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夏侯楚煜正拉着浅墨的手,在侍卫们送来的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上摸来摸去。
夏侯楚煜是担心指环始终没反应,是因为没碰到东西的缘故。
但现在浅墨几乎把每件东西都抚摸了个遍,指环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不是说了,不进岭南城!”夏侯楚煜心情不好,对于侍卫的禀报,他没好脸色。
弱松老人昼夜翻阅古籍,又观星又推演的,得到的结果都是金火水应当就在浅墨身边,可是他现在就差让浅墨把楚王府每个人都碰一遍了。
依然没有丝毫头绪。
“你到底要找什么呢?”浅墨早就不耐烦了。
夏侯楚煜凝目看着浅墨的眼睛,“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能——”
浅墨等着夏侯楚煜说完,但他却顿住。
“能干什么?”浅墨问。
夏侯楚煜:“以后再告诉你!”
侍卫听夏侯楚煜说不进岭南城,便去传话了,这意思也很清楚,不进城,就是不见岭南方家的人。
但不出片刻,侍卫再次回转,“启禀王爷,方家老太君与家主已经追到郊外来了,在路边长跪不起,说只想当面感谢王爷!”
浅墨好奇,“你做了什么好事?人家老太君非要当面感谢你?”
夏侯楚煜之前有跟浅墨说过方二死了的事,当然都是挑的能说的说,浅墨还是有所了解的。
但浅墨最近记性更不好了,经常是刚刚发生过的事,她扭头就忘记了。
夏侯楚煜这已经是给她解释第五遍了。
“那去吧!老太君年纪都那么大了,就是尊敬长辈,也该去瞧瞧!”浅墨自觉还是很尊老爱幼的。
比方说,这几天她对那个总是想喊她娘亲的小石子就很慈祥。
这不,她拍了拍非要坐在她脚下,抱着她腿不放的小石子毛茸茸的脑袋,很是慈爱,“饿了吗?”
阿念受宠若惊,连忙点头,“嗯嗯!”
虽然他一点都不饿,但是娘亲要给他吃的哎,怎么可以不要!
夏侯楚煜看着浅墨又给阿念喂糕点,顿时嘴角抽了抽,不动声色地将阿念抱到了一遍,“一会要吃午饭了,不要吃这么多糕点!”
阿念还不高兴,“要吃要吃!”
娘亲亲手喂的,可比饭菜香多了!
夏侯楚煜瞪了阿念一眼,这小子一上午在这都不知道被填了多少进去,他都担心他消化不良。
浅墨听到要吃午饭,便体贴道:“小石子留着肚子,一会吃饭吧!”
阿念本来还在和他爹大眼瞪小眼,非常生气他爹不给他吃娘亲喂的东西,此时一听浅墨说吃午饭,秒变脸,“嗯嗯,好的娘——姨!”
浅墨对于小石子经常喊她娘姨这么奇怪的称呼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多时,马车停了下来,丹青在外面禀报,“王爷,方家老太君到了!”
夏侯楚煜刚准备跟浅墨说一声,就见她穿上了鞋子。
“墨儿?”
浅墨很是自然地说道:“我也要去看看!”
夏侯楚煜自然不会拒绝,而且这连日赶路,浅墨每天也都会抽出时间下马车走走路。
他就当她是散心了。
浅墨是被夏侯楚煜抱下马车的,丹青等人也都习惯了王爷和王妃的亲昵。
“叩见楚王殿下,叩见楚王妃!”
浅墨刚站稳,就听到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她朝前看去,便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跪倒在地,几乎整个身体都趴在了地上。
在老妇身后,还有数个年纪不同的男女,全都是一样的跪拜姿势。
“老太君免礼!”夏侯楚煜沉声道。
贵为皇室亲王,夏侯楚煜受得起这样的大礼,但浅墨却浑身不适。
于浅墨来说,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刚到这个时空不久,对这种封建社会的跪拜大礼,她很不适应。
夏侯楚煜也注意到浅墨皱着眉头,已经命人去扶起方老太君了。
但方老太君却不肯起来,包括她后面的男女,个个都跟钉子一样跪在地上。
“王爷于我方家大恩,方家谨记于心,今生无以为报,来世结草衔环,也要报王爷大恩啦!”方老太君激动道。
夏侯楚煜温声道:“老太君请起!本王并未做什么!”
方家家主此时亦是激动不已,“王爷过谦了,若不是王爷,草民至今都不会得知二弟的消息!王爷大恩,没齿难忘!”
方老太君已经被搀扶起来,她年岁很大了,腿脚都不是很好,此时满面泪痕,很是憔悴的样子。
“马上就是午饭时间了,还请楚王殿下给老身个机会,移步方家,否则老身实在是心下难安啊!”
夏侯楚煜迟疑了下,就听浅墨已经很干脆地应下了,“好的,老太君,我们走吧!”
老太君加方家家主都感激涕零,几人也是才抬头看过来,便在看见浅墨瘦弱模样后,怔了怔。
“墨儿,你确定要去?”夏侯楚煜问。
浅墨挑眉,“为什么不去?吃个饭而已,老人家都这么说了,去一趟就当休息休息了!”
夏侯楚煜其实也就是担心浅墨身体吃不消,毕竟方家是大家族,他这身份过去,估计来拜见的不会少。
方老太君似是看出夏侯楚煜担忧,立即说道:“殿下不必担忧方家吵闹,老身也是不喜那些繁文缛节的,待会老身让闲杂人等都回去,不会惊扰到王妃的!”
夏侯楚煜听方老太君都这么说了,便点头,“也好!”
这里是岭南郊外,一行人又上车,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进了岭南城。
方家老宅内挂着白幡,贴着奠字,当中是一口上好的棺木,灵堂内,一名中年妇人正一身白衣跪在那里,脸上全是泪痕。
在妇人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男子,虽然是披麻戴孝,但他俊脸阴沉,明显是不耐烦的表情。
“娘,我受够了!”男子忽然一把扯掉孝衣,就要往外面走,“这种不忠不孝之人,凭什么要我跪他?”
妇人抹着眼泪,冷斥一声,“林波,跪下!不准胡说!”
方林波一脸暴躁,但他又不敢不听他娘的话,只杵在那不动,“娘,难道我说错了吗?当年他一走了之,二十多年了,祖母和大伯派出去多少人找他,毫无音信,现在死了,想起来回来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以我看,这种人就应该让他死在外面,尸体被野狗啃掉,才能解我心头之气!”
“住口!”方金氏气急,她本是起来拽方林波跪下的,此刻闻言,忍不住一把就打在了方林波脸上,“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