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府。
夜深了,夏侯景还没有睡,他的书房里或站或坐了好些人。
“王爷,喜帖已经送到楚王府了,那温浅墨明天真会去吗?”一个年纪稍长的小胡子男人问道。
夏侯景低着头,看着手里的密报,没有说话。
“依我看,温浅墨那女人越来越邪门了,楚王府那小世子身边总跟着的那个玩意,我问过了,叫血鬼降,是他们从南疆带回来的,听说,这东西凶的很,从前还是扶苏宫大祭司迦罗的鬼物。”
“王爷不可不防啊!”
说这话的是夏侯景的谋士,叫宁忠泽,向来比较谨慎。
“哼!我们王爷是天选之子,不必惧怕那等邪物!”又有人说道。
“姓袁的,你什么意思?我有说王爷惧怕那邪物吗?我的意思明明是提醒王爷要多加防范!”宁忠泽不满道。
袁浩冷哼一声,“什么多加防范?宁兄你不就是怕了?”
宁忠泽藤一下站了起来,“你——”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夏侯景这时缓缓抬起眼皮,袁浩和宁忠泽两人被夏侯景冷冽的眼神一扫,都不敢出声了。
寂静中,能听到书房里摆放的西洋钟滴答的声音。
外面是冰天雪地,屋子里烧的地龙热气快没有了,众幕僚都觉得有些冷。
但夏侯景今晚召集他们前来,说是有事商量,可几个时辰过去了,他们就只是干坐在这里,夏侯景至今都没有说要商量什么。
几个幕僚交换了下眼神,都在猜测庆王殿下是不是明儿个要大婚了,所以今晚激动得睡不着了?
这也是有可能的!
已经是后半夜了,夏侯景似乎也有些不耐烦,在他第三次抬头朝门口看去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林龙的身影。
“王爷,来了!”
林龙以眼神示意夏侯景。
夏侯景眯了眯眸,起身朝外走去。
几个心腹幕僚也跟着起了身,却听夏侯景说道:“你们回去吧!”
说罢,他就走了出去。
留下几个幕僚面面相觑。
“所以,王爷今晚召我们来,究竟是干什么的?”有人疑惑。
“要说是大婚之前紧张,也不大像!”
“什么不大像?根本就不可能!王爷怎么可能会为了秦莲馨那种女人紧张焦虑?”
众人窃窃私语,得不出结论,眼看时间也不早了,他们还得早起去参加庆王大婚庆典,于是也不多说,各自回了住处。
好在他们都住在庆王府,也不算远。
彼时,夏侯景出来后,径直去了偏厅。
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正站在偏厅,远远看去,那个人不停地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深夜寒冷,还是因为来了庆王府太过恐惧。
“国公夫人!还不见过王爷!”林龙沉声说道。
来的正是镇国公夫人,她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浑身猛地一抖,转过身,露出一双疲惫仓皇的眼睛。
她的脸都被厚厚的围脖盖住,只露出这双眼睛。
当她看向夏侯景时,眼底一瞬闪过恨意,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庆王爷!”镇国公夫人福身行礼,声音嘶哑,却透着冷厉和坚决,“东西我带来了,你什么时候放我儿子!”
夏侯景撇唇,打量着眼前的妇人,“国公夫人这话如何说起?怎的说是本王放林公子?林公子明明是犯了罪,被关在了天牢里!”
镇国公夫人这几天已经心力交瘁,“庆王爷,我没时间跟你说这些,我只要我儿子!他在哪?我要见他!”
说到这,镇国公夫人双手更加猛烈地发起抖来,她的手掌一直紧握着,手背上青筋都爆了出来。
夏侯景淡淡瞥了林龙一眼。
林龙开口,“国公夫人,林公子犯了大罪,按律当斩,岂是你说要见就能见?”
镇国公夫人垂下眼皮,她的表情被厚厚的围脖掩盖住,但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痛恨却是遮掩不住的。
夏侯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他已经没有耐心了。
镇国公夫人摊开手,她手心里赫然出现了两根人的手指,她狠狠地发着抖,眼底布满了恨意。
“庆王爷,我要见我儿子!否则,你休想得到传国玉玺!”镇国公夫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夏侯景目光顺着镇国公夫人身上打量下来,“国公夫人,你在威胁本王?”
镇国公夫人拉下脸上的围脖,露出一个凄厉的笑,“威胁?哈哈!庆王殿下处心积虑设计了这一出戏,现在竟然说我威胁你?也太抬举我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有这个本事!”
“大胆!”林龙呵斥一声,他也不耐烦了,这个镇国公夫人真是无能,这么多天了,都没能拿到东西,他也是见她裹的严实,还一直捂着胸口,眼珠子一转,林龙上去就想搜镇国公夫人的身。
“你再敢靠近,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让你们永远也得不到你们想要的东西!”镇国公夫人拿出一个布包的东西,作势要往墙上砸。
夏侯景急忙拉住林龙,他看向镇国公夫人手里的东西,目光变得炙热,炙热中又透出一丝疑虑。
不管怎样,夏侯景都不敢冒险。
“林龙,带国公夫人去见林公子!”
林建之被关在大牢,不过不是官府的大牢,而是庆王府的地牢。
事到如今,夏侯景也没那个必要遮着掩着了,直接松口,让林龙带镇国公夫人去王府地牢。
镇国公夫人死死抱着怀里的东西,夏侯景看着她的背影,眯了眯眼睛,一抬手,示意暗卫跟上。
“王爷,那真的是传国玉玺吗?”一名侍卫悄悄地问。
夏侯景眼睛眯紧。
这一夜,注定是不太平的。
皇宫,慈宁宫里,漆黑一团,空气中仍然弥漫着腐朽的气味。
自从元宗皇帝抱病,他也不要求嫔妃们来慈宁宫为秦太后侍疾了,嫔妃们落的清净,秦太后这里,就显得更冷清了。
从前人声鼎沸的慈宁宫,如今成了皇宫里的禁地,不但后宫嫔妃不会来,就是太监宫女到了这里都宁愿绕路走。
“啪!”
半夜,已经睡下的苏嬷嬷忽然听见一声轻响,她顿时惊醒。
然后就见暗夜里,一个影子正朝这边走来。
“谁!”苏嬷嬷警觉起来,抓起放在枕头下的小竹笛,准备一遇到危险,就吹笛子,让床底下的蛊尸去对付这个闯入的人。
空气中传来一道轻笑声,这笑声里满是邪气,让人听了很是不适。
苏嬷嬷忽然浑身猛地一震。
秦太后的声音传来,“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