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蝎子在桌上爬了一会儿,就向林秋末的方向爬,林秋末便把罐子放到桌子上,小蝎子很快顺着罐子边缘那一条故意打磨的粗糙的小路爬了进去。
张纯之肉眼可见地松一口气,对林春浓道:“囡囡,这个太危险了。过几天我再来,给你捎两只鹦哥玩儿。这个,还是把它们放生吧。”
“不行,”林春浓说道,“我养它们是有大用处的,它们会找水。”
张纯之:跟小孩子交流还是有一定困难的,有时候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这时候方小草和连顺提着两个食盒从外面走了进来,听到张纯之所言的方小草道:“纯之,你不用管她,这小丫头从小就能跟这些奇奇怪怪的小生命处得来,俩小蝎子打从来到家,被她摆弄来摆弄去的,一次没蛰过她。”
张纯之有些汗颜,笑道:“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林春浓道:“我小心着呢。”
下午,一行人都去了山上,方小草背着一个大筐子,把那什么荠荠菜,野葱、野蒜,都给挖不少。
从山上下来,张纯之就告辞了。
林春浓把家里去年做的番茄辣酱抱出来一瓶子,交给张纯之。
张纯之看向小丫头,这是什么个意思?
“给我吃的?”
林春浓摇摇手,“你不是说你爷爷,还想吃番茄吗?这是去年秋天的时候,我爹做的。不过我家也只剩了两瓶,就送给你们一瓶了。”
张纯之心里惊讶,没想到他说的随便一句话,小丫头都记在了下来。
再次离开这座小小村庄的时候,张纯之是带着些不舍的。
林春浓倒是没心没肺,送走哥哥就去湖边看那些蜜蜂占巢的情况了。
傍晚的时候,林春醒下学来,见到妹妹在吃吴记的糖果,疑惑问道:“吴伯又来送糖了?”
是的,府城的吴家香糖铺子,其中的营销策略,大部分都是林家乐给提供的,还有他家做出出来那些糖果的样式,分别有林春浓和林春醒的主意。
吴家不缺人脉,有了好的营销策略,那糖果铺子就跟后世的网红店似的,几乎一夜爆红,打那时起,林家吃的糖,都是吴家给的。
他们搬到夷水村之后,吴伯听说了,还亲自给他们送来一套上好的黄花梨的家具。
因此一看到吴家铺子的糖果,林春醒想到的就是吴伯来了。
林春浓挑拣一颗橙子味儿的,剥开递到哥哥嘴边,然后巴巴地就把今天张纯之来的事情说了,“我哥哥还给你带了玩具呢。”
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林春浓就看她哥挑了挑眉。
“除了我,你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哥哥?”林春醒放下书包,准备和妹妹好好谈一谈。
林春浓笑道:“这个哥哥和哥哥不一样,哥,你多丑我都叫你哥哥,外人嘛,得长得帅我才能叫他一声哥哥。”
说着她就抱起自己的小蝎子跑远了。
林秋末刚从后院打铁回来,此时又在劈柴,想了想问道:“老大,什么是帅?”
林春醒:“就是长得好,面如冠玉之类的,还要有男子气概。”
林秋末点点头,心里明白了,原来小丫头才一点点就知道喜欢好看的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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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张家厨房,厨子拿过来二爷命人送来的一个黑瓷瓶,圆肚儿的,里面装的东西也就一斤左右。
打开,便是一股奇异的味道,夹杂着刺激的辣椒味冲入鼻端。
辣椒这个东西,厨子还是知道的,之前二爷和三爷回府,就带了很多,他按照二爷说的,当做一个佐料配菜之后,果真调制出来许多美食。
从那时起,厨子就深深记住了辣椒这一神奇的佐料,为了以后也能有用的,他还留下不少种子,这几天都准备发芽开种呢。
现在二爷又带回来这么一罐子东西,很奇特,好像是用那个什么番邦红茄子给搭配做的,这能吃吗?
厨子从一旁的柜子上拿出来一个青花白瓷碗,然后用勺子舀出来一勺,那看起来是红的,但又不那么红艳的酱汁就在碗里晃荡。
这时,厨子还是有些怀疑。
想到连顺那个小子说,这个酱只要用热猪油炸些葱花,炸出香味来之后,放入酱炒一炒就成了。
厨子开了灶,放锅加油的动作一气呵成。
不多久,厨房里就飘出来一股特别勾人食欲的香味。
张老爷子本来在书房看书,闻到这股味道就看不下去了,放下书起身来到厨房,背着手问道:“这是做的什么好东西?”
“老太爷”,厨子回头,鞠躬见了一礼,回道:“连顺说,这是那林家做的一种辣椒番茄酱,炒一炒就能吃。”
张老爷子已经在分泌口水了,这个味道太厉害了,说道:“好了没,盛出来我尝尝。”
“爷爷,还没做好呢,您别先偷吃。”张纯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张老爷子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我什么时候偷吃了?你小子,干什么去了这是?”
张纯之穿着一身短打,笑道:“去练了两圈。”
“咋的了?”张老爷子一惊讶连宜城家乡口音都飙出来了,“以前让你习个武,都是能跑就跑,连骑马都是打着才敢往上爬。”
张纯之不好意思道:“那不是小时候不懂事吗?现在就是想练练。”
张老爷子笑笑,也不再追问,“吃过饭,爷爷陪你走两趟。”
这时候辣椒番茄酱已经出锅,张纯之提醒道:“再来两个实心馒头,爷爷,这个酱沾馒头吃,最好吃了。”
这一天的晚饭,张老爷子一人就吃了三四个大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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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拂到脸面上的风渐渐带出了温度,树叶由嫩绿变为深绿,山中有两棵大槐树,槐花米也在不知不觉间从黄绿开出来一串串洁白的小花。
这种时候,最舒服的就是早间的风。
林家院子里,堂屋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打开,湖绿色襦裙搭配洁白的窄袖上衣,把林春浓整个人都衬出来一种清新到让人如同夏日饮了一碗冰水的沁凉感。
到厨房和林秋末住的那间房之间的夹道拿出来一个背篓,又拎了一把镰刀,林春浓就要出门。
只是还没等她打开大门,后面就响起林秋末的问话声:“囡囡,这么早要去哪儿?”
林春浓回头,笑道;“我想去搂些新鲜的草,喂兔子。”
兔子是方达跟大舅回家那一次的时候,给她带来的,一公一母,这一个多月过去,那母兔子都揣崽儿了。
这些天林春浓对母兔子的照顾特别精心,不仅把公兔子分了出去,还给母兔子弄了一个豪华小单间。
看着小丫头犹带婴儿肥的小脸,林秋末笑道:“你先在还小呢,也不能一个人去打草啊,碰见蛇怎么办。”
夷水村气候偏湿润,一到夏天,蛇虫还是很多的。
林春浓说道:“小蝎它们跟着我呢。”
经由林春浓指到地面上的又细又小的手指,林秋末才发现,地上趴着两只翘着尾巴的小蝎子,不过现在它们的体量,跟以前相比已经是大了很多。
“这也不行,”林秋末转身关上屋门,“我跟你一起去。”
林春醒今天是旬休,昨晚上一个实验即将完成,他直接到丑时才睡,早晨林春浓和林秋末在外面说话,也没有把他给吵醒。
方小草出来,叫住人,给他们两个脚上都包上一层油纸,系好了,才让两个孩子出门。
夏季山中的气候很是宜人,空气湿润,青绿的草、树叶,还有犹在睡眠中的花朵,都如同水洗过一般。
已经长高很多的犬牙跑在最前面,它似乎很高兴,在草丛中钻得一身露珠,幸好它这些天在林家吃得好,皮毛油光发亮的,从草叶子落在它身上的露珠根本站不住。
随着它的动作,咕噜噜滚到地上。
“汪汪汪。”
犬牙回头向着后面的两个小孩有力地叫了几声,地上的小蝎一号顺着它的一只后腿往上爬。
犬牙僵了僵,但是也没有什么动作,眼珠撇着看向林春浓,喉咙里发出来两声汪呜声。
林春浓跑过去,弯着腰在犬牙后背旁边伸出手,让小蝎爬过来。小蝎挥舞着前面的爪子,犹豫了会儿,转头爬到林春浓手上。
把它放在罐子里,只是没一会儿它又爬出来,和外面那个已经爬到树枝上的小蝎一起往前爬。
林春浓就不管它们了,再转头的时候,才发现林秋末已经割了很多青草。
“你在前面玩”,林秋末对想过来帮忙的林春浓说道。
手下锋利镰刀飞舞的速度不受任何影响。
林春浓往前看了看,指着一颗栗子树下的一片嫩草,说道:“秋末,割那里的。”
她自己已经先跑了过去。
林秋末赶紧提着篓子跟上。
扒开那片浓厚的草丛,林秋末对林春浓道:“囡囡,快看,这里有很多地莓。”
地莓其实也就是一种山上很常见的野果,一株株草植都很低,果子好像是直接从地上长出来的,一簇簇结的密实。
上面还挂着一层雾珠,看起来十分喜人。
林春浓就喜欢这种摘果子的感觉,扑过去帮秋末摘好,才让他继续割草。
两人在山上忙了一会儿,那一个篓子就沉甸甸的了。
林秋末把篓子放在一边,走到一个树边,揭开上面的草皮,看到坑底的情况,他面具下的唇角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