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之前众人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此时由这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亲口说出这个结论,还是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古大人,可否说一下依据?”有人说道。
古大人声音沉稳:“两份遗诏从字迹到内容,确实如礼亲王所说,如同复刻的一般。”
“但,真的遗诏上的才是真正太祖的印玺,假的那上面虽然也有印玺,但那印玺是伪造的!”
“从何看出印玺是伪造的?”又有人质疑,“字迹都能模仿的一样,那印玺自然也不会有破绽——”
“下官的意思是,古大人是根据什么判断那个印玺是假的?”
古大人挺直了腰,十分骄傲道:“因为老夫研究过太祖各个时期的印玺,对太祖所用印玺不说了如指掌,至少也比在座任何一人了解。”
“你们看,就拿这两枚储君之印来看。”古大人示意梁太傅拿起印章,指着石头雕刻的那枚印章上顶端的黑色印记,问:“你们看看,这黑色印子像什么?”
众人有凑的近的,立刻伸头去看,半晌却摇头,“不就是个黑色印子吗?”
“是啊,依我看,这石头雕的印玺,断不可能是太祖所刻,就算太祖喜爱用石头雕刻,但这块石头明显有瑕疵,这黑色的印子,很破坏石头的美感!”一个年轻人说道。
“周公子此言差矣!”古大人严厉的眼神在那周公子脸上掠过,却是十分鄙夷的,“这石头不是有瑕疵,而是太祖专门挑拣的,有墨色云纹的石头!”
“墨色云纹?”众人惊讶。
古大人颔首,“是!就是墨色云纹,太祖对墨色十分钟爱,他平日里所穿衣裳都是以玄色为主。传言,他甚至遍寻天下,找一种墨色的花!”
“这天下,竟然有黑色的花?我还真没见过!”安宁郡主惊叹。
她见浅墨眯着眼睛,便道:“温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浅墨眼睫掀起,摇头,“没什么!”
她在想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就是刚刚听到那位古大人在介绍夏侯玄喜爱墨色的时候,恍惚了一下,仿佛看到了什么久远的景象。
似乎是有一个人,捧着一盆开着墨色花朵的花对她说:“黛,你看,我找到了!”
那是谁呢?
浅墨眉心蹙起,她为什么突然想不起来那是谁了?
不过,不重要了,都过去了!
古大人还在向众人介绍着太祖夏侯玄的个人喜好,当众人听闻太祖最喜欢的是玄色,宫里所用之物都要用玄色的时候,都露出了古怪表情。
真让人难以想象,一屋子黑色东西,那得多压抑啊!
“这些,都在太祖本纪里有记载,如有认为老夫所言不实者,尽管可以去查阅史书!”
古大人似乎对自己的专业知识被质疑很是不满。
“那请问古大人,现在单单就是通过这印章上的墨色印记就来判断那道遗诏是假的吗?可是,那道遗诏是供奉在落星塔的,如果那是假的,又是谁伪造的,谁替换的?”
问这话的是秦太后,她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
古大人是个老学究,虽然他听出来秦太后恶意满满,当下还是一板一眼地说道:“印章的墨色云纹是一方面,字迹也是一方面,那伪造的遗诏上,虽然字迹已经尽力模仿到最像,但还是能看出来和太祖的运笔气势都有所不同。”
“换句话说,太祖的字,无人能仿!”
古大人又详细介绍了太祖的字体,以及这份伪造遗诏上字迹究竟哪里不对,还解释了太祖所用印玺的一些细节。
有古大人这句话,众人已经基本相信那道遗诏是假的了。
也有人不信,偏要来亲自看一看,礼亲王得了皇后允许,便也允了。
在那几个人去看遗诏的时候,梁太傅悄声问礼亲王,“发生什么事了?”
礼亲王先是摇头,“没事!”
但他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梁太傅怎么看不出来有事?
“是战事有变?”梁太傅第一个就想到这。
但他转念一想,礼亲王不管战事,让他头疼的应该不是外面的局势。
礼亲王忍了忍,还是对梁太傅附耳说了一句。
梁太傅闻言脸色突地也变了。
“真的来了?”他很震惊。
礼亲王脸色很难看。
夏侯楚霈和夏侯风以及夏侯越都在关注着场中情况,此时看到礼亲王和梁太傅说话。
夏侯越会读唇语,便道:“太傅说的是,真的来了!”
“谁来了?”夏侯风问。
夏侯楚霈摇头,随即皱眉,“会不会是,父皇?”
夏侯越嗤笑,“胡扯!老头子都中风,瘫了,他躲了那么多天,不就是怕被人发现,逼他退位?他怎么肯现在出来?”
夏侯楚霈和夏侯风也觉得元宗皇帝不可能出来。
今天这里来的人,可都是帝都的权贵,父皇绝对不可能在这种人多的场合出现。
那么,来的又会是谁?
张达年也去看了两份遗诏,还在古大人的介绍下,比对了两道遗诏上的字体和印玺,他也是精于书法的,当下自然也看出来古大人所言非虚。
“古大人,为何将这道遗诏遮了起来?”张达年发现那道被鉴定为真的遗诏后半部分被卷起来了,他打眼一看,就看到遗诏后半段有字。
古大人望向礼亲王,“这是礼亲王要求的!”
张达年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回到自己位子。
“现在,还有谁有异议?”张皇后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所有人都摇头,“回禀皇后娘娘,微臣无异议!”
张皇后嘴角勾着淡淡的笑容,转头又去问德妃,“那德妃妹妹呢?有无异议?”
德妃一张脸都僵硬了,她就算有异议也不敢说,只能艰难地摇头,“没有!”
“所以,现在已经确认,本宫带来的这份才是真的太祖遗诏!”张皇后像是示威一样,这话是看着德妃说的。
德妃脸色铁青,牙都快要磨碎了。
“真真假假,那又怎样?”秦太后这时又说话了。
德妃以为秦太后是在帮她说话,便附和道:“太后娘娘说的是,这遗诏真真假假,那又如何?刚刚各位大人也都看过了,真假遗诏上的内容都相同,所以关于这储君的继任,想来也是无异议的!”
“所以庆王依然还是储君!”
德妃想明白了这一点,不由再次得意起来。
张皇后却摇摇头,“不!储君,不可能是庆王!”
德妃怒极,“为什么?皇后娘娘,请你给出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