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熠琰留下翠柳在内殿伺候,出来,是为了看看自己刚出生的女儿,免得她一会儿哭闹。
却不想,外殿站了这么多人,还闹腾得不行。
他冷冷地扫了一圈。
“都在这儿闹什么,滚出去。”
煊儿立马上前揪住萧熠琰的衣角,“我不出去!父皇,这黑乌鸦拦着我,不让我进去看母后!”
他怒指着元日,控诉对方。
萧熠琰摸了摸煊儿的脑袋,但,一想到方才沐芷兮生产的艰难,就联想到这臭小子当年也没少让媳妇儿遭罪。
顿时,他就觉得这个儿子不香了。
旋即,他一把将煊儿拎了起来。
“你母后睡着了,不许去打扰!”
“父皇,你干什么!我就去看看母后,又不会吵醒她……”
萧熠琰压着声音呵斥。
“少说废话!你小子给朕滚回东宫,好好反省反省!”
煊儿一脸懵,“反省?我要反省什么?”
萧熠琰没有回答他,直接把人丢到了殿外。
紧接着,他看向产婆那群人。
“今日你们有功,全都重重有赏。”
宫人们互相看了看,眼中难掩开心。
她们齐声行礼:“谢皇上——”
“皇上,我也有赏吧。”守门的元日厚着脸皮问。
“统统有赏。”萧熠琰心情一好,凡事都好商量。
产婆抱着小公主清洗,萧熠琰则负手而立,看向那名妇科圣手。
“皇后和公主无恙,你功劳最大。说吧,想要什么,尽管提,朕尽力满足。”
妇人上前一步,拱手行礼。
开口前,她看了眼凤珏。
“民妇是柳大人带进宫的,可不敢跟大人抢功劳。皇上应该赏赐的,是柳大人。”
这件事,萧清雅也能作证。
本来,她睡得好好的,突然就被柳镇元喊醒,说什么皇嫂难产,需要带个人紧急入宫救治。
今晚,要不是柳镇元带来的这妇人,皇嫂恐怕真的会出大事儿。
是以,她也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帮男人说话。
“皇兄。她说的没错,是柳……”
萧清雅刚开口,既意识到自家皇兄的眼神不太对。
循着他的目光所至,他盯着的,正是柳镇元那张脸。
对上对方打量的目光,凤珏并不回避躲闪。
”朕自会论功行赏。柳镇元,朕倒是不知,你有什么想要的。“
今晚这事儿也太巧合了。
兮儿差点大出血难产,而柳镇元又刚刚好,带了位妇科圣手过来救人。
萧熠琰对他,感激是有的。
但,除此之外,剩下的全是怀疑。
要说柳镇元没有什么所图,他是不信的。
四目相对,凤珏也看出萧熠琰对自己的怀疑。
他不慌不忙,恭敬地上前几步,躬身行了个臣子礼。
“臣所求的,想要与皇上单独说。”
萧熠琰冷着脸,声音也沉下去几分。
一旁的元日双手环抱在胸前,意味深长地嘲讽。
“看样子,柳大人想要的不一般,难不成,是你自个儿的小命?”
萧清雅再笨,也能能听懂元日话里有话。
果然,他们发现柳镇元的细作身份了。
这次,柳镇元是自投罗网啊。
她紧了紧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闷。
萧熠琰看了眼殿内的情况。
为了不影响产婆给公主行清洗之礼,他沉声命令凤珏。
“随朕去偏殿。”
凤珏微微颔首,“是。”
萧清雅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握着手里的东西,纠结了好一会儿。
最终,她还是忍不住拔腿冲出去。
偏殿就在隔壁,没几步路。
萧清雅冲进去时,萧熠琰和凤珏的谈话还没开始。
“皇兄,我有话说!”
凤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萧清雅。
她是心软了,舍不得他送死么。
思及此,凤珏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柔和,但也只是短暂一瞬。
萧熠琰瞥了眼萧清雅,语气略显不耐。
“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朕有正事,谁准你擅闯进来的。”
萧清雅没有退出去,反而往前走了几步,一脸警惕地盯着凤珏。
“皇兄,我怕你有危险!”
“呵!朕能有什么危险。”萧熠琰的语气冷傲得不可一世。
“因为……”萧清雅顿了顿,犹豫不决。
但,想到她北燕公主的身份,她立马变决绝。
她当着萧熠琰的面,指认凤珏。
“因为他是细作!”
闻言,凤珏和萧熠琰的神色都有了变化。
凤珏心中汇聚的暖流瞬间冷冻结冰。
再次看向萧清雅,眼神中只剩下冰冷和失落。
萧熠琰的目光漆黑锐凛,不发一言。
他好奇,萧清雅怎会知晓此事。
偏殿内一片死寂。
萧清雅既然开了口,就决心要柳镇元认罪受罚。
她一脸认真地和萧熠琰分析。
“皇兄,今晚的事太蹊跷了,他一定是别有用心,想要行刺你!
“我不放心你们单独待在一块儿。
“皇兄,他就是个细作,就算救了皇嫂有功,顶多是功过相抵,用不着行赏!”
萧清雅这些话,字字都像刀子,直扎凤珏的心。
但,他也只是苦涩一笑,并未对她有任何责怪和不甘。
毕竟,他没有怪她的资格。
对于她而言,他就是意图伤害她皇兄的细作。
他认了。
凤珏原本准备要和萧熠琰说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的心千疮百孔,一片荒芜。
如同一个默默等候审判的死刑犯,眼神里没了光。
但,这一场荒芜,还是等来了一场化雨的春风。
就在他打算改变计划时,萧清雅话锋一转。
“皇兄,他虽是个细作,却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这么多年,好像没人比我更加了解他的事。
“你把他抓起来审问,按罪论处,功过相抵,留他一命,把他赶出北燕吧。”
凤珏自动忽略她的其他话,只在意她所说的——‘留他一命’。
原来,她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她不想他死。
冰封的心,再次被暖阳包裹,慢慢地,光透了进去。
萧熠琰冷笑了声,眼神夹杂着几分狠厉。
“你在为一个细作求情?”
萧清雅不置与否,立马摊开手,“皇兄,这是飞花令,柳镇元方才交出来的……”
听到这话,萧熠琰和凤珏的脸色又是不约而同的一变。
萧熠琰看着她手里的牌子,皱起眉头,神色难辨。
“你说那玩意儿是飞花令?”
凤珏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无奈之下,他扯了扯萧清雅的衣袖。
“公主,那是臣的玉名牌。”
萧清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