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出来,安琪问这话的语气并没有什么恶意。
但无论是对于刘育嬅,还是孟欣,好像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隐隐间,我还能从两人的脸上看出一丝尴尬。
归根结底,我们国家现在还处于发展中阶段,当国外的人对我们提出一些问题时,我们首先想到的反而不是问题的本身,而是造成这个问题的个体。
通过后视镜看了看安琪,我轻声说,“在绝对的贫穷和有可能的危险之间,其实很多人都会选择绝对的贫穷,但也不会无视与放弃走向相对贫穷的那条道路。就拿前面卖水果的这位农民伯伯来讲,他看上去已经七十多岁了,但他还是选择了出来摆摊,是为了更加体面的生活,不管是对他自己,还是对他的后代,都是一种责任担当的表现。这也基本上就是我们国家所有农民的一个缩影,不会放弃对更好生活的愿望与希望,哪怕这中间伴随着一些有可能的危险。”
安琪听完我这番话,陷入了沉思。
我问,“安琪,你们国家有农民吗?”
安琪微笑着说,“当然有了,但他们一般都是农场主,种植出来的农作物大部分都会销往海外,因为我们国家的国土面积相对较小,但海运业发展的比较靠前。”
我说,“其实这位农民伯伯也是一样的,也有自己的农用耕地,只不过现今阶段,属于他的耕地还没有达到完全的机械化,所以就要付出的劳累不少,我觉得慢慢都会好起来的。”
安琪迟疑了一下,轻声道,“我想去买点水果。”
我笑说,“可以啊。”
说着,我把车停在了前面的摊位前。
安琪和孟欣一起下车了,但我和刘育嬅没有下车。
刘育嬅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问,“什么叫绝对贫穷和相对贫穷?”
我笑了笑,说,“绝对贫穷就是吃不饱穿不暖,相对贫穷的话,就是你在我的面前,你就是一个穷人,因为我是亿万富翁,你比我穷。”
刘育嬅翻了个白眼。
我笑说,“开玩笑的,别在意,我也穷,和世界首富相比,我太穷了。”
刘育嬅嗤之以鼻道,“文具盒。”
我发愣道,“什么?”
刘育嬅看着我道,“你就是个文具盒。”
我误会了她这句话,嬉笑着说,“虽然没怎么上过学,文化还是有点的。”
刘育嬅忍着笑说,“我的意思是,你是一个装笔的文具盒!”
我先是发了个怔,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一阵无语。
刘育嬅忽然展颜一笑,打趣道,“你是不是一个文具盒?”
我没好气地说,“你才是文具盒。”
刘育嬅勾勾看着我,妩媚道,“那……你这支笔,要不要再找个文具盒放一放呢?”
我说,“都是文化人,尽量别骚。”
刘育嬅“嘁”了一声,然后看了看正在和安琪买水果的孟欣,说,“孟欣现在的状态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呀,好像没有你说的那么忧郁。”
我说,“调理的好。”
刘育嬅就笑,“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对女人还是挺有一套的?”
我撇撇嘴说,“不跟你聊了,没正事。”
刘育嬅嗔道,“好像多愿意跟你聊似的!小坏蛋!”
我顿了顿,岔开了话题,问道,“到了济城以后,什么时候跟你老公一起坐坐?”
刘育嬅想了想,说,“我还没问呢,到了再说呗。”
我沉默了片刻,说,“对了,你之前说我的命怎么那么好,还说公墓的项目还真有可能落在我的头上,这话什么意思?当时没明白。”
刘育嬅跟我打了个哑谜,说,“到了济城再说,在车上聊这事干嘛。”
我没再说什么。
但过了一分多钟,刘育嬅见安琪和孟欣还跟摆摊的那位农民伯伯聊起来了,一时间两人好像没有上车的意思,忽然道,“跟你说件事,苏春云很有可能会被上面调往北湖省了。”
我愣了愣,没往深了想,下意识问,“怎么会这么突然?”
刘育嬅笑说,“上面的意思呗,神仙打架一样,我也看不懂,不过端木磊跟我说起这事的时候,那种喜不自禁的语气,怎么都掩饰不住。”
我思考了一会儿,忽然睁大眼睛道,“这么说的话,你老公的机会来了?”
刘育嬅故作样子的叹了口气,说,“机会不机会的我不知道,但苏春云很有可能被调走的这个事情,对端木磊来讲还真是一个惊喜。”
我深深地看了刘育嬅一眼,谨慎道,“只是有可能罢了,别到时候空欢喜一场。”
刘育嬅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道,“据说几率还是很大的。”
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刘育嬅笑盈盈地看着我,问道,“如果苏春云真的被调走,你怎么看待这个事情?”
我点燃了一支香烟,询问道,“南港叶氏进军济城,是苏春云牵的头吗?”
刘育嬅说,“当然是他牵的头。”
我眯着眼又问,“那苏春云这次调走,是平调还是高升?”
刘育嬅微笑着说,“北湖那边的那位二把手身体忽然出了毛病,好像是得了癌症,所以,苏春云就算去了,也是暂时代理,算是……又往前进了一步吧。”
我大概做到了心中有数,却说,“你要问我怎么看待这个事情,其实我还真看不准,毕竟我就是个商人,对不了解的圈子,不好发表看法。”
刘育嬅忽然笑骂了一声,“积贼!”
我没说话。
刘育嬅沉吟了一会儿,轻声说,“苏春云如果不被调走,单单因为叶氏集团来济城这个事情是他牵的头,在招商引资方面,上面就得在他的政绩单上狠狠划上一笔,而苏春云如果继续留在济城,再进一步促进叶氏集团在济城的发展的话,你仔细想想,那苏春云以后还了得?”
我忍不住道,“所以?”
刘育嬅话里有话道,“所以,上面的方针还是以制衡为主,不管是对苏春云,还是对叶氏集团。”
我抽了一口香烟,垂着眼皮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就算是这样,局势还是很模糊吧,要知道,如果假设成立的话,苏春云是进步,不是横跳,更不是退步,他要是真走了,你老公的屁|股往哪边坐还是一件说不准的事情。”
刘育嬅笑说,“至少不会往叶氏集团那边坐。”
我心里一喜,却还是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
刘育嬅没有及时的回答我这个问题,因为我就看到,安琪和孟欣已经买好水果了,而且正在朝我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