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达成了共识,那下面的事情就好商量了。
秦少原是被秦少均关起来的,凭古先生的能力打听出地点绝对没什么问题。问题是怎么才能在秦少均半点都不觉察、不怀疑的情况下把秦少原给弄出来?
偷吗?
可是,秦少均已经怀疑到先前看守秦少原的人里有内鬼了,如今找的是什么人看守秦少原还是个未知数,这方面基本无从下手。古先生到是有能力,但他一个人势单力薄,能力不足不说,也极容易暴露身份。秦少原到了手,什么时间肯交待出宝藏的下落还是个未知数,古先生认为自己过早暴露是非常不明智的。
所以,这条路还没出来就被抛弃了。
抢吗?
这个办法到是可行。
这样子的话,周贵和古先生可以明面仍旧就是对头,相互“厮杀”一番,既弄到了人,又免去了秦少均的怀疑。
只是,也不知道被前番什么事情一搅和,如今的秦少均对秦少原的行踪真是谨慎得不谨慎了。就凭对外直接宣布人已死亡这一做法,就明摆着要想让秦少均把人放到秦府之外的地方是件异常难办的事。
不过,难办归难办,并不代表一定办不到。只要选对了方法,必定是能说动秦少均的。可这样的机会恐怕就只有一次,必是得好好筹谋,精心准备才能保得万无一失。
“周兄,这种机会可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恐怕必须的全员出动,以策安全。”古先生很“好心”地提醒着。
“虽然这机会是难得,但秦家这群人有这么厉害吗?需要我出动全部的人?”
又不是在没秦家呆过,秦家那群手下有几斤几两谁还不知道似的。周贵觉得古先生过于夸大了。
“先生是不是为了自己多分点,就故意危言耸听啊?”
“看周兄这话说得,这财宝不是已经分好了吗?我再怎么样也还算是个守诺的人,坐地起价的事从来没干过。不过是为了确保你我二人的宝贝不落空,才提醒一下而已。周兄又何必出此小人之言,反显得没气量了。”
虽然周贵猜得挺对,但古先生还是一脸“正气”地反驳了回去。顺手还给周贵扣了个小肚鸡肠的帽子。
周贵考虑了一下,又想了想自己的另一个计划,觉得顺着古先生这意思走会更有利一些。便道:“好吧。承先生贵言,我会好好准备的。但这秦家大少爷身边的事,就得全权委托给先生了,先生也须得万分地小心,不能让大少爷看出半点破绽来。否则,这下半辈子的泼天富贵可就真与你我无缘了。”
“这点周兄可以放心。我自问还是有瞒过大少爷眼睛的本事的。只是,周兄还得给我个联络方式,要不然,把秦少原往外送的事情成了,我怎么通知你了?”
“这个好办。先生在什么地方发现的纸条,就在那个地方放个纸条就行了。”
“啊~~!”古先生恍然大悟。“也好,周兄谨慎点是好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也能更好地骗过大少爷。”
周贵笑笑,“谢先生体恤。”
两人又东拉西扯地说笑了一会儿,便分了手,各自打道回府了。
周贵目测古先生走远,才把脸上的神情换掉,没有了方才的谄媚和活络,转而成了一副阴郁且凶狠的模样。
“且让你们在逍遥几天吧。等到主人出了秦府,我会把你们一个个都送到阴曹地府去!”
没错!
什么财宝、什么玄影都是假的。玄影那么难得,怎么会轻易交给这个出卖了主人的人?而财宝根本就子虚乌有。就让这个人抱着荣华富贵的美梦踏上黄泉路吧,能死在美梦里也是件美事。
周贵忽然觉得自己还真是挺善良的。
至于大少爷秦少均嘛。看来是没办法了。谁让他对主人下了手了?从这种种迹象上看,大少爷不但不会听从主人的安排,还一心想要要了主人的性命。这样的话,大老爷的遗愿大少爷势必是不想继承了。好吧,大少爷你既然不愿继承,那就不要继承了!
还好,主人考虑得十分周到,各种情况都早有预料且都预备好了对策。要不然,今天的自己还真就有可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少爷,不要怪主人和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不争气了,若是你能有大老爷的一半雄心,事情也不会演变到如今的这个地步。”
再转回到古先生这一边,又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别看古先生满嘴的分财宝、分财宝,但实则在他的心里也和周贵一样,有着另一个计划,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小算盘。
是!古先生是相信了财宝的事,也非常想要得到八只玄影。但他也不是笨蛋,更不是什么善心人士。凭着周贵的几句好话,就完全相信了什么五五分账的鬼话。
对!周贵看似忍痛割爱分五成财宝给古先生言语,在古先生看来就是鬼话!骗人的鬼话!
又不是没跟你周贵打过交道,你是什么人,自己还是知道一点的。此刻的古先生在心头冷笑不已。
你会是一个被自己几句话就唬住了,轻而易举地就答应分一半财宝的人吗?简直是笑话!不但会跟自己吵个天翻地覆,还会威胁到底,最后自己能拿个三七开就不错了,这才是你周贵的真正为人!莫说你周贵还真放了八只玄影给自己,不弄个一九、二八,自己就该偷笑了。
今天怎么就变得这么好说话了?这里面恐怕猫腻不小啊。凭着对周贵的了解,加以猜测的话,大概会是这个样子的:财宝,周贵是势在必得,但他也确实不知道秦少原的下落。所以,现在的周贵是非常需要自己的,所以才会那么痛快就分给了自己五成。但说话归说话,这种事又没法子找保人立字据,空口一张,随时都可以反悔。等到自己想法子把秦少原弄到了秦府的外面,周贵带着人一拥而上,把秦少原一把抢了过去,随后就翻脸,自己又能奈何?而且以周贵的狠劲,说不定,为了保住这个秘密,他还会在抢秦少原的时候,趁乱把自己给杀了,以策安全!
可是既然已经猜到了这些,又为什么还要让周贵把所有人都带出来了?
当然,是为了把秦少原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独享财宝啊!还有就是,顺便把周贵给杀了。
“大少爷弄这一出,就是为了把秦少原背后的那群爪牙全部引出来,从而一举歼灭。”古先生感叹道:“没想到啊,这老天爷真是肯帮忙,这么快周兄你就亲自送上门来了。周兄啊,可别怪我。你也说了,大少爷对我信任非常,大少爷待我这般不薄,这点子小忙,我自然是一定会帮他的。唉呀!周兄你就自求多福吧。”
两人这各自肚肠装得都是一番美梦,就是不知到了最后,谁才是那个可以开怀大笑,独拥成功和财富之人?
半月之后
风和日丽,景色明媚,黄道吉日,宜嫁娶。
一群人拥着一顶喜气盈盈的花轿,吹吹打打着,在借水镇里穿街过巷,好一番热闹的气势……
这是一支送嫁的队伍,一片的喜庆大红引来了镇民们的无限好奇,纷纷抬头张望,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讨论着这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姑娘出阁了?之前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过?
大人们只是唠叨,闲嗑牙,小孩子们则是主动地凑了上去,平日里连狗打架都是好玩的不得了的了,何况今天这等热闹!有那胆大顽皮的,还跟着队伍一路跑着,嘻笑哄闹,甚至想要闯到花轿前,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样?惹得媒婆心头恼火,脸色难看,骂骂咧咧了好几句。但顾着送嫁的大喜事,也不敢真动手对小孩子怎么样。这万一要是打哭了,岂不是触新郎和新娘两家的霉头么?只好从袖中摸出几枚铜钱扔在地上,任凭那些孩子们哄抢去了……
队伍从借水镇中走了出来,一路朝着青峪镇的方向而去。
队伍既出了镇子,镇民们自然是不好跟去的。但这去往的方向,却让许多人产生了迷惑。
“咦?这是要嫁到青峪哪家啊?青峪镇除开秦家,谁家还能这么有钱,娶到如此富贵的媳妇?”
“是啊。秦家从去年开始家里白事不断,前几天才又添了几座新坟了,应该没什么心思娶新妇了吧?再说,他家少爷就两位,没听说又冒出来新的呀?”
猜不透啊!猜不透!
借水镇的镇民猜不透是很正常的,因为这本不是一场真正的婚礼。那花轿内坐着的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美丽新娘子,而是一个五花大绑还被破布堵了嘴的大男人——秦少原。
为什么秦少原会被以这种“新奇有趣”的方式送出借水镇秦家别院了?不用猜了,这当然是古先生出的“绝妙好主意”。
“如何才能不让周贵起疑心,我们是为了钓他出来,故意放出秦少原作鱼饵的了?那就要装得我们是真想要掩人耳目送秦少原回青峪受罚。那要怎么样才能装得像是在掩人耳目了?就得用些既是大家司空见惯,又真能送人走的法子。各位想想,还有比送亲队伍更好、更方便的法子吗?”
古先生在秦少均和王捕头面前如是说。
没错,古先生说这话的时候,在场之人不仅有秦少均还有王捕头。
至于王捕头为什么也会在场了。就要从一个久未出现的,差点被人遗忘的人,瑞清,身上说起了。
前面,秦少均会突然宣布秦少原的死讯诚如古先生所言,就是为了把秦少原手下的那帮爪牙给引出来。
熟话说,人不头不走,鸟不头不飞。秦少原一旦出事,他手下的人肯定会慌乱,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打听秦少原的消息。
这也不是秦少均想当然。要知道,在沈夫人死之前,秦少原的计划都是进行得十分得顺利的。这就说明,秦少原虽是被关着,但他手下的人仍然在他的掌控之中。那么,秦少原这边突然发生变故,他手下的人就不知道计划进行到哪里了?下一步又该是怎么个走法?更何况,这些人一直都是秦少原拿钱供着的,离开秦少原,他们又该去哪里找银子花了?秦少原都被关着了还这么听话,可见秦少原并没有把钱一古脑儿地交给手下人,而是按时发放。当然,至于具体是怎么发放的,这不在秦少均考虑的范围内。
没了头头,又拿不了后面的银子,这群人还不得着急上火么?
秦少均这想法,考虑得可谓有理有据也很周详了。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周贵把古先生邀约去了之后,说出来的却是另一番天差地远的情况。
好在,殊途同归,周贵与自己所想的条件虽是完全不同,但最终的目的还如自己猜的那样,一定要知道秦少原到底是怎么了。
行啊!只要有这一点就好办了。秦少均彻底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啊!周贵啊!居然是周贵!秦少均那日听到古先生的描述,震惊得下巴险些掉地上。
周贵居然没死!周贵居然还是秦少原派来的奸细!天啊!秦少均当时就感觉自己的后背冷飕飕地直冒凉气。
想当时,如果秦少原的计划不是挑拨自己和婶婶的关系,而是把自己和婶婶都杀掉的话,那么,还会有今日自己站在这里与人对话的机会吗?会不会,秦家早已易主,秦少原也同自己这般对外宣布,婶婶和自己同时死于意外?
太可怕了!秦少原这人的心机太可怕了!难怪,婶婶去世之前一直叮嘱自己不可与秦少原为伍。确实,论心机的深沉,手段的狡诈多端,自己哪里会是秦少原的对手。
也亏得,秦少原是个一心想要逼自己造反的疯子,否则,自己说不定真早就没命了。
再想想,秦少原制定挑拨自己与婶婶的计划的时候,不就算计了自己的性格和感情吗?
他真是太了解自己了,一算一个准。
不过,这样一来,也解释了之前的许多谜题。
既然周贵是秦少原派来的奸细,那么佃户一家被杀之事,就应该是秦少原暗中指挥无疑了。周贵从古先生那里知道了借尸还魂的事,也就等于秦少原知道了借尸还魂的事。那么,可怜的佃户一家就必须得死了,而佃户姑娘的尸体也肯定是不能完整保存的。因为烧掉佃户姑娘的尸体,就是为断掉自己与云苓重逢人间的机会,从而激发出自己的仇恨之心。趁自己被仇恨冲昏头的时候,把这些事往婶婶身上一栽赃,岂不是完美!
算了,婶婶已不在了。想到沈夫人,秦少均鼻头一酸。又连忙收拾了心情:现在,把秦少原及他手下那伙人一网打尽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以秦家这些家仆的身手哪里会是那帮亡命徒的对手?需要借助外力才行。而这外力,还要必须是能克制他们的。
那么,有谁能比王捕头更合适,更名正言顺了?
其实,左峰也合适,只是此人伤了心,一走之后就难寻踪迹了。
秦少均心头感慨,又皱起眉头,要说动王捕头就要得有个好理由。但秦家这里面的事,有太多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应该找谁去说?又应该怎么么说了?
秦少均思存良久,忽而想起了一个人。
对啦!这个人可用,这个人太可用了!
而这人,正是瑞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