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马的少年问向老曹头:“爷爷,我们要打仗了吗?”
“是。”
“公子不是很厉害吗,为何还要我们打仗?”
“因为家不是公子一个人的。”
“那我们会死吗?”
“魂有归处便不是死。”
少年似懂非懂的看着自己的爷爷,老曹头从儿媳手里接过磨亮的铁枪,牵起孙儿的手走出门外,望向庄口的方向,握紧孙儿的手:“孩子你要记住,为公子去死是我们的使命。”
同样的场面在每家每户都在上演,从老到小的男丁都走出了家门,牵着马提着枪,勇敢赴死。
“老家伙,腿软不?”老李头调侃老曹头。
老曹头翻身上马,握紧钢枪,豪气干云:“就算腿软鸟也不软,老李头,咱们这班老兄弟终于又能并肩作战了。”
他们曾经也当过黄巾,只是见势不对就跑了,然后窝在老家挨了许多年,但这一刻他们仿佛回到了年少热血的时光,只不过那时候他们不知为何而战,而现在,他们为家而战!
“曹家庄的老少爷们,公子护了我们这么多年,今日换我们护他了。”
“哈哈,为公子而死,老头子死而无憾!”
“死而无憾!”
一群老头子仰头大笑,身后的少年们若有所思,第一次对公子这个称呼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迎着敌人的刀锋,他们无畏地杀了出去……
贾诩在加固的寨墙上登高远望,见到了这震撼人心的一幕。
张平安走近身边,收起望远镜道:“先生,庄户们尚敢拼命,我等岂能龟缩于此。”
“可是……”
“我知道您有您的谋划,您有您的理性,但此刻胜利的关键已经不在于谋划,而在于他们!”
张平安指向那群悍不畏死为家而战的庄户,他再不是以前的小平安,而是曹子修的大弟子!
贾诩再一次举起望远镜,当看清死战不退,以命相搏的庄户,他依旧忍不住恍惚,且在敌军旌旗下看到了同样恍惚的司马懿。
“原来他也没有算到。”贾诩微微摇头,“五境谋士最难算准的便是人心了,也罢,既然算不准那就罢了。”
“平安,把庄子里的人都带出去,跟庄户们一起拼杀。”
张平安领命而去,庄子里还有八百死士,以及两百地情处刺客,这是贾诩留下的最后班底,这些人武艺精湛,善于单打独斗。
战阵远不如正规军,但各自为战的巷战却又远胜。
张平安手握钢刀,一马当先:“今日为家死战,退者杀无赦,勇者赏千金!”
一番话点燃了热情,地情处的人虽然也被思想教育过,但真的直面生死,还是要恩威并施的。
贾诩带着府中亲随跟在后面,望着统帅力暴涨的张平安,也不由欣慰点头:“孩子都长大了。”
战场是残酷的,不会因为年幼或者老弱而放过谁,熟悉的亲人一个个倒在血泊中,庄子里的人越来越少。
赵云竭力厮杀,可就算杀得筋疲力尽也救不了太多的人,亲眼看到老李头被砍掉了脑袋,老曹头也也被砸到在地性命垂危,赵云眼眶崩裂,猛地投掷出银枪,枪锋所过百人丧命。
司马懿一直在观察,见赵云失了长枪,立刻吩咐:“他没了长枪,快去杀了他。”
盾阵追向赵云,可这一回却再难形成合围,赵云拔出宝剑,左右劈砍,碎了无数盾牌,断了无数兵刃。
司马懿惊呼:“这是什么剑?”
“诛仙剑。”
“……”司马懿凌乱了,这特么真会起名字。
赵云策马冲阵,他已经锁定了司马懿,擒贼擒王。
司马懿丝毫不慌,带着赵云在乱军中兜起了圈子,追了许久都未能建功,不是小电不够快,而是司马懿太狡猾。
赵云也够果断,拨转马头立刻离开,与其浪费时间在司马懿身上,不如多救庄子里的人。
“曹真大将军,不趁这个时候反击,还等什么呢?”
曹真反应过来,让亲随打出旗号,反扑回去。
敌军士气大振,有杀穿之危机,就在此刻,庄子里再一次涌出了人马,是张平安。
他们没有直接冲阵,而是散了开来,寻找最好的杀敌机会,曾经的孩子亲手刺死了敌人,滚烫的鲜血浇灌在手上,他害怕却又强忍着害怕。
男人是需要长大的,不管是你主动还是被动,这便是残忍的现实。
他被护卫撞倒了,当扶起的时候才发现护卫已经死了,替他挡了刀,死得不能再死,但就算死也还是紧紧抓住敌人的手,确保不能伤害到自己。
张平安热泪滚滚,握紧剑刺死了敌人,为护卫报了血仇。
他重新站起,这一刻心中再无害怕,杀吧。
他们的确给敌军造成了很大伤害,但都是后方与侧面,正面并未受到太多的阻碍,赵云护着庄民边战边退,可是哪里又有可退之处。
身后是他们的家,退无可退了,就是这时,一群大妈捏着剑诀冲了出来,为首的是小姨跟典婶。
就在张平安想要赶她们回去的时候,这些女人取出了火药,奋力朝远方扔去。
轰隆隆
连续的爆炸响起,让敌阵出现了小小慌乱,小姨见许多人在慌乱中都忘了点引线,不由捏着剑诀娇喝:“点燃引线再扔,姐妹们,谁敢毁我们的家,我们就要谁的命。”
说着她以自身为表率,点燃手里的手榴弹,而后用力朝着敌军最密集的地方扔了过去。
“将军……来人呀,将军被炸死了。”
“……”曹家庄的女人们愣住了,随后齐刷刷看向小姨,投以羡慕的眼神,颇有些高山仰止的意味。
小姨抓住时机挺胸抬头:“子修说过,女人能顶半边天,姐妹们,是证明我们的时候了。”
女人们心潮澎湃,这话的威力相当于给读书人的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她们燃了起来,按照之前教过的步骤,一丝不苟的点燃引线,而后将手榴弹奋力扔了出去,典婶没有跟随大流,而是另选一个方向扔了过去,敌军中立刻传来惊呼。
“公子……公子被炸伤了,快带公子就医。”
司马懿已经躲得很远了,可惜还是倒霉至极的被炸中。
“……”典婶眨巴眼睛也迷了,我也这么准的吗?
曹真被炸死,司马懿被炸伤,没了他们指挥的军队变成了一盘散沙,想不到胜利在望之际,他们竟是以莫名其妙而逆败落幕。
趴在亲随的背上,司马懿第一次心乱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呀……”
皇后寝宫,丁氏被绑在椅子上,曹宪坐在对面,笑容亲切和善,但隐藏在骨子里的疯劲却不曾收敛,她盯着丁氏,眼角透出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