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小逼崽子,我就看不起你,看不起你们全家,怎么滴?你什么态度?有没有礼貌?上那么多年学,学到狗肚子里了?知不知道我是你长辈,你是不是找抽?”
刘志成强忍着怒火,“舅妈,你纯粹是胡搅蛮缠,当年的事儿,你以为我不记得?我妈就两毛钱,给我和杨放一人买了一瓶,不老不小得,凭什么找我妈要钱买汽水儿?这么多年还记着,不是胡搅蛮缠是什么?”
“我就记着了,她杨素兰做了缺德的事儿,还怕人家说嘛?自以为了不起,什么东西?哼,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找茬儿,是不是不想好好吃?是不是不想吃?嗯?是不是?”
说着,刘红做了一件让大家怎么也没想到的事儿,一抬手,竟然把桌子给掀了。
“你干什么,你他吗是不是疯了?”
杨素强变了脸色,猛地站起来,大吼了一声。
“杨素强,你他么的再跟我喊一个试试?你跟王晓霞那騒比搞破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信不信我明天给你批发一堆绿帽子?”
杨素强征了征,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杨放坐在那里,吧唧吧唧嘴。
“唉,何必呢?好好的一顿饭。妈,你也是的,你拿十块钱,包里不是有一百的吗?拿这点零钱,人家肯定不愿意了。”
刘志成眉头一皱,“杨放,你妈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你好歹是个科长,看不出来你妈是故意找事儿?”
“刘志成,你牛逼什么?你还教训我,你撒泡尿看看自己,你一个小小办事员,跟我这科长叫唤,告诉你,你也就不是我手下,如果是我手下,我分分钟弄死你。”
说着,杨放转过身,搂住她妈,“妈,行了别生气了,走,儿子请你出去找饭店吃去,什么破饭,吃的我这个憋气。”
杨素强看了看老婆孩子,看了看杨素兰,“姐,不是我说你,我们家生活好,你弄这么一桌子破玩意儿,不是寒碜我们吗?小放这么高级别,特意来看你,你就这么招待我们?唉,本来我还想忍着,你以后呀,做人真得实在点儿…”
杨素兰站起来,眼泪吧嗒吧嗒的留下来,她指着门口,“滚,你们滚,赶紧给我滚!刘红,我杨素兰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你们一家三口,我问心无愧,赶紧给我滚!”
“哼,走就走,我刘红把话放在这里,以后呀,甭想让我登这个门儿,破家破户的,来这儿我还跌份呢。”
说着,刘红拎起自己小包,就往外走。
杨素强低着头,有些无精打采。
杨放倒是一脸无所谓,突然,他回过头来,“姑父,你那五粮液还有吗?要不给我吧,反正你们这些人也喝不出好来。”
“滚!”
刘志成气的差点没动手,这他么的一家子什么人呀。
“哼,走就走,刘志成,我已经是科长,你还是个破办事员,连科员儿都不是吧?你还在这里吊,你算什么东西?”
“告诉你,我一直就看不起你,别看你是研究生,屁!还不是破办事员?你记住,你永远不可能比我好,永远!”
“就是,儿子,咱们走,他们家我真不想待了。不是瞧不起他们,如果能比我乖儿子有出息,我就跪下给他们磕头,哼。”
看着刘红跟杨放那趾高气昂的模样,刘志成一忍再忍。
“快滚,刘红,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总有一天,你会跪在我爸妈脚下认错道歉。”
“哼,你等着吧,下辈子!”刘红昂着头,很拽的样子。
刘建国气的又砸了一个茶杯,浑身哆嗦。
杨素兰坐在凳子上,呜呜痛哭,今天,确实让她伤透了心。
期盼已久的家庭团聚,就这样不欢而散。
刘志成长叹了一口气,果然是人善有人欺,马善有人骑。
生平第一次,刘志成对某些人有了强烈的恨意!
他恨杨素强,恨他的懦弱、无能;恨刘红,恨她的嚣张、恶毒;恨杨放,恨他的阴险、傲慢。
默默收拾好一切,刘志成蹲在杨素兰脚下,仰头看着操劳一辈子的妈妈,“妈,我向您保证,您儿子不差,不比任何人差!我一定活出个样来,让他们老杨家,让那些看不起咱们的人后悔。”
“早晚有一天,我会给你出气,我会让刘红、让杨素强、让杨放,跪在你跟我爸脚下,向你们磕头认错,我发誓,我绝对能够做到。”
刘志成的眼睛红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真不知道那一家三口,会恶心到这种地步。
“孩子!”
杨素兰猛地抱住刘志成,放声大哭。
刘志成反手抱着妈妈,也哭了起来。
“哭,哭有什么用?知道被人看不起咱,咱就好好活个样子出来,我就不信,我刘建国的种,就不如他杨素强的种!”
刘建国吼了一嗓子,回身进屋睡觉去了。
这一天,永远地镌刻在刘志成的记忆之中,一个人,只是善良、只是宽容,只是大度,是远远不够的。
一定要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别人只能仰望,甚至都没有办法仰望的时候,才算强大,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也才能不被人蔑视、看不起。
原本刘志成不说是个与世无争的人,最起码,是个与人为善的人,他从来不曾想着去害别人,去跟谁对抗。
哪怕“她”的姑姑,那个全国都出名的顶级女强人,对他极尽羞辱之能事,威逼他离开“她”的时候,他都没有恨意。
自己弱小,就是弱小,这是事实,他进入官场,其实也是为了变得强大。
但毕竟没有那么迫切。
可是这一次,他真的有一种十分迫切的,尽快变强的冲动,不,应该说是愿望。
母亲哭了好久,才止住哭泣,本来挺高兴的探亲日,因为那一家子混蛋的出现,而变得痛苦和压抑。
晚上,刘志成亲自下厨,醉了几样小菜,把剩下的五粮液打开,跟父亲对酌起来。
母亲的脸上还挂着悲伤,那毕竟是她从小相依为命的亲弟弟,唯一的弟弟,肯定不会立刻调整好情绪。
不过,她还是尽量装出一副高兴的模样,陪着父子俩说话聊天。
刘志成特意把最近的情况想父母作了汇报,并告诉他们,县委书记对他的青睐和认可。
“孩子,首先,咱们不能坑景峰那孩子,人家有钱,但那是人家辛辛苦苦挣来的,咱不能骗人家。其次,如果真的有好路子,就不用怕什么,举贤还不避亲呢,是不是?那就放心大胆地让景峰投资,能让人家赚钱就行。孩子,一定记住,咱作为国家干部,一定要给老百姓干事儿,干实事儿,不能贪,不能占,要对得起良心,否则,我可饶不了你。”
“爸,您放心,我晓得!”刘志成用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