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其他,自己前脚刚走,刺客后脚就埋伏在那,而且还避开不杀自己,除开惠安王还会有谁。
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只有红石。
“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她目光如炬。
红石忽然对上她视线,“姑娘总觉得奴婢是在为王爷做事,可实际奴婢也想活,要是姑娘有个好歹奴婢又能得着什么好,这一点难道奴婢想不明白吗?”
四目相对,直到阮言轻咳了几声,才看了眼伤口的方向低声道:“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我。”
“但奴婢真的没有出卖姑娘半分!”红石说着低头想了起来,“自从姑娘出去后,奴婢一直在院子里做事,虽然期间有走动,可都在其他人眼皮子底下,又哪来的时间通风报信?”
“你是没有时间,但如果院子里有其他王爷的人呢?”
阮言捂着伤口站了起来,“这样是不是就有时间通风报信?”
望着眼前的女子,红石只觉得百口莫辩,她虽心急,但也不会如此鲁莽,做出这种找死的事来。
“奴婢知道姑娘一直不信任奴婢,可您都可以选择世子,那您又怎么知道奴婢不会选择您?”
这一次阮言第一次发现红石不像平时的莽撞,反而她心思细腻,什么都看在眼里。
可惜这次自己不是为了陆寂,而是为了活下去。
如果能借此打消陆寂对她的怀疑自然最好,如果打不消最后也能拿到个保命符,因为她要开始行动了,惠安王给的时间已经寥寥无几,她必须拿到布防图的才行。
“我救世子是为了自己,你对谁忠心自己心里清楚,只不过这种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
不管是不是红石,时间自然能说明一切,前提这一次她们都还能活着。
红石还想解释,可见阮言伤口又疼了,只得立马出去让人找大夫。
好歹是为对方挡了一箭,陆寂的态度还是有所改变的,至少下朝后会过来看她一眼。
“伤口怎么又渗血了?”陆寂看着旁边换好的带血纱布皱皱眉。
阮言靠在床榻上轻声道:“这才第二日,伤口还没愈合是常态,世子怎么连这点常识也不懂?”
对上男子如墨般的黑眸,她忽然笑着道:“世子如果心疼妾身,那就送几本书给妾身看如何?不然整日都躺的头晕脑胀了。”
她是商贾之家出身,会识字不意外,陆寂也来了些许好奇,“你喜欢看什么?”
闻言,阮言想了下,“也没有特别喜欢的,世子爷若有喜欢的那自然最好不过。”
陆寂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喂她喝药。
没多久下人就送来了几本地理杂志册,内容复杂多变,且枯燥无味,但打发时间还不错。
还有三日她的醉红颜就可以解了,但是现在又身负重伤,反正阮言是不急,男人太早得到并不是什么好事。
直到第三日御医离开后,她看见门外的杜进明显松了口气,还格外殷勤的将御医送走。
陆寂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一如既往的喂她喝药,不咸不淡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书看的如何?”他突然道。
阮言张口喝下黑漆漆的药汁,一边皱了皱眉,“还可。”
见她口气不小,那可是邻国的地势风格,与本国的大相径庭。
陆寂顿了顿,“农田、村镇、沿河流或山麓水源地呈何种分布?”
“呈带状或点状分布,河流稀少,且多内流河。”
说完,阮言笑了笑,“世子还想考妾身,妾身可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望着女子得意的模样,陆寂无奈一笑,“待会我再挑几本给你。”
闻言,阮言却大着胆子道:“听闻世子藏书颇多,不知妾身是否可以观摩一二?”
四目相对,她手心紧张的冒出了冷汗,男子也只是淡淡的望着她,最后目光落在她的伤口上。
“好。”
阮言笑着拉住他衣袖,“妾身就知道世子最好了。”
见她又开始痴缠着不放,陆寂是又爱又恨,最终还是忍着回到书房处理公文。
大约又过了几日,等到她能下地了才许她来到书房挑选书籍。
书房里很寂静,阮言在一排书架旁走来走去,目光也在屋里扫来扫去。
布防图这种东西一般只能放在暗阁里,但陆寂为人有些自负,不可能刻意收藏,所以极有可能放在显眼的地方。
余光仿佛瞄到了什么,她拿起一本书看着不经意走到书架右侧,微微偏头,男人依旧还在批阅公文。
她摘下珍珠耳环悄悄往地上一丢,然后来来回回低头搜寻起来。
许是察觉到她这边的动静,陆寂回头一看,“何事?”
阮言摸了下耳垂,“妾身的珍珠耳环好像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掉在了这,不过只是一只耳坠而已,也不要紧。”
女子右边小巧的耳垂的上的确少了只珍珠耳坠,陆寂放下手中的公文低头帮忙寻找起来,“你伤未好,莫弯腰。”
阮言呼吸顿了顿,很快就退后几步踩住那只耳垂,一边道:“妾身伤又不是腰。”
话落,她趁男子低头之际,小心翼翼从背后书架上抽出一张地图塞进衣袖。
恰好男子抬头瞥了她眼,似乎在说她不懂爱惜自己。
一等男子重新低头寻找,阮言屏住呼吸,从背后打开布防图,然后扭过头瞄了一眼。
就一眼,背后的手就重新放回原位,全程都卡在陆寂余光死角,就算对方突然抬头也只能看见她背后拿着的是一本书。
退后几步露出珍珠耳坠,她忽然惊呼一声,“原来在这。”
见地面上赫然出现一只珍珠耳坠,陆寂却记得那个地方自己刚刚找过,似乎被她踩住了……
“我来拿。”
他始终记得她的伤,走过去弯腰捡起那枚耳坠,指腹摩挲间珍珠好像掉了,余光扫过布防图,他手心握拢未将东西还给她。
“坏了,晚些我让人给你多送几副。”
闻言,阮言并未有何反应,只是把手里的书举起来,“妾身就要这一本。”
这是一本前朝野史,还是他从民间上缴来的。
“拿去吧。”他并未说什么。
见此,阮言自然没有在书房久留,回到自己院子后则挥退他人睡觉,实则却在脑海中勾勒出每一根线条。
她将自己有过目不忘的事告诉陆寂也是为了不惹让他多心,因为这件事他若查定查的到。
休息到了晚上,她才一个人在那画出布防图,但这张布防图却是真假掺半。
抛开了家仇,她也希望百姓安乐,而不是给惠安王这种馋臣做事,就算最后惠安王要计较布防图的真假,但其中真真假假根本分不清。
当天她没有让红石把东西传递出去,而是若无其事的喝药睡觉。
哪怕醉红颜好了,可惦记着她的伤,陆寂也没有对她多做什么,晚上依旧未曾来找她。
深夜,书房里响起杜进的声音,“回禀世子,今日并未发现那个探子有何动静。”
良久,没有得到回复,他便慢慢退了下去。
三日后,阮言才让红石将布防图让人传递出去,她第一次体会到在钢丝上走路的感觉,时刻都是紧张的。
次日惠安王那边就传递来消息,说是当晚就行动,让她在关键时刻拖住陆寂,至于为何要拖住他,这一点那边未曾言明。
在答应进府的那一刻阮言就知道会面临这样的场景,可她是自私的,家国天下首先得有家,为了家人她实在别无他法。
当晚陆寂并未让她侍墨,不过她主动求见,对方也未拒绝。
“伤还未好怎么不早点休息?”陆寂握住那只微凉的小手。
她们世子爷看似永远这么贴心,可阮言知道,越温柔的人狠起来越凉薄。
“睡不着,想着世子爷所以就过来了。”她羞怯的低下头。
见她还会害羞,陆寂笑着拉住她胳膊,目光如炬的盯着她心口的伤,“可还疼?”
阮言微微摇头,“已经不疼了,只是偶尔夜里碰到会有些。”
说完,她轻轻依偎进男人怀里,双手轻轻揪着他衣袍,一边慢慢仰起头问道:“为何世子不问妾身当时为什么给您挡箭?”
她一直在等对方开口,然而对方一直不开口问,倒让她准备好的理由无处施展。
屋外的夜很静,屋内烛火映亮两道阴影,男人轻轻拥着怀里的女子,眸中闪过一丝暗色,“为何?”
阮言皱皱眉,“为何世子爷问的很勉强一样,是不是妾身不提,您就不问了?”
见她又开始了胡搅蛮缠,陆寂果断回避了话题,“我也替你挡了几刀,为何你就不记得?”
“……”
阮言忽然推开男子,粉面桃花的小脸上透着不满,“那岂能一样。”
“为何不一样?”他眉峰微动。
仿佛就这个话题杠上了,阮言上前一步,目光灼灼的对上男人视线,拉住他手放在自己的伤口上,“因为妾身是在拿命做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