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里,沈萍萍听着连心叙述着近日发生的事情,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苦了琴贵仪了,自古以来,女子受辱不管什么原因,都是她的错。沐启佑既想装做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又不愿意调兵支援,将家国限于风雨飘摇之中。恐怕,他此刻,正在祈求天神,让琴贵仪自裁呢。”
沈萍萍的话语里,全是讽刺。她对沐启佑的爱,通通转化成了恨。她看清了皇帝薄情虚伪的嘴脸,所以,对琴贵仪的遭遇,并不惊讶。
连心也听惯了皇后直呼皇帝大名,心死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对一个男人恭敬?
反正这是在长乐宫里,没人听到,皇后爱叫什么,就叫什么。
“那琴贵仪也是个可怜人,荣王好不容易替她谋得一个自由之地。却又遇上这样的事,就算荣王拼尽全力,将她从西凉人手里救回来。”
“恐怕也逃不脱一个死字。”连心在深宫里久了,对朝堂上的事情也看得透彻了。
说到底,无论什么事,吃亏的总是女子。
“那孩子是个有孝心的,听闻,他本与世无争。想来,经此一遭,他的心境,必然发生大的变化。你去同我兄长说,让他再不要随意表明立场。局势未明,沈家更是如履薄冰,维持家族百年长久,就要谨言慎行。”沈萍萍眼光长远,预料到沐辰不是池中之物。
“另外,边关那里,替本宫送去些东西。”
“喏,奴婢这就去。”连心也不懂,皇后为何会对这个沐辰这样上心。
她与沈千凌的看法,似乎完全不同。
不过,连心不会去问为什么,只需要执行命令即可。
魏阳城内。
沐辰等来了京城的消息,也等来了北辰侵扰洛城的战报。
他明白,想要借兵攻打西凉,救出母妃的愿望,彻底落空。
甚至,他还收到沐启佑的来信,字里行间,隐隐透露出对琴贵仪没有自裁的怪罪。
七月了,边关正是最热的时候,沐辰抬起头,看着毒辣的日头,只觉得浑身发冷。
人心、利益,果然是比寒冰还冷的东西。
就像这太阳,不可直视。
谁会在乎一位小小贵仪的性命,他们只会斥责,她没有自裁保全名节。
沐辰的拳头死死握住,指甲陷进肉里。一连十天的高度紧张,在这一刻,紧绷的神经全部被扯断。
他狠狠一拳,打在树干上。顿时,鲜血直流。
他恨!恨自己无能!
更恨自己无权!
如果他手握权力,怎么会允许他人随意决定自己母妃的生死。
如果他手握权力,他一定会调派精兵,将母妃救出虎口!
如果……
没有如果!
沐辰的心,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曾经,想过做个逍遥散王。可事到如今,他才知道,要想逍遥,必须手握权力。
决定权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沐辰死死咬住牙,心如同被凌迟一般。
可他,不能倒下。
他低着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白枫走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