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汝乔回到家的时候, 水柳也回来没多久。向汝乔放下手袋进了卧室,正巧碰见水柳在翻衣柜。向汝乔上前问:“这么晚才回来,吃饭了吗?”
向汝乔这句话, 是再隐晦地探问,水柳下班去哪里了。但是她没有直接问, 别扭地想从水柳的一举一动和回答里猜到一些端倪。
然而水柳却没有过多提起她下班去了哪里, 只是就事论事地回答。
“吃了, 吃完了才回来的。”水柳应声,继续找东西。
“你翻什么?我来吧。”向汝乔伸手接过被她翻乱的衣服, 灵巧地叠整齐再放回衣柜里。
“有件黑色的衬衣找不到了。本来想拿出来带回家穿。诶, 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不觉的把东西都搬这里来了,就离谱, 家里竟然连件可以穿的衣服都没有了。”水柳龇牙地摊手。
这就是水柳最近几天难得回来一次的原因了。向汝乔也是那天之后才知道, 水柳的生父水永从四海会的总部西西里岛过来了,是为了探四海会的前会长裴亦谷来的。而水柳那天说的“家里有点事”, 说的就是父亲的事情。
“我来找,迷糊鬼,自己的东西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向汝乔对水柳笑嗔, 伸手越过她,把衣柜里的衣服找出来给她。“你回来住就好了。东西拿来拿去,你也不嫌麻烦。”
“有时候吃完饭聊得太晚了,住在我妈那边方便嘛。省得城南城北地跑过来, 第二天又跑过去上班。”水柳笑笑说。
“那你吃饱了你回来干嘛?反正我这里的饭不好吃。”向汝乔不乐意了,说得好像你过去不是每天城南城北地跑似的, 这几天呆在父母那不过来,倒是找起借口来。
水柳一看这成熟姐姐不高兴了,赶紧抱住她哄。这个乔乔, 平时有事要回父母家的时候,还不是一样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来避免她尴尬,诸如类似什么:你周末加班,我自己去安排一下。既然你要陪小裴吃饭,我也回去一趟,晚点回公寓哟。
水柳赶紧说:“不,你这里的饭是不能少的。再不方便,也要抽空赶过来看你。”
“怎么不能少了,我看你没有我也吃得挺香睡得挺香。”向汝乔推开水柳,顺手从衣柜拿了换洗的家居服就往里走。
水柳笑了笑,顺手把头发绑了然后也尾随向汝乔走进去。她先回来已经放好了水,向汝乔现在已经毫不客气地躺进去了。水柳轻轻覆上抱她,年轻女人的声音在向汝乔耳畔嗲嗲地说:“有你的吃饭和睡觉,是不同的。”
“怎么个不同法。”向汝乔翻个白眼扭过头去不理她,谁还能没点大小姐脾气。
水柳红着脸,趴下后埋进事业线里,就只剩下吚吚呜呜的声音了:“没人奶我呀……”
向汝乔心口一激灵,伸手揪住她的头发,略低哑的嗓音带着妩媚的气息:“水柳你敢不敢更直接点。”
什么嘛,敢情她回来就是为了干这事。
“你说的呀”水柳嗲嗲呵气,“你说要奶我……而我对这个画面,魂牵梦萦。”
于是水柳让向汝乔兑现了她夸下的海口,把两只大白兔轮流亲了个遍,逗得小兔子羞红了双眼,然后在向汝乔的尖叫中凑向隐藏关卡。
向汝乔仿佛有种灌下一杯热茶,瞬时全身发汗的颤抖,感觉自己化作了一眼泉水沅沅流走。偏偏水柳的唇像一块该死的小狗皮膏药,贴住然后像海绵般吸收水分。
好个水柳,向汝乔心想自己这游戏人间十几年的人,都招架不住你的大胆狂浪。向汝乔想逃,可是又想她片刻不要停下来,左右不得的折磨,逼得她忍不住抗议:“水柳你停。这样算什么乃你?”
水柳一卷舌,说了一句话:“这样的才是乃呀。”
“你,唔。”这句简直se情到极点的话连向汝乔都招架不住,一下子就彻底投降了。在那大脑空白的几分钟内,你说什么,她都无法反驳了。
过了许久,两人都各自满足,这才回到了房间。向汝乔和水柳相对而卧,向汝乔的视线在水柳脸上巡视了几轮,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家里的事情,顺利吗?”
水柳点头说:“嗯。其实我从还不懂事起,我妈就带着我东躲西藏地逃亡。裴音郗很小就知道,有人要追杀她,是因为她是四海会的少主。我小时候懵懵懂懂的呢,就知道一夜之间爸爸不知道去哪里了,然后我就跟着在每个地方住一小段时间,就搬家的生活。”
“长大一点以后,知道原来是有人一直在追杀我们,当然后来知道了那个追杀我们的人就是塞耶年。我爸爸把裴音郗救走,在我们18岁那年又因为心态失衡犯下大错,导致裴音郗不得不匆匆出嫁,最后他销声匿迹。我和我妈都以为他死了,结果他不知道何时又回到了四海会的总部秘密地帮裴音郗差裴大爷的下落。”
“感觉我爸这个人,一辈子重情重义,可是从来都很自私,没有把我和我妈放在第一位。但是,当时面对着两个孩子都有生命危险的时候,这二十年来,他小心翼翼地生活,也过得很不容易,一切都不能怪他。所以他现在出现了,我对他像陌生人一样,可这个人又是我的亲生父亲,真复杂呢。”
“所以你这几天总是不见人影。”向汝乔扁扁嘴,似真似假地抱怨。
“嘻……”水柳讪笑:“没办法嘛,二十多年没见过,也二十多年没试过一家人相处,难免要多聊一些,多陪一些,四处走走,还有会老家祭祖什么的。也就和你这边冲突了。”
“可是!”向汝乔几乎脱口就要说出:“这并不冲突啊。”
可是,她也可以陪水柳一起和父母聊家常,她也可以和水柳一起陪家人吃饭和陪着四处走走的呀。
然而向汝乔理智占了上风,就晚了那么几秒,没有那么唐突地脱口而出,水柳就已经露出了体贴包容的笑,凑过去亲她的唇,说:“唉,那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就很琐碎,你不用在意,我不让这些事烦你。”
“你的事我没有烦……”向汝乔皱着眉,语气隐隐蕴含着怒意。
“那我们抓紧时间做一些我们都不烦的喜闻乐见的事情。”水柳见她不高兴,温柔地笑着哄她,“明天会出城一趟,拜访一个远房姑姑,又见不到你,可想死我了。”
“你——水柳,水柳!”向汝乔软在水柳手里,“太快了,我刚才够了,没那么快能,再一次……”
“没事,我能让你再一次的。”水柳急急地吻上去。意图快速抚平心上人的忧愁。
可是向汝乔心里惴惴不能开怀的郁闷却没能消散。水柳最近……和父母聚会,从来不带她。重新认回二十多年没见的父亲,似乎,也没有要把她介绍给他们的意思。
向汝乔理智上知道,按说这也没什么不对,毕竟这是水柳的私事,可是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不是滋味。
啊啊……连做那种身心舒畅的事,都觉得没那么纾解了。向汝乔觉得,不管是搞恋爱,还是搞水柳,都是她纵然纵横情场十多年,都从没有遇见过的纠结啊。
裴音郗这边也遇到一点小困扰。从前因为虞家大房掌管家业的人毫无争议的是虞言卿,而虞大小姐出了名的只专注慈善事业,对家族事业只管伸手要钱,别的事情都是她的小妻子裴音郗在管。
所以虞景集团的各种派系林立,互相斗争,忌惮裴音郗,却又不得不服裴音郗的管理,以为在集团框架内,只有得到裴音郗的支持才能做成事情。
但是这一年多来气氛就有点不一样了。先是虞言卿死的消息传出来,家族继承人没了,虞家另外两房正要有所动作,没成想虞言卿留了遗嘱,把所有股份和权利留给虞之瑶,并且让裴音郗全权管理。
过去一年裴音郗因为头部有伤,没能完全抓紧公司的事情,而是采取放任内斗的方式,然后她处在中间玩平衡。
这次虞言卿回来了,甚至连二十年前失踪的大少爷虞扬都都回来了。原本公司里蠢蠢欲动的力量就更开始发难了,恰巧碰上了董事会改选,原本虞言卿这一房是无可争议的董事长,现在裴音郗发现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原本虞言卿还没留意这件事,她忙着在实验室里和水柳研究改进裴亦谷的治疗方案,向汝乔发消息给她说:“不都说狗仗人势吗?你家小狼狗被人欺负快要招架不住了你管不管?”
虞言卿这才了解了来龙去脉,在裴音郗的总裁办公室招了两个秘书来问情况,知道裴音郗在公司遭受了多少刁难和阻力,虞言卿的脸色越听越冷。
这时董事局的换届会议正在召开,主张改从虞家人中重新选董事长的一派正在发起投票提案:“既然裴总本身不握有股权,事实上有股权的虞之瑶年纪又小,而且裴总的身体状况我们也知道,住院都住了一年多,健康状况难以承担大局。我们建议从剩下的股东另选董事长,赞成的投票——”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了,众人正好奇地往门口看,是谁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中途唐突开门进来。没想到大家看到的就是那个传说中已经死了,后来辟谣是误会,但是始终没有在公司正式露过面的董事长虞言卿。
虞言卿穿着红色的套装,身上披着驼色的长款风衣,妆容精致得让她的外表没有一丝瑕疵。气场强大,走路带风,神色自若地走到裴音郗身边。
“言卿。”裴音郗要站起来,却被虞言卿伸手放在她肩头,轻轻按了按,没让裴音郗起来。
虞言卿的放在裴音郗肩头的手也没有放下来,环视全场,冷淡地开口说:“于是你们想另选谁当董事长?”
有人讪笑说:“如果是董事长回来了,自然还是董事长继续担任董事长。”
风向倒是转得快。
可惜虞言卿说:“我也没打算回来。但是公司在我控制下,这我想你们都没有异议吧。”
众人都默不出声了。
虞言卿接着冷笑说:“我不在,公司如果裴音郗不管,你们各自为战,自立山头打了一年多,赚了多少钱,业绩怎么样,项目进度推进了多少,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有几斤几两,能不能带领整个集团稳步走下去,你们彼此不知道?”
“想要争权,也得看能不能吃得下那么大个饼。裴音郗是我安排的,她全权管理集团那么多年,业绩怎么样,所有人有目共睹。她是什么人,和我是什么关系,你们也很明白。她还有最大份额的股份支持,你们还有意见吗?”
虞言卿就这么站在裴音郗身边,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表情冷淡严肃地说这番话。向汝乔这个坐在秘书席上旁听的人都忍不住一阵鸡皮疙瘩,嘶,虞大小姐是故意做这个动作的,刻意的秀亲昵,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告裴音郗和她的关系和标明裴音郗的地位,她怎么不知道,低调的大小姐做起事来也是这么刚的。
刚吐槽了一句狗仗人势呢。虞大小姐来了,反手就是一记耳光,告诉大家,打狗也要看主人。
刚才发言的二房的当家人,也是虞言卿的堂叔,多少有点下不来台。悻悻地坐下,然后说:“我们所有人也是就事论事,为集团着想,不是针对裴总。只不过,以前的几年,裴总每年几乎把公司所有的利润全部消耗殆尽,走钢丝似的带着我们这艘大船颠簸了几年。她现在一不握有股权,二不是董事长的妻子,充其量相当于一个职业经理人。被一个虞家以外的外人,再带着公司走以前的老路线,我们恐怕她很难再像以前一样得到所有人的信任啊。”
虞言卿这时暗暗闭了闭眼,捏紧拳头。好吧,以前没离婚之前,裴音郗每年榨干公司每一分利润全部提供给轻基金任她挥霍的骚操作,得罪了股东们,原来始作俑者还是她呀!
这时裴音郗站起来了,握住虞言卿的手,声音沉静平稳地说:“我的业绩能不能得到认可,我的管理水平能不能得到信任,我日后自然会给所有股东们一个交代的。”
虞言卿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说:“裴音郗你急着表态干啥,徒增自己的压力。你让我来骂他们啊,我来给你撑腰的呀。”
听了这句话,裴音郗上演了,一秒从霸道总裁气质,秒变忠犬大狗狗的变脸表演。哎唷,美姐姐还上演实力护妻的戏码,萌死她了。但是裴音郗舍不得虞言卿站出来,受这些满脑子利益,思想上却心怀鬼胎的家族叔伯兄弟们的质疑,于是她是不可能光坐在那看虞言卿站在她身边护着她的。
裴音郗笑眯眯的,也不管一屋子的人,对虞言卿说:“老婆真好。”
不过裴音郗的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如果说那些股东们有什么话说对了,那就是,他们提醒了她。她现在还真不是虞言卿的妻子……
都怪当时魔障了坚持离婚,这婚一离了以后,老婆不是老婆了。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她们的关系问题就没仔细捋清过了。更糟的是,她家美姐姐现在似乎觉得现在状态挺好的,那咋办?!
作者有话要说: 裴音郗:离婚一时爽,呜呜……火葬场去死去死。
躲在墙角看看,
哪个小可爱潜水了
绑一根小萝卜在鱼竿上钓起来
然后让她们给小猫撒一车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