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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墨看到夏侯楚煜被丹青背起,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然而夏侯楚煜却依然紧扣住浅墨的手不放开,黑眸也凝在浅墨面上,像是有话要说。
“王爷!”白露有些着急,但她不敢去掰夏侯楚煜的手。
浅墨只能自己去掰,这一回倒是很容易就掰开了。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苍白无血色的大手无力垂下,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眼看丹青背着夏侯楚煜出去了,浅墨看到他一直紧凝在她面上的眼睛里闪过落寞。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竟然听到他轻轻地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他在向她道歉?
不!一定是她听错了!
那个自大又暴力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向她道歉?
玲儿看到丹青背着夏侯楚煜离开了,才敢从地上爬起来。
她看着出神的浅墨,不由担心地哭了起来。
“小姐,你在流血……”
青霜很快便赶了过来,浅墨见她眼眶红红的,心便狠狠揪了起来。
她忙拉住青霜,嗓音都在不自觉的颤抖:“是不是王爷有什么事?”
青霜并不回答浅墨的话,只是一个劲地摇头,泪珠如线掉落。
但浅墨明显能感觉得到青霜在怨她。
青霜给浅墨包扎好胳膊上裂开的伤口,一边用清凉的药膏涂在浅墨的脸上。
浅墨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这才慢慢消退。
青霜给浅墨清理完额角的血渍,收好药箱,忽然看着浅墨哽咽道:“王妃,青霜求您别惹王爷生气了,王爷他……”
玲儿一听,连忙辩解道,“青霜姐姐,我家小姐没惹王爷,是王爷忽然发脾气,还打了小姐。”
青霜闻言眸色一黯,抿了抿嘴,看着浅墨认真说道:“青霜知道王爷确实有些方面做的过分了,但是王爷他是喜欢王妃的!”
浅墨闻言怔了怔,随即嘲讽一笑:“他喜欢我?开什么玩笑!”
青霜看出浅墨对自己说的话并不相信,只能继续解释:“是真的!王爷若是不喜欢王妃,怎么可能容忍王妃这么忤逆他?”
浅墨嗤道:“……他容忍我?那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
青霜见浅墨这么固执,也有点恼了,“王妃!您根本就不了解王爷!怎么可以这样说!”
“青霜,我承认,我是不了解他。”
浅墨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但是我屡次被他虐待,也是事实!”
“你说他是好王爷,那是对你们来说!或者,他在国事上确实做的好。”
“然而于我,他就是个暴力狂,我如何能喜欢上这样的男人?”
“我想要的丈夫不是这样的男人!”
青霜急切地想要辩解:“不是的,王爷从前打王妃,是因为不知道王妃身份,以为王妃是那个坏女人!”
浅墨心里一阵烦躁:“青霜,别说了!我不想听到他的事!”
玲儿小声道:“可是王爷现在知道了,不还是打了我家小姐……”
青霜有些委屈,“那肯定有原因的!”
她抹了一把眼泪,几乎是哀求道:“王妃,求您不要再忤逆王爷了,您顺着他一点,不要再和王爷吵架了,王爷的身体真的——”
青霜目光一闪,又顿住了。
“王爷他绝对不能有事的!王爷是整个天岱的希望。”
“青霜求王妃,就算是为了苍生黎民也好,王妃也不想见到百姓再次遭受战火吧?”
“王爷如果有事,天岱肯定要被瓜分!王妃您也不希望那样的对吧?”
“王妃,就当青霜求您了,你好好想想我的话好吗?对王爷好一点!不,只要你别和王爷吵架惹他生气就行!”
浅墨听着青霜的话,差点被气笑了,“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是我在气他忤逆他?他不来惹我,我看都不想看见他!明明每次都是他先来惹我!”
“而且你们说我气他,那你们怎么不提他打我?”
不过浅墨倒是不会反驳青霜说夏侯楚煜是天岱希望的话。
从这些日子的相处,她看出夏侯楚煜确实是雄才伟略,有帝王之才。
在他的治理之下,经历多年战火洗礼的天岱如今正在渐渐复苏。
她也知道,朝中还有以右相和皇后为首的敌对势力正处心积虑想要重掌大权。
她更知道,其实他的生命随时随地都处于危险之中。
因为他的大力改革,提拔了很多有才之士,但却毁掉了许多世袭贵族的特权和财富。
所以有多少人明里暗里都想要置他于死地。
这其中便包括她名义上的爹!
可是,这并不能成为他可以随心所欲羞辱她虐打她,她却只能忍着的理由!
浅墨黛眉一蹙,问道:“青霜,那你告诉我,他到底是怎么了?他究竟中了什么毒?与温家又有什么关系?”
“王爷他……”
青霜咬了咬唇,眸光一闪,忽然止住话头,“王妃您别问了,王爷吩咐过不能告诉您的。”
浅墨心中更加疑惑,“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青霜擦了擦眼角的泪,“王爷说这是他与温家的事,与王妃无关!王妃还是不要问了!”
说罢青霜便拎着药箱往外走去,“王妃,青霜先告退了。”
浅墨此时不由疑虑更重,他中毒一定与温家有关,否则他不会那么恨温青兰。
可是她究竟要怎么样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说是他与温家的事,与她无关,什么意思?
他已经把她剔除出温家了?
待青霜离开,屋内又只剩浅墨主仆二人,玲儿拿来一件干净的衣裙服侍浅墨换上,“小姐,您快把衣服换了吧,上面都是血。”
此时已近正午,浅墨嘴上说憎恶夏侯楚煜,但心中莫名还是烦躁着。
她告诉自己,她不是在担心他。
她是担心自己,如果他有什么事,太后皇帝一旦发难,就没人保她了。
可是为什么心还是会这么慌?
玲儿提了一桶水正在冲洗地上的鲜血,浅墨看到那被夏侯楚煜揉成一团的画纸,便捡起来准备扔掉。
浅墨忙叫道:“别扔,快给我!”
但等她展开画纸,却发现纸张上早浸透了血渍,也不知道是她的血还是他的。
人像也变得模糊不清,浅墨神色蓦地一暗。
此时,衣橱里忽然传来“嘤嘤”的哭泣声,浅墨闻声顿时头皮一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