“快说!”
这人瘫软在地,看着奄奄一息的样子。
楚胭瞧着不对,蹲下去一探他的鼻息,气息微弱,显然已经离死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