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言卿这个人,从小跟在父母身边在世界各地跑,加上骨子里带着世家大小姐的傲气,她对于普通的人和事,都是没有太大兴趣的。她的注意力只会放在她有兴趣的人和事情上面。
而女儿瑶瑶就是少数几个她会在意的人之一。所以既然是瑶瑶在意的结婚周年的事情,虞言卿也放在心上张罗了一番。另外一个原因是虞言卿突然正视起来,瑶瑶的长大,还有异于平常小孩的早慧。
瑶瑶已经两次提到了她和裴音郗之间的关系,说明她和裴音郗目前这种过于疏远的状态已经让孩子注意到了。这让虞言卿觉得有必要消除一下“影响”。
到了周年纪念日这天虞言卿特地把一台手术的时间往前安排,晚上七点的时候她已经赶回家化了精致的妆,换了一身红丝绒长裙。管家安排了蓝带大厨来家里为她们准备了晚餐。
裴音郗来的时候,看见一红一白,都穿着漂亮的裙子,漂亮的脸长得神似的母女俩,她站在桌旁呆看了好一会。
“妈妈你快点过来坐。你先看看这个蛋糕。”瑶瑶笑嘻嘻地叫裴音郗。“这是少女瑶的烘焙裱花首作品,快点来夸我一下。”
裴音郗一看,是一个六寸大的小蛋糕。蛋糕上用不同的颜色绘制了两个女子和一个少女模样的孩子。瑶瑶的绘画功底很好,她在蛋糕上用奶油、糖浆和巧克力绘制的线条很优美,画面灵动可爱富有立体感,而且配色和创意也很好,蛋糕做得十分漂亮。
裴音郗忍不住称赞:“真的很漂亮,想不到瑶瑶还有这种才艺。”
“是妈咪的才艺,她用糖浆在桌上给我画了线稿,而且蛋糕是妈咪做的。”瑶瑶笑嘻嘻的。
裴音郗颇有点意外地看了看虞言卿。在她印象中,大小姐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以前就算是倒杯果汁,喝完把杯子放进清洗水槽这种事都不会亲自动手,都是她跟在她身边主动代劳的。
没想到最近接二连三的,早上会做早餐,晚餐还亲自动手做蛋糕。
虞言卿不紧不慢地用着餐,波澜不惊的样子耸耸肩,瞧你这年轻女人这惊讶的样子,姐的本领
大着呐。
瑶瑶看看两位妈妈,托腮撒娇说:“你们是真的很难聚在一起耶。如果以后每年都可以这样在一起庆祝就好了。”
虞言卿没说什么,只是浅浅地笑了笑,继续用餐。她一出门就是三个月,时间不定,这可不好说明年这个时候在什么地方。
裴音郗颇有点无奈地也笑了笑。
虞言卿这时伸长手,从身侧的酒柜上取来一个小袋子,递给裴音郗淡淡地掀唇道:“送你的,礼物。”
裴音郗接过来,并没有太多惊喜。鉴于她们是结了婚的伴侣的关系,表面上维持和谐礼貌是必须的,所以虞言卿每年都会在裴音郗生日的时候给她送礼物。不过虞言卿的礼物,都是让秘书帮她直接从产品目录里挑选的,都是极其昂贵的珠宝、首饰、衣服或者包包。
而裴音郗最开始的时候,也会想要送她礼物。可是虞大小姐只是说,多昂贵稀奇的礼物她都没兴趣,也不缺,要来来点实际的。所以裴音郗每年送她的生日礼物,都化成了一年比一年高的预算,把大把的钱投入轻基金,供虞言卿使用。
“妈咪送的是什么?”瑶瑶伸长脖子,从桌子侧面探过来,下巴都几乎要勾在裴音郗的手臂上了。
“好奇猫。”裴音郗捏捏她的鼻子,于是只好打开盒子。
不意外的是,又是珠宝首饰。不过意外的是,绒布盒子里是一枚几乎是素圈的铂金戒指,并不是那些非常夸张昂贵的珠宝。
虞言卿淡淡地说:“婚戒是比较夸张,也从来没见你戴过。如果你要戴就戴这个吧。”
当年挑婚戒的时候,只想着,钻石么,要大大大。一枚八克拉的方形切割大钻石婚戒,戴在手上可真是够夸张的,也不符合裴音郗平时穿衣打扮的风格,虞言卿从来没见她戴过。
“谢谢,很漂亮。”裴音郗像是有点腼腆,抿抿唇说了这句话,把盒子合上握在手里。天又被你聊死了。
“妈妈都没准备礼物吗?”瑶瑶都感觉有点失望。
“嗯。疏忽了,抱歉。”裴音郗低声道歉。握着戒指盒子的手悄悄地收紧了力道。没有准备礼物……不是事实。
实际上,每年的这一天,她都会特地为虞言卿准备礼物。只不过,
从来都没有机会能送出去罢了。不过……算了。
“时间差不多了,餐点撤了吧。”虞言卿抬手让人过来。
“嗯,那我差不多也要回去了。”裴音郗擦擦唇角。
瑶瑶却小脸惊讶:“妈妈不在这里住吗?你们是不是再也不会住在一起了?”
说完小脸一垮。
虞言卿和裴音郗顿时都有点紧张。瑶瑶这段时间对她们的分居一直有疑问,虞言卿和裴音郗都对她解释过原因,原因不外乎:虞景庄园离公司和学校远,平时上班不方便。或是妈咪平时不在家,所以住在更近的地方。实在编不下去了就是,妈妈只是这几天加班才没有回来住,忙完了会回来的。
这下可好,你俩妻妻在一起庆祝完结婚八周年,然后就各回各家各上各床,哄小孩都哄不住了。
“不。你妈妈今天回家住。她一下没想起来。”虞言卿露出一个最真诚迷人的笑容。
“可是我没有——”裴音郗接话。
“你有。就是这样。”虞言卿拧了她一把大腿,然后笑着对虞之瑶说:“现在我们回房,梳洗,完成功课,然后睡觉。”
虞之瑶故作天真烂漫地站起来,扇扇长睫毛,牵住裴音郗的手蹦蹦跳跳上楼去了。在妈妈们都没有看到的地方,露出狡黠的笑容,相亲相爱的妈妈们嘛,就是要天天搂在一起睡觉觉才叫做恩爱呀,书上都说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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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处得融洽的老夫老婆之间,还有感情已经非常稳定的情侣之间,一个很重要的标志就是,同处一个空间之中,什么话也不说,也不觉得尴尬,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也向来自在无需多言。
这样的相处,可以说是一种彼此信任、熟悉到极致所以像和自己相处一样抹去了尴尬。当然,也可以说是,两人之间已经熟悉到不对对方有那么强烈的激情,不再那么强烈感知对方的存在。
当然对虞言卿和裴音郗两人而言,结婚了八年,孩子都七岁了,应是已经熟悉到了极点。不过这情况还是颇有些尴尬。
先是裴音郗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红酒,拿了本财经杂志,酒喝了一杯又一杯,杂志却是压根看不下去。房间里充满了虞言卿的味道和她走来走去的身影,她只觉得
全身尽是难以控制的燥热感。
而虞言卿像平时一样换衣、洗漱、保养,走到哪里都能感觉到那灼热的视线随着自己移动。
想要把人身上盯出两个洞出来似的。中途虞言卿没好气地瞪了她两眼。结果一看裴音郗就看到她那大狗似的葡萄眼,这么回过神来定定地看着她。活像她对她随手扔个骨头,她就会冲她摇尾巴了似的。真让人说些什么理会她不是,不理会她也不是。
两人维持着默不作声,各做各事的状态,到了瑶瑶要睡觉的时间,瑶瑶轻轻敲门,然后就蹦跳进房间来。鬼精灵似的看见两个妈妈都在房里,而且经过她心细如发的观察,妈妈们都换上了睡衣。
虞之瑶这才像普通小孩一样喜欢盖妈妈的被子,在妈妈的床上滚来滚去,她也掀开被子躺在虞言卿的床上滚了好一会。“妈咪的床好香,要盖妈咪的大被子。”
“小孩瑶,你该去睡觉了。”裴音郗坐在床沿亲昵地拍拍她的头。
被裴音郗催促去睡觉,瑶瑶这才说:“是少女瑶!那我去睡觉啦,明天妈咪和妈妈和我一起吃早餐,就这么说定喽。”
瑶瑶离开房间,房门“喀啦”一声关上。虞言卿咬咬唇,扯扯被裴音郗坐住的被子,提醒她看过来。
裴音郗转身。两人同时说
“我有事想和你谈一谈。”
“你去隔壁找间客房。”
要谈事情?裴音郗从来没跟她说过要谈事情。虞言卿认命地暂时打消把裴音郗打发走的念头:“你想谈什么?”
裴音郗的眼神变得幽暗,玉骨冰肌,延颈秀项,美得惊人,却拒人于千里。每次看到这样的虞言卿,总会让她失控,会让她抑制不住自己阴暗的想法,想要破坏她的这种冰清高雅,撕去她镇定从容的外表。
谈什么?谈一个她以前从不敢想,害怕想一想就会心痛得难以忍受的事情。
这一次虞言卿回来,她变得不像自己。屡屡失控,不顾她这位冷淡如冰的妻子会用冰冷的抗拒刺痛她,也不顾自己对她曾经疼爱至极,对自己保证过不要再做她不喜欢的举动。
她屡次失控地吻她,抱她,说喜欢她,询问她是否对自己有情。
这段时间的不像自己,或许是因为她的潜意识里,已经有了一个意识她在等一个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