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一向沉稳的英慕白忍不住问道:“胭小姐,你在相府中过得怎么样,可还如意?”
楚胭转头去看他,见他眼底是真实的关心和怜悯,不禁怔了一下。
他这是?
她想起前世,自己拣了一条流浪狗,因为没有养狗的条件,便把它送给了朋友,还附赠一大包狗粮。
而且以后每次和朋友见面,或者微信联系时,她都要多嘴问一下狗狗的近况,或者看看它的近照。
毕竟是自己拣回来的,似乎对它有一份责任感。
英慕白对自己的关心和怜悯,可能也类似于这种责任感吧。
这倒不是坏事,楚胭笑了笑:“楚……父亲和母亲对我还不错。”
楚胭的笑容似乎发自内心,英慕白更怜悯她了——这丑丫头一看就是个没享过福的,估计在楚府的生活,就让她很满足了。
也罢,他帮不到她什么忙,送件小礼物,略微给她撑撑腰还是可以的。
想到将要送给她的礼物,英慕白嘴角泛起笑容:“胭小姐,方才宴席上的英小姐,那是舍妹,她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你可千万不要推辞啊。”
“啊?英小姐要送我礼物?”楚胭有点奇怪,她对英小姐印象很好,可是两人只见了一面,还没来得及深交,关系没好到这种程度吧?
再看看英慕白眼中笑意浓浓,带着些笑谑和善意,她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心里又有点发虚:“谢谢,不知英小姐为什么……”
话说一半,就见英慕白眼中笑意更浓,朝着她身后招手。
说曹操曹操到,英若蓝微提裙裾,带着两个丫环快步走过来,笑道:“哥哥,胭小姐,你们在这儿呢!”
楚胭急忙同她施礼,两人客气了几句,英若蓝从身后跟随的丫头手里接过小竹篮,给楚胭和英慕白看:“沈府的鲤鱼极有灵性,我特意向沈小姐要了饵料来喂它们。”
说着话,她把装着饵料的小竹篮递过来:“来来来,大家一起。”
楚胭抓起一把饵料,远远地撒了出去。
鱼儿们苦苦等了半天,终于等来了真材实料的食物,蜂涌着游向饵料,趋之若鹜。
一阵风吹过来,英慕白挪个位置,不动声色地挡在妹妹前头,给英若蓝的丫头做个手势,那丫头走过来,给英若蓝加了一件斗篷,低声道:“湖上风大,小姐别着凉了。”
“我哪有那么娇气呢。”英若蓝笑着说。
撒着饵料,看着鱼头攒动,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几句,英若蓝向楚胭问起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楚胭苦笑,早知道秋瑾这首咏菊诗会引起这么多的麻烦,她就抄一首别的诗了。
经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穿到古代,让她造个玻璃或者火器什么的有些困难,诗词倒是随手拈来。
把对沈公子的解释再说了一遍,英若蓝点头称是,释然了:“我也觉得这应当是个人名,不过胭小姐读得书好多好杂,哪里像我,人家在诗文里用典故,我经常不知道出处。”
楚胭大汗,这个典故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好不好?
她暗暗下定决心,下次再也不抄诗了!
英慕白晒笑,看丑丫头的神情就知道,这名字十有**是她杜撰出来的。
“还有胭小姐的字,我也很喜欢呢,哥哥总说我的字差着些笔力,不知道胭小姐是怎么练出来的。”英慕蓝说,笑望着楚胭。
楚胭再次大汗,这是原身留给她的能力,她自己根本没练过好不好。
英慕白笑意更甚。
“胭小姐还有一身好武艺呢,”他说,笑呵呵的样子:“还有,刚刚你也看到了,胭小姐对医术也很有研究。”
英慕蓝看着楚胭的目光充满喜欢和崇拜,简直就变身成为她的小迷妹了。
楚胭满头瀑布汗,除了医术之外,什么武艺书法之类的,都是原身自己的好不好。
想想自己这张丑脸,楚胭对英家兄妹多了几分佩服。
相比自己的肤浅,这兄妹俩才是真正的有深度,只注重内在,不看外表如何。
她绞尽脑汁想回夸英若蓝几句,可怼人的时候,伶牙俐齿来得很快,夸人的时候,它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好在有人解了她的围。
楚三娘的丫环和沈府丫环一起过来,说是大厅里开了正式的宴席,请几人速去赴宴。
这才是赏菊宴真正的重头戏。
楚胭本不想去的,耐不过英若蓝的劝说,硬着头皮也跟去了。
宴会安排得很是巧妙,大厅中摆放着两排矮几,男女各自分席而坐,遥遥相对,中间的空地上,摆放着各色名种菊花,两边互相能看得到,却因距离远,听不清对面说话。
大夏朝民风还算开放,一般的宴会可以邀请青年男女,活动玩耍时分开场地,宴饮时便类似现在这种场面。
英若蓝挽着楚胭的手,在侍女带领下共坐一张矮几,而对面的英慕白,因身为靖平侯身份尊贵,位置很是靠前,与她俩斜斜相对。
无数或羡或妒,或探询好奇,或鄙夷不屑的目光落在楚胭身上,女孩子并无半分忸怩不安,落落大方地举箸吃菜,不时与英若蓝低声谈笑。
侍女斟了酒,在主人沈修成的建议下,青年男女们齐齐举杯。
英慕白礼貌地跟着举杯,喝尽杯中酒,再次倒满,对着这边遥遥举杯相祝。
席上不少目光看过来,英若蓝笑靥如花,对着自家哥哥举起酒杯,因身子较弱不能喝酒,她的杯中装的是茶水。
楚胭自然看到这一幕,她很识趣地低头吃菜,没去掺和到人家兄妹俩中间去,忽然胳膊被人碰了一下,英若蓝在她耳边低声笑道:“哥哥在跟你敬酒呢。”
楚胭愕然抬头,发现英慕白手中举着酒杯,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正对着这边微笑。
她有些茫然也有些愣怔,对方可是靖平侯啊,在无人之处对她表现出怜悯和同情尚可理解,可这大庭广众之下对她示好,算是什么意思?
她左右看看,在周围女子们复杂的目光中,确定了英慕白举杯的对象是自己,犹豫一下,便举起酒杯,与他遥遥相祝。
英慕白微微一笑,喝干了杯中酒。
他的模样实在太好,这一笑,令得席间争芳斗妍的菊花都失了颜色,几个贵女被这笑容恍了神,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杯子。
将痴迷的目光从英慕白身上收回来,江宛儿银牙紧咬,心中的妒火几乎在把屋顶烧个大窟窿,若不是楚胭身边还有英若蓝,她早就去给楚胭找麻烦了!
“这贱婢,当真是丑人多做怪!她怎么能跟靖平侯攀上关系的?!英若蓝居然也对她这么好,真是傻到家了!”江宛儿低声咒骂,掰断了一根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