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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楚煜虽然被元宗皇帝削了军权,但不代表他手里就没有权了,鹰军的将士是跟着他浴血奋战来的,对他极度忠诚。
可以说,在天岱,除了夏侯楚煜,没有任何人能调动鹰军,就算是皇帝也不行。
元宗皇帝不是没有下旨命鹰军去平反,只是几个将领却同时抱病,没有主帅,鹰军再如何骁勇善战,也不能上战场。
其他派系的将领又完全指挥不动鹰军,元宗皇帝见再不下旨,丽王就要打到帝都来了。
而且当时战事紧急,几个诸侯都投靠了丽王,元宗皇帝只好再次让夏侯楚煜出征。
但夏侯楚煜却又称病不出,最后,元宗皇帝亲自召见鲍鸿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鲍鸿煊才“勉强病愈”,领了兵出战。
当然,鲍鸿煊会接旨,也是奉了夏侯楚煜的密令。
夏侯楚煜怨恨元宗皇帝,但他却也不能眼见着丽王做大。
鲍鸿煊出征的时候,夏侯楚煜也悄悄随行在军中。
从酒馆回来,夏侯楚煜一进军帐,就听到鲍鸿煊咋咋呼呼的声音,“喂,小子,那个不能吃!哟哟哟,你别啃老子的手啊,老子的手刚刚才摸了刀,还没洗呢!”
白露和紫琴看到夏侯楚煜,立刻行礼,“王爷!”
鲍鸿煊一回头,看到夏侯楚煜,当时就朝他跑了过来,将怀里肉滚滚的小团子往夏侯楚煜手里一塞,又凑到他跟前闻了闻,很是不满地说道:“我说王爷啊,这是你儿子,咱们是来打仗的,你舍不得你儿子,非要带着也行,但是你自己不带,天天叫我一个大老粗给你看儿子,自己却跑去喝酒,这像话吗!”
夏侯楚煜抱住小肉团子,就看到肉团子咧着粉嫩的小嘴冲他笑,小嘴里已经冒出两颗小牙,口水稀里哗啦往外淌。
“呆呆!”小肉团子嘴巴里还发出模糊的声音,两只又圆又亮的大眼睛漂亮的不可思议。
“哎呀,小世子今天一天都在叫爹爹呢!王爷,小世子会叫爹爹了呢!”白露和紫琴都特别开心。
夏侯楚煜却皱了皱眉,为什么他会觉得小肉团子并不是在叫爹爹,这发的音,明明就是在骂他呆啊!
鲍鸿煊哈哈大笑,“我觉得你儿子叫的不是爹爹,是呆子!”
夏侯楚煜冷冷道:“闭嘴!”
鲍鸿煊急忙掀开帘子跑了出去,但他出去了,又进来,“对了,秦承德那老匹夫发来求和信,咱怎么回应?继续打他个落花流水?”
夏侯楚煜抱着小肉团子,头都没抬,“你自己决定!”
鲍鸿煊无语,“那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呢!”
夏侯楚煜突然感觉小肉团子变的沉默,这小子平时都不怎么哭,成天笑嘻嘻的,看着就跟年画宝宝一样,又漂亮又可爱,看的人心都要化了。
但是他这突然的沉默,肯定没什么好事。
果然,夏侯楚煜一低头,就看到小肉团子拧着小眉头,漂亮的小脸蛋都紫了。
“哎呀!”夏侯楚煜来不及反应,就感觉到手上传来一阵热度。
他一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小肉团子此时倒是乐呵呵笑了起来。
白露和紫琴,外面还有个乳母,现在是专职照顾小肉团子,两人相当有经验了,一看就赶紧从夏侯楚煜手里接过了肉团子,“王爷,小世子拉粑粑了,奴婢带小世子去清洗!”
说完,两人一点都不嫌弃小肉团子臭烘烘的,还抢着要抱,去另一个大帐了。
夏侯楚煜闻了闻自己的手,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是半点都没有嫌弃。
鲍鸿煊却突然一改嬉皮笑脸,正色问道:“王爷不是答应了,不去喝酒的吗?今晚又喝了多少?”
夏侯楚煜去水盆边上洗手,闻言只淡淡扫过去一眼,“不多,也就十几坛吧!”
鲍鸿煊眉头跳了跳,没有说话。
他知道,夏侯楚煜已经失眠很多天了,他似乎很想睡着,想要梦见那个人,可是他越是想睡,却越睡不着,只能去喝酒。
鲍鸿煊毫不怀疑,如果不是那个在楚王府外,用当初浅墨的披风包着的小奶娃的出现,夏侯楚煜可能真的熬不到现在。
他对温浅墨,确实用情很深。
但鲍鸿煊却始终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
夏侯楚煜洗了手,丹青进来了。
他躬身道:“王爷!您找属下?”
夏侯楚煜坐在书桌后,先是沉默了下,才沉声吩咐。“派人去绯城查清楚墨儿坠崖那天,洛音身在何处!”
丹青闻言一惊,但还是应道:“是!王爷!”
倒是鲍鸿煊蹙眉道:“这不是早就查过了吗?洛音从不离开绯城的,那几天,也没离开过!”
夏侯楚煜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他明白,鲍鸿煊说的对,浅墨坠崖后,他不肯相信她真的死了,第二天就派人去了绯城。
但他的暗卫传回来的消息,却是告知他,洛音那几天都不曾离开过不夜城。
他也曾经在三个月前,秘密去了一趟绯城,他想见洛音,但洛音却拒绝见他。
夏侯楚煜本来都已经没有怀疑洛音了,但今晚在听到白舞蝶的话后,他心中又萌生了希望。
如果浅墨真的被救,洛音的嫌疑绝对是最大的!
夏侯楚煜拿起桌案上的酒壶,将酒水洒在手腕上,看着那渐渐显出形状的红线,他眼神蓦地变得火热,随即沉声道:“吩咐下去,若有人看到穿墨衣的女子,直接上报!”
“是!”丹青扫了一眼夏侯楚煜手腕上的红线,心中疑虑,他并不知道绯缘线一说,但他也什么都没问。
王妃走后,王爷一蹶不振。如今,他既认为王妃还在人世,那就让他心中还有个念想吧。
这样一来,他至少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我师父那边有无消息?”夏侯楚煜放下酒壶,抬眸看着丹青,他的眼底遍布着红血丝,看起来十分可怖。
丹青摇头,“谷主还是在闭关,属下派去的人根本就无法进谷。”
夏侯楚煜怒喝道:“老顽固,只不过因为本王当年杀了南疆那些反叛的部族首领,他便将本王逐出师门。本王如今已是低声下气去求他,他竟然还是避而不见!让暗卫回来,本王就不信没有那老东西,本王就做不成事!”
“是!王爷!”丹青恭声应道。
夏侯楚煜挥手,丹青退下,他便一直坐在桌案前,看着手腕上缠绕的红线出神,酒水干了,红线隐去,他便再次洒上。
就这么一遍遍地,干了洒,洒了干,直到他伏在桌案上,因为酒力,他终于睡着了。
然而这一次,他依然没有做梦。
似乎是从青霜离开的那一天,诅咒他永远都不会再梦见浅墨时开始,他就不会再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