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您就别添乱了,赶紧挑担子走,这里有我顶着……”
“老太爷!”绿玉最先反应过来,小跑着过来福身施礼。
楚胭张大嘴巴,没必要啊没必要,咱有冒牌楚府小姐就足够吓退混混了!
即使吓不退,小姐我也能打退他们!
你们没必要跟着演戏,认一个果农当老太爷!
楚四娘也跑过来,拉着老头子的手,脸上满是惊喜孺慕的神情:“祖父!”
这孩子的演技竟然这么好,以前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吃货,看来还是小瞧她了。
老头子摸摸四娘的小脑瓜儿,答应一声:“哎,四娘乖,祖父一会儿带你去买糖吃。”
楚胭嘴张得能塞一颗鹅蛋,眼珠子瞪得都快夺眶而出了。
这老头子神情泰然自若,还叫出了四娘的名字,难不成,他真的是楚府的老太爷?
是便宜爹的爹,她的便宜祖父?
看看地上的扁担和竹筐,楚胭只觉得不可思议,楚相国的爹,居然在卖十个大钱一担的果子?
两个混混的神情比她强不了多少,豆哥忽然想到一件事,心说糟了,难道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老头子,真是那个有名的倔老头子?
可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让自己给遇上了呢?
这老头子也是的,明明是丞相的亲爹,偏要穿得破破烂烂的卖果子,这不是碰瓷这是啥?!
这简直是坑人啊!
他胳膊胳碰了碰另一个混混,使个眼色转身开溜。
另一个混混虽然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也知道今儿这事讨不了好去,眼珠子一转,脚底抹油跟着要溜。
楚胭处在呆滞状态,眼角余光看见这两货的小动作,下意识地抬腿。
裙裾翻飞,绣花鞋在其中倏忽闪现,她一脚一个踹翻了两个混混,转头对着老头笑了笑。
好像自己最近的身手敏捷了不少,力气也大了很多呢。
四娘拍手笑道:“胭姐姐好厉害!”
掌柜的直到这时才回过神来,打量老头子和几位姑娘,忽然想到传说中的故事,满面惊诧之色。
“哎哟,这位老丈莫非就是,就是楚相家的老太爷么?小的失敬,失敬了!”
说着话,掌柜的深深地弯腰施礼,不敢抬头。
老头子急忙扶他起来,笑道:“承蒙掌柜的照顾小老儿生意,小老儿还要多谢掌柜的。”
掌柜的不敢多说话,回想自己平时好像没怎么克扣过老头子的果钱,对老头子虽说不上多好,却也没欺负过他,不由得松了口气,陪着笑道:“各位快请坐下,喝些甜果茶。”
一直缩在角落里的小伙计立刻端了几碗茶上来,四娘立刻拉着老头子坐下来:“祖父,快来喝快来喝,这茶可好喝了。”
老头子坐下来,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笑呵呵地看楚胭:“小娘子仁侠仗义,用心是好的,身手也好,可你不能到处乱认别人家的亲戚啊,老头子什么时候有你这个孙女了?”
楚胭心下无奈,只得上前福身施礼:“见过祖父,孙女儿楚胭有礼了。”
这次轮到老头子张口结舌,绿玉不敢说话,四娘傻呵呵笑道:“祖父,这是胭姐姐,她也是我爹爹的女儿!”
此言一出,老头子脸色先变了。
掌柜的见人家聊起家事,自觉地退到后厨去了,老头子看看两个混混,绿玉会意,清叱道:“冲撞了我们老太爷,自己滚到衙门里认罪去!”
两名混混呆在地上不敢起来,一听这话,如奉纶音般爬起来,对老头子磕了两个头,连滚带爬地退出去了。
周围没人,老头子沉下脸看着楚胭:“你是什么时候进的楚府?”
没等楚胭说话,他又说:“算了,回去再说吧,我不在家,二狗子这不肖子……”
楚胭差点没笑出来,洵洵美矣的帅大叔便宜爹,小名居然叫二狗子?
老头子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走吧。
四娘喜气洋洋地拍手:“祖父要回府啰!”
转眼小家伙又苦了脸:“可是我的茶还没喝完……还有肉包,坏啦,胭姐姐,咱们忘了问问清楚,这肉包是哪家卖的啦!”
……
楚观之下朝回府,顾不得换下官服,先匆匆往书房里去。
他已经知道了老太爷的事,听说自家爹回来了,在书房里等他,心下喜悦的同时,也有几分忐忑。
喜悦的是不年不节的,他爹居然肯回府来,忐忑的是,听说老头子跟楚胭起了点儿小冲突?
楚观之步履匆匆,到了书房门口,他先停下来整理仪容,咳嗽一声,仆从抢前一步,适时地帮他推开门。
楚老太爷正站在书架前面,满怀敬畏地看着满架的书,粗糙的手指轻轻抚摸书脊,听到咳嗽声,老头子换了脸色,转过身来。
楚观之上前两步跪倒磕头:“儿子给爹请安。”
老头子瞪视这唯一的儿子,见他身穿紫色官袍,身材修伟,模样俊美,只是几个月不见,他的鬓边似乎多了几茎白发。
他气恼之余又有些心软,叹口气道:“起来吧。”
楚观之依言起来,端详老父,见他精神倒比上一次见他时还要健旺,心下很是欢喜。
“你可记得咱家关于纳妾的祖训?”
这不年不节的,楚观之知道他爹为什么回来,答道:“爹,儿子记得,楚家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那就得了,跟我到祖宗祠堂里,去说个明白。”
听说儿子被丈夫带到祠堂,楚老夫人登时慌了神。
“快,快扶我去看看!”
嘴里说着要人扶,老太太的身体却很诚实,一手提着龙头拐杖,一手提着裙子,健步如飞,几个丫环仆妇小跑着才能跟得上她。
一行人气喘吁吁地到了祠堂院子里,就见楚夫人带着几个丫环婆子,已经在祠堂门外候着了。
见儿媳妇也在,楚老夫人登时放缓脚步,摆出一副德高望重的老封君模样,放缓声调问道:“老太爷呢?”
楚夫人向她施礼,回道:“父亲和相公在祠堂里,进去已经有一会儿了,他们屏退了下人,谁也不许进去。”
楚老夫人登时急了,也顾不得跟媳妇斗气,咬牙切齿地骂道:“这死老头子!要么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要么一回家就跟我儿生事,他若敢动我儿一根头发,我,我就跟他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