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吴恙点头:“应当很快便能有答案了。”
说着,看向面前的少女,道:“许姑娘若是着急回去,待得了消息之后,我着人送去贵府。”
“没什么着急的。”
许明意答了一句后,到底还是问道:“不过,吴公子怎会想到使人盯着吕氏?”
她也让人暗中在盯着这位夏家二少奶奶,可她是在听了徐英的话之后——
那他呢?
“倒也不是在刻意盯着她一人,原是吩咐了些人手留意夏家的动作,只是发现她昨日避人耳目地去了京衙,才另分了几人看着她。”吴恙如实解释道。
许明意更是怔住。
她未曾请过吴恙帮忙盯着夏家人——
以及此次他约她出来,她本以为是另有其它要事,可眼下看来,他单纯只是为了徐英之事,才会寻她出来,意在同她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总而言之,是为了帮她。
且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做了许多。
上一世她也知他是个面冷心热之人,行事向来是你敬他一尺,他便还你一丈,是个极值得相交之人。
但想要入他的眼,同他交好上,确也并未易事。
眼下看来,他是当真拿她当好友来看待了。
可她似乎也没怎么帮过他。
不过是提醒了几回,将那位方先生送到他跟前罢了——
但她显然都是有目的在的,也不曾掩饰自己的意图,为的便是同他长久地合作下去。
可眼下他的做法,说的形象些,就是她给了对方一只桃子,对方直接将一山头的桃树都拿来给她当作了还礼。
所以……吴世孙看似机警敏锐,内里竟是这般好骗的吗?
看着面前样貌俊美的少年,许明意忽然有些担忧。
这也就是遇到了她这个厚道人,若是换作别有居心者刻意示好接近,岂不一骗一个准儿?
对上她的视线,吴恙愣了愣。
许姑娘这种仿佛在看待地主家的傻儿子一般的眼神是什么缘由?
莫不是她已有安排,认为他此举是在多管闲事做无用功?
向来并不在意旁人看法,也一贯不喜解释的少年脑子里蹦出一个声音来——他可不想让许姑娘觉得他傻里傻气!
“我命人盯着夏家,不单是为了及时留意夏家的动作。亦是要混淆分散他们的视线,免得他们当真查到你身上去。”
吴恙正色解释罢,却突然又觉得这么一说显得他更浅薄了。
区区这点小事,有什么可拿出来细说的?
竟像是在邀功一般,如此肤浅,不免叫人看轻。
活了十七年,少年头一回觉得自己做事做的如此不体面,且是这样一件微不足道之事。
对自己不满的少年微微绷着脸,有些不自在地端起了茶盏。
许明意却是再次讶然。
他竟还有着替她刻意扰乱夏家视线的心思?
而他一开始便说过,若这件事情她做不了,便由他来做。
此时她做了,他又一言不发地在暗中替她清扫痕迹隐患。
经历了前世之事,她虽是变得不再容易轻信别人,心中多了一层又一层的戒备,但也愈发能够感知珍视来自他人的好意。
在她看来,这些好意,都是这世间暖人的光,能照进人的心里去。
“多谢吴公子。”许明意满眼笑意。
见她竟像是有些感动,吴恙心中微松,嘴上跟着就道:“无妨,许姑娘也帮了我许多。昨日我进宫时,还听姑母说起了你多番替她诊看,还送了调养方子进宫之事。”
许明意笑了笑。
“皇后娘娘待我很好,这些小事不值一提。”
“嗯,我亦看得出来,姑母十分喜欢你。”吴恙认真评价道:“她甚少这般喜欢过谁。”
至于对外温和柔善,那些不过是母仪天下的外衣而已。
姑母对她的喜欢,是真正发自内心的。
而他觉得,许姑娘确实值得被人这般欣赏喜欢——他们吴家人一贯眼光不错,姑母自然也不例外。
许明意倒也不谦虚,笑着道:“或许是我与皇后娘娘十分投缘。”
吴恙喝了口茶,没再多谈此事。
正事当前,不是谈闲天的时候。
见他掐了这个话题,许明意便也自然而然地说回了正题上。
“说起混淆夏家视线,眼下倒是有一个现成的人选。”
比起让吴恙的人替她来转移夏家的视线,当然还是换成不相干的外人更合算些。
听她将前因后果大致讲明,吴恙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不得不说,许姑娘在哪里有羊毛可薅这件事情上,尤其地敏锐有天赋。
谁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在许姑娘这里,敌人的敌人还能是送到她面前的替罪羊——
不过对方利用无辜女子的性命安危来试探夏晗,倒也没什么好委屈的。
“只是眼下还未能查明对方的真正身份。”许明意道。
此事不能大张旗鼓地去查,是以她打算回去之后便将此事告知祖父,让祖父安排合适之人去查探。
“尚玉阁背后的东家?”吴恙问。
许明意点头。
“表面看似是孙氏商号,实则兴许只是遮掩,背后十之**还另有他人。”
她话音刚落,就听吴恙喊了伙计上楼。
“传我的话,让人去查一查京中尚玉阁真正的主人是谁。”
“是。”伙计应下来,道:“此事不难查,只是可能需要费些工夫。”
别的他还不敢打包票,但尚玉阁是京中有名的首饰铺,他们在京中扎根这些年可是一日都没闲过,城中但凡是值得一提的去处,底细早被他们摸烂了。
“等上几日也无妨。”许明意在旁说道。
却见伙计朴实地笑了笑。
“许姑娘说笑了,最迟半个时辰应当就有结果了。”
这些东西都被楼中之人详细记录在册,只是册子着实太多,他们总得一点点去翻不是。
许明意惊诧之后便陷入了沉默。
吴家不愧是吴家,数百年的底蕴累积之下,注定不是他们这种半路发家的人能够想象得了的。
“还不快去?”
见伙计站在那里笑着,吴恙皱起了眉。
京中安排的这些人都是哪里找来的,从暗卫到探子,竟一个比一个来得话多爱笑——半点比不得宁阳家仆们的沉着,瞧着就让人觉得不放心。
听得这句催促,伙计连忙“噔噔噔”跑下了楼。
……
同一刻,一名戴着帷帽的女子从清阳观后门处快步行出。
女子左右看了看,确定附近小径无人,才赶忙上了马车。
“如何?可问出什么来了?”
见得丫鬟回来,马车内早已等得心焦的吕氏立即催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