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上的银幕好像被一刹那撕开,空间之中的死寂又渐渐消失,从远古时代而来的神识于周身遍布,那模糊不清的天空也已经在眼中明朗。
青年望着前方,山脉已经遥遥在望,而自己脚下的杂草则是一片枯黄。
高大的人影缓缓转过身去,像是丝毫不担心青年耍什么花样,他一步踏出,黑色的雾气瞬间蔓延在前方,再次抬起头时人影已经远去。
青年眉宇间皱起,心中快速思索一番,脚下一步踏出,随着两道人影而去,有了他们在前方引路,青年终于感觉自己走入了一片荒野中。
那连绵不绝的山丘在脚下渐渐堆叠,那枯黄的杂草终于遍布天际,那遮盖双眼的迷雾似乎已经散去,而自己只答应了一个“诺”,就已经将所有问题解决?
神魔般的高大人影不紧不慢地在前方引路,而青年则小心翼翼地缀在后面,脚下就是一片荒野,似乎只有随着他们才能到达真正的目的地。
一步一步,眼里的山脉越来越高大,浑不似先前一般近在咫尺却感觉无比矮小的样子,青年十分谨慎,他朝着前方掠出的距离绝不超过人影,看着人影脚下的黑色雾气,似乎只有它弥漫过的地方才是正确的道路。
重重的荒野仿佛无边无际,而眼中的山脉却是越来越雄伟,两道人影仿佛永远不知道疲倦一般,在大地之上奔驰,朝着不知名的方向永远前进。
或许他们的信念和青年一样,只有一个,到达远方的山脉。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望无际的枯黄荒野上,眸子里竟然出现了一道渺小的黑色身影,那道身影朝着一个方向直直地奔去。
飞速而去的身影浑身裹挟着大量法力,仿佛前方有什么东西在紧紧地召唤着他,他不断凝结出法力朝着一个方向狂奔。
无边无际的荒野上出现了一道疯狂的身影,他发狂似的在荒野追逐着什么,他总是沿着一个方向掠去,看着远方的山脉越来越近,他却在某一个瞬间突然改变方向,往离山脉越来越远的地方跑去。
看着这道人影,青年目光一缩,黑色的衣袍上血盟修士的标配,这是幽泉手下的一位大修士!
他在下方死命狂奔是为了到达山脉,但在青年眼中他却是南辕北辙。
因为荒野随时随地都在变幻,只有辨认出真正的方向才能找到山脉的位置。
此刻的他仿佛一只蚂蚁,空有一身强大的法力,但碍于自身的狭隘,始终不能脱出这个牢笼,看不清这片空间真正的模样。
看着在荒野里像无头苍蝇一样的血盟修士,他被血脉之力所困扰,被心中欲念所诱惑,眼里看到的是山脉,但脚下走过的却是荒芜。
这已经算是迷失在了空间里,等到他真正的精疲力尽,便会永远的倒下。
对此青年心中警兆大生,好在先前自己已经强行压制住自己内心的**,要是踏出那一步去追逐眼中的山脉,是否也会像这位血盟修士一般,永远的迷失在荒野之中,永远的在寻找自己眼中的山脉和传承之地?
回过神来看着前方的高大人影,隐隐的不安在心中漾起,这俩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眼中黑色身影已经消失,青年继续随着他们前进,但在心中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这片无边无际的荒野似乎也已经快要渡过,在前方的山丘已经没有了多少杂草,而蔓延的一片枯黄也在此终结。
望着脚下的大地,青年抬起头来,在远方的山脉之下已经可以看到些端倪。
在高高的山脉下,血气冲天的山谷平地似乎有无尽的魔力在吸引着人,而在眼中看到的不止有山脉和山谷平地,还有其中的一片杀伐之气!
倚靠在山侧,望着山脉之下的山谷平地,青年有些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在花费了不知多少时间渡过重重荒野之后来到山脉面前后,看到了此生最震撼的一幕。
平坦的土地之上矗立着一座高耸山脉,仿佛从天上落下的一座山脉一般,横亘在大地之上,显得有些莫名地突兀。
而在连绵叠障的山脉之下有这一片山谷,其中倚靠着山脉形成了自然天险,地窍如长龙般裹挟在地表,被连绵的山峦衬托的更加险峻。
此时在山谷之中有着一片片数不清的旌旗,在一尊尊似魔似神的人物擎托之下,显得格外整肃。
外围的营关绵延到山谷外侧,其中无数的人影重重,打起的灯火将苍穹照的透亮,甲衣和剑气在空中怒散飞舞,严峻的威势在天地间回荡!
山谷中又有几条大道直通外侧,在营关的最外围是无数的凶兽,长有尖牙利爪的它们盘踞在大地之上,一群嘴角流涎的凶兽,目光猩红地望着外侧,仿佛在极度忍耐着什么东西的诱惑。
在凶兽一圈往内便是一道道如鬼如妖般的亡灵,它们大多披头散发,惨白的脸上有着深深的两个眼窝,眼窝中跳动的是一团团鬼火。
行走间手脚皆淹没于黑雾之中,嘴唇被用鱼骨针线缝起,那鱼骨间干涸的血液还留在脸颊两侧,恐怖的气息在内外流转。
在亡灵之后的便是一尊尊高大的人影,它们或矗立营门,或值守拒马,或来回巡查,或坐镇正中。
高大人影个个披坚执锐,顶盔贯甲,脸上流出的神色皆是狰狞恐怖。
眼中的眼珠皆是一片灰之色,在这座庞大的营关之中属他们最为尊贵,朝着外围的所有凶兽亡灵发号施令,无有不尊。
到了此处,那两道高大的人影回过头来,神识一瞬间放出将青年锁定。灰白的眸子里像是一片死寂,但在这营关的火炬之下已经隐隐有了几分生气。
如山如海般的气势在其上流露出来,远古时期的阵仗在此刻展示出来,跨越无数个纪元的信念在此刻彰显。
在亮如白昼的灯火照耀之下,青年无处可逃。
料来它们意思已经非常明确,“奉兵主之命召集”这句话自己也在之前听过,而现在将自己带到此地,恐怕是要自己加入其中。
望着这如山如海般的营关,望着这高大威猛的魔神,望着这匍匐咆哮的凶兽,望着这诡异恐怖的亡灵,青年眼神里的震惊久久不能散去。
那连绵起伏的山脉之下有着无数人影,在灯火的照耀下,长长的影子仿佛一尊尊高大的神祇。
细数下方的所有人,它们都显得那么诡异,明明在肉眼里是可见的,但在天地之中似乎已经消亡了许久。
只留下一两声呼喝和影子,垂落在山脉之下,用今天重复的一切,来诉说昨日的事情。
青年转过头来,望着高高的山脉。
走出荒野已经到达了山脉前方,而诡异的是,体内翻涌的血脉之力却已经平息下来,在见到这座庞大的营关时,再多的异像似乎都已经在心底散去,天地之间只有这一座诡异的营关异像!
阵阵杀气从前方透出,死寂一片的眸子里闪动着火焰,手里的武器已然握紧。
二人在这营关之外似乎有了生命一般,死死地望着身后的青年。
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深吸一口气,青年朝前一步踏入山脉之下,天地间的气流猛然紊乱,随即又自动恢复过来。
像是进入到了一个庞大的阵法之中,有着无数错落有致的能量布置在四周,有着无数强大的生灵盘踞在其中,营关里最浓郁的并不是血气,而是一股杀伐之气,整个营关像是一座机器,有条不紊地开展着各项工作。
凶兽和亡灵围绕着外围在缓缓转动,勾起的能量联通着整座营关,而其内部的高大人影个个擎托巨大的旌旗,如成人大腿般粗细的手臂稳稳地将一杆杆狼皮大旗竖起。
那上面流露出来的气势隐隐无比沉重,人影尽皆在各自的角落站定,在这场类似演习中似乎已经经历了无数岁月,只在它们生机消散的眸子里还残留着以往的记忆。
“东夷族人随兵主参战!”
瓮声瓮气的话语在头顶一霎炸响,狰狞的面目看着前方一座小山般的人影恭谨地说道。
二人携带着青年一路穿过凶兽匍匐的外围,穿过亡灵集结的内侧,直到在一层又一层的旌旗后才来到真正的核心所在。
四周燃起的巨大火把仿佛要将苍穹照亮,那环绕着周身的一尊尊巨像已经看不出是何年月,只有在人群中央,有一座小山般的人影背对着二人。
闻言他只微微颔首,而后二人对着背影恭谨一礼,携带着青年,随着二人缓缓走出一片开阔地去。
这一片营关中有无数道强大的气机,有数不清的法力和能量波动,模糊的空间似乎在此处无用。脚下被夯实的地面无比坚硬,绵延的灯火一路通明。
虽然并不惧怕,但此刻周围人影重重青年不敢轻举妄动,最重要的就是体内的血脉之力仿佛被无无限压制住了,无法探究自己要找的传承之地究竟在何方!
诡异之处颇多,料来此刻还不是打破异像之时。
带着疑问和震撼接过一柄长长的武器,青年站在一片空地之上,仿佛像一个初入战阵的勇士。
四周如山呼海啸一般的能量波动朝他袭来,无形的能量犹如一道道犀利的剑光,带着无尽的怒气,狠狠地朝人斩来。
这汇聚了整座营关的能量波动无比巨大,看着来势汹汹,尽管心底警兆已经大增,但他此刻立在原地还是不动如山。
轰!
席卷而来的能量波动一闪而逝,天空之上的气流被一霎冲击开来,连绵的火焰纷纷跳动,仿佛有无数只小手在拨弄火苗,而处在能量中心的青年毫发无损。
此刻他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在营关的外围,有一道毫不显眼的黑色人影正被裹挟其中,脚步踉跄地在这座山脉之下游走。
眼中的惊恐无以附加,仿佛正看见什么十分恐怖的事情,而在他身后,有着两尊高大的人影正在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又是一个血盟修士!
望着消失在视野范围之内的黑色身影,青年眼中思索之色更盛,自己果然不是唯一一位被俘虏的人。
这些人影和凶兽亡灵究竟是谁?他们为什么要俘虏修士来到这里?
还有那迷失在荒野之中的血盟修士,一切的猜疑在心中猛然闪过,此刻没有半分头绪,而进入到营关后便失去了血脉之力的感应,找不到传承之地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兵主有令,即刻拔营!”
然而还未等青年心底尘埃落定,从方才他出来的地方猛然传出一声大喝。
滚滚的声音仿佛一道音波一般直冲天际,在这道声音之下,营关之中的所有生灵齐齐一震,仿佛被一霎镇住一般,死寂一片。
最先行动的却是营关中心的一道人影,他高高的举起手里的武器,朝着山脉的远方一指,周身无数的法力凝结,众人一时间齐齐的望着他。
目光汇聚而去,仿佛在山脉远方看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口中顿时齐齐呼喝:
“拔营!”
轰隆隆!
一声声呼喝从营关之中传出,那数不尽的火把被一只只大手高高举起,高昂的战意徒然在营关之中攀升,浓郁的杀伐之气几乎凝结成了实质。
盘旋在营关上空的气流被一霎冲散,模糊不清的天空再没有了半分阻挡,满口涎液的凶兽咆哮着在外围聚集。
雄壮的身躯驼着无数辎重,扬起头颅随着人影指引的方向缓缓起身,身后的亡灵卷起一股阴寒的飓风,在长长的山谷之中仿佛如同鬼蜮,眼窝中散发的团团鬼火眺望着远方,浑身的气势流转不歇让万物胆寒。
“铿锵,铿锵”甲衣碰撞的声音从营关之中传出,数不清的高大人影从营关的核心处涌出,长长的兵器聚集在一起,从空中俯瞰如同密林一般。
旌旗在火焰之下显得愈发诡异,混杂的能量波动让旌旗不由自主地微微飘荡,人影走出营关内部,如同一道道黑色的细流一般瞬间流向营关的各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