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些老话都道出一个至理,做下的事情想要隐瞒是不可能的。
张三作为张家庄的土著民,知名浪荡子,对曹昂这种外来人有着天然的敏锐与敌意,要说谁最清楚曹昂的底细,除了已死的张李氏,就要数他了。
在一个偏僻的民居,张三被捆在椅子上,雷叙将刀锋架在他的脖子上,身后两个亲随握着斧头也盯住他的手脚,气氛相当恐怖。
“曹昂从哪来,什么底细,一五一十的都说出来。”雷叙开门见山。
张三卑微讨好:“将军大人,我就是一愚昧的泥腿子,哪里知道曹公子的底细,您大人大量就放了小人吧。”
雷叙冷笑:“不见棺材不掉泪,按住他,砍下一只手再说。”
左右亲随上前,一个按手一个举斧,张三吓得尿了裤子,连连叫道:“我说我说。”
雷叙阻止了亲随,盯着张三唾弃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快说。”
张三连连点头,露出回忆的神色道:“那是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我家的屋顶漏水,怕塌掉所以整夜都没睡,突然我听到龙吟之声响起,急忙跑出去观望,你们猜我瞧见了什么?”
“什么?”雷叙下意识问。
张三夸张至极道:“我见到一条真龙钻入张李氏的家,天亮后,我就见到了走出的曹昂,不错,他就是真龙天子!”
雷叙听完脸色铁青,这时候要还不知道被耍了,那他就是傻子,一巴掌抽掉张三好几颗牙齿,森然道:“你不怕死,你的小崽子是否也不怕死呢?”
张三突然瞪大了眼珠,剧烈挣扎起来,雷叙很冷酷,狞笑道:“看来你很在意你的小崽子呀,好好交待吧,只要我满意了,保你们父子平安无恙。”
“大人放心,只要您不伤害我的孩子,我会把知道的全都告诉您。”张三竹筒倒豆子全部说出,毫不犹豫背叛了曹昂。
“曹昂,的确出自张李氏的家,不过却是仙儿姑娘从乱葬岗救下的,那里是上次与曹操大战埋尸的地方,若没有太大意外的话,将军的猜测是对的,他极有可能就是曹操殁于宛城的长子!”
雷叙咧嘴大笑……
天下雨了。
张家庄,一座漏雨的房子里,一个枯瘦如柴的孩子蜷缩在角落,口里不停的念叨爹爹两字,先前庄子里的妇人来过,虽没有喝骂他,但也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话里话外都是张三无德,出卖恩人,等回来你们父子就必须离开庄子,不能一颗老鼠屎毁了庄子好不容易树立起的德行。
他只是一个孩子,懂得不是很多,更加接受不了太多,他能用念叨的方式祈祷父亲没有出卖恩人。
嘭的巨响,家门倒下了,随后进来几个人,孩子吓坏了,以为要打自己,他不敢哭出声,只能把手送到嘴里咬着,害怕的看着来到近前的人。
为首的人脱掉蓑衣,露出英俊的面孔,孩子睁大了眼睛,认出了来人的身份,立刻跪了下来,用头叩首:“父亲对不起公子,还请公子见谅,若公子气愤难消,就打我骂我,死也无悔。”
来人真是曹昂,看着眼前懂事的孩子,他伸手拉了起来,温和道:“傻小子,要是我真生气,就不会亲自过来了,至于门,是你家门坏了,一推就倒了,并非生气拆掉。”
孩子惊喜道:“公子,您真的不生父亲的气?”
曹昂颔首:“我过来是因为听了些不好的风声,但你要记住一件事,你父亲没有背叛我,也没有损坏庄子的德行。”
“啊?”孩子闻言愣住了,所有人都说父亲背叛了公子,但公子却说没有背叛,一时间不知道该相信谁?
曹昂摸摸他的头,问道:“你愿意相信谁?”
孩子握住曹昂的手道:“我相信公子。”
“以后不能叫公子了。”
“那叫什么?”
“我想收你为徒,你若愿意的话,就该喊我师父了。”
孩子恭恭敬敬的跪下磕头,改口叫师父,曹昂很高兴的扶起他,道:“知道你一直没有大名,今日为师为你起一个,以后你就叫平安,张平安。”
“谢师父赐名。”说着又要跪下,曹昂拉住他道:“以后不准动辄下跪,咱们家没有这个规矩。”
说完给他穿上蓑衣,看了一眼家徒四壁的房间,问道:“可有要带走的东西?”
张平安从灶台地下小心挖出一个木盒,从里面取出一个木簪子,贴身放好,默默跟着曹昂离开了这里。
雨日,天早早就昏暗了下来,曹昂带小平安回了内城客栈,让安宁照顾,又给三叔公嘱托让所有人都闭嘴,不准在孩子面前乱嚼舌根。
安排完这些事,曹昂就在房中焦虑的走来走去,虽然他安慰小平安说张三不会背叛,但理智分析,他的背叛基本是定局。
若赶在雷叙拿着确凿证据告发之前寻到他们,还有翻盘的机会,否则他必死无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散出去的人手还是没有消息传回,他心头沉重一片。
雨停了,马上就要宵禁,曹昂被绝望笼罩,恰在这时王垃圾狂奔而至,声称发现了雷叙藏身的地方。
曹昂看着他虽然有些疑虑,但还是带上四骑士立刻赶去,跟老天爷争分夺秒的时候可容不得顾虑太多,他沿途问了王垃圾许多事,愈发觉得雷叙的行踪是有人刻意泄露给王垃圾的,只是目的是什么,一时想不通。
快到地方的时候,曹昂突然发现仙儿也跟来了,眉头紧锁,语气不满道:“接下来要跟雷叙对上了,你来做什么?”
仙儿冷哼一声:“正因为你们要对上我才要跟来,别忘了,我的武功比你们谁都高。”
四骑士在威胁的眼神下连连点头,曹昂无言以对,四骑士都是人家的侍卫,想拦也拦不住,考虑到时间紧迫容不得耽误,索性一并过去。
这是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巷子乱七八糟的交错,交通十分不便,加上房屋破旧,又很难修缮,所以能搬走的都搬走了,剩下的尽是最底层的苦命人,生活麻木的他们根本指望不上会帮忙寻人。
他更坚定自己的判断,是有人在暗中相助,只是不知道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思。
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拿下雷叙才是当务之急,他甩开杂念,散开人手包围了民居,随后亲带仙儿跟四骑士光明正大的敲门。
他没想过偷袭,因为无法保证张三的安危,至于背叛与否?看在小平安的份上,他都不会追究,他来这里想杀人但更想救人。
院门开启雷叙的亲随走出,拦下了仙儿等人,示意只准曹昂一人进去。
曹昂不觉得意外,扭头道:“你们在外面等我。”
“不行,你不能一个人进去,至少也要我陪着。”仙儿扯住他的衣服,坚决不答应。
曹昂安慰道:“没事的,我去去就回。”
“不行。”仙儿眉宇沉凝,一步不让。
曹昂知道她的性子,很头疼,这时候雷叙的声音传出:“那个女娃可以一起进来。”
仙儿大喜,曹昂心中更喜,雷叙这货肯定是轻视仙儿才会答应的,仙儿跟来真是跟对了,她也许会成为最大的底牌。
他们穿过廊檐进了堂屋,雷叙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首,旁边是伺候倒酒的张三。
仙儿看到这样的张三哪里还不知道真的背叛了,当即大怒,抓起一张椅子就砸了过去,张三吓得瘫倒在地,雷叙冷哼一声,没有用刀只是一拳砸出。
椅子粉碎,仙儿被震得连连倒退。
她脸色阴沉,方才大意竟吃了亏,刚想找回场子却被曹昂一把拉住,板起的脸有一抹古怪的意味透出,福至心灵,一瞬间她明白了,曹昂是在设套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