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州大牢虽然不比帝都天牢,但守卫也很严密,寻常人接近不了。
这件事非同小可。
“王爷,圆明大师和蓝绛霜都说过,人不会无缘无故变蛊尸,要种蛊卵才行,但是李秀才一直被关押在大牢里,从未出去过,会是谁给他种了蛊卵?”秦承书脸色铁青,他实在想不通,大牢里的犯人怎么会变蛊尸。
夏侯楚煜沉吟了下,道:“进去看看!”
他率先走进大牢。
牢房在地下,一进去就能感觉到阴暗潮湿,一股霉味和血气直冲了过来。
秦承书将夏侯楚煜引到关押李秀才的牢房前,指着那铁栏杆,道:“几个犯人都说李秀才在掰这个。”
夏侯楚煜看着那已经完全弯曲到能容一个人经过的栏杆,眉头不由皱起。
能徒手将铁杆掰弯,内力深厚的武林高手可以做到,但李秀才绝对做不到。
“什么时候发现李秀才有异样的?”夏侯楚煜问。
秦承书回答:“属下问过其余的犯人,都说李秀才在子时之前还是和平时一样坐在那诵经,子时正突然站起来,就开始发狂嚎叫,狱卒过去训斥也不停,狱卒便打了他。”
夏侯楚煜眯眸,问:“死的那个是打李秀才的狱卒?”
秦承书一愣,随即道:“是的!”
“受伤的人在何处?”夏侯楚煜查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便出来了。
秦承书道:“回禀王爷,属下已经吩咐将伤者送到惠民局了,因为属下不清楚被蛊师咬过是否会传染。”
夏侯楚煜点点头,少见地夸了秦承书一句,“还是秦大人想的周到!”
秦承书战战兢兢,“是王爷英明神武!”
夏侯楚煜脚步一顿,睇了秦承书一眼。
这一眼让秦承书更是心惊胆战。
“走!去惠民局!”夏侯楚煜倒是没说什么,动作利落地上了马。
路上,秦承书又将一些细节向夏侯楚煜禀报,夏侯楚煜一直沉默地听着。
“王爷,心情不好吗?”秦承书算是看出来了,这位爷今天情绪不高。
虽然他每天都是冷漠的样子,但今晚似乎格外的冷。
夏侯楚煜当然不会回答秦承书,不过,他这个态度,也让秦承书明白自己猜的不错。
他又想起刚刚派去求救的人回来说王爷并不在城主府,而是回了自己府中,就琢磨着,别是被苏沫发现了这位爷就在隔壁,赶走的……
惠民局内,躺着六七个人,全是被咬伤的。
其中有两名犯人被咬在脸上,半张脸都烂了,其中一个人脸上的皮连着肉都给扯掉了,着实可怖。
惠民局里只有一名大夫,正手忙脚乱地给几个受伤的犯人上药包扎。
这些受伤的犯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全都木呆呆的,也不喊疼。
因为是犯人,外面还有十来名官差在看守,见到夏侯楚煜和秦承书,众人急忙行礼,“王爷!”
“大人!”
夏侯楚煜抬眼一看,却是立刻眯了眼睛,“秦大人,李大呢?”
秦承书忙道:“李大昨日已经无罪释放了!”
说完这话,秦承书猛地一怔,随即道:“糟糕!”
夏侯楚煜已经吩咐下去,“林由,带人即刻赶往李家村!”
秦承书脸色大变,“王爷是怀疑李秀才突变,和李大被释放有关?”
夏侯楚煜又看了眼死气沉沉躺着的犯人,目光在他们额头掠过,凤眸眯了眯,他沉声道:“不确定!”
秦承书抹了一把冷汗。
“秦大人还有多少人手?”夏侯楚煜突然问。
秦承书道:“属下能调动的还有三十人!”
夏侯楚煜道:“再调二十人来此,十人去大牢!传本王的令,一旦发现有人异变,立刻绑起来,严加看管!”
秦承书应了一声,“是!”
但他随即就想到一个问题,“可是王爷,这样的话,苏姑娘那边就没人保护了!是不是要留下几人?”
夏侯楚煜动作一顿,旋即道:“本王留了人手,你不用管!”
秦承书可不敢再跟夏侯楚煜说什么苏沫是他未婚妻了,当下不再多说。
一行人趁着夜色,又匆忙朝李家村赶去。
时间倒回一个时辰前。
半夜的丽州城静悄悄的,除了远处更夫打更的声音,偶尔会传来几声狗吠。
有乞儿夜宿街头,春日的夜寒冷,乞丐蜷缩在巷子里,身上盖着破到露出黑色芦苇的被子。
他冷的睡不着,便起来跑跑跳跳,想让身上暖和一点。
然后他躺下,有了些困意,正准备睡觉。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长街那头传来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
小乞丐被吵的不能睡,顿时满心不高兴,他伸头看去,却见一个削瘦的人慢腾腾朝这里走了过来。
小乞丐本来没当回事,只以为又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大半夜睡不着在街上蹦跶。
但是那沉重的铁链声越来越近,那人还发出吼吼的声音,小乞丐怒了,掀开破被子跳出去就要骂人。
然而他张开的嘴却在看到来人时的那一刻,瞬间合不拢了,眼底满是惊恐。
“草!这什么鬼玩意?”
小乞丐此时看到的是一个披头散发,脸色死白,眼睛里一片白,嘴边上和身上全是血污的人。
他脚上戴着脚镣,走路时就发出沉重的声音。
小乞丐也算反应快的,发现不对,急忙抄起自己的家当就跑。
他跑到远处,一回头,发现那东西似乎没发现他,还在一步步走着,看样子,竟然是要出城。
小乞丐也是好奇心作祟,就跟在那玩意后面,看着他熟门熟路钻了个狗洞出了城,他等了半天,也跟着钻了过去。
大半个时辰后,小乞丐跟着那东西到了一个村子。
李村长今晚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惹的他那老太婆都要骂人了。
“死老头子,你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
李村长干脆披衣坐起,点了烟,吸了一口,说道:“昨儿个李大被放回来了,听说李秀才就是杀死陈寡妇的凶手,要砍头了!”
老太婆嗤了一声,“这李秀才看着人模狗样,真看不出来啊,竟然和陈寡妇那贱人勾搭,呸!不要脸!”
李村长吧嗒吧嗒抽了几口,也呸了一口,“真是有辱斯文!”
“快睡吧,明天还有活要干呢!”李老婆子打了个哈欠,催促道。
李村长在凳脚磕了磕烟袋,“睡不着,我这心里老不踏实,感觉要出什么事,我出去转转!”
李老婆子骂了一声,“你少在这乌鸦嘴,能有什么事!”
李村长窸窸窣窣穿好衣服鞋子,往外面走。
但他刚打开门,忽然站着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