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当中。
张辽都是严格按照曹昂的要求对大家进行着地狱般的训练。
如今的这些个新兵,原来都是普通百姓,哪里见识过这个?
仅一日的训练结束,训练场上就倒了一片人。
现在的他们,甚至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我以为,参军就是站站岗,有事儿的时候才会去舍命搏杀。”
“可现在这却比我在码头扛一天的粮食都累。”
其中有人不免抱怨道:“早知道是这样,我就留在家里与我爹种田了。”
“还说呢。”
“看我这脚,一天之内磨出了五六个水泡。”
另一人也开口道:“饶是在家种田,我也没这样啊。”
这样的人不是个例,几乎在整个场面上随处可见。
到处都有人在抱怨着今日的训练太过辛苦,甚至还不如种地来的轻巧。
当初,他们之所以过来参军。
虽说绝大多数人想的都是保卫家乡,但还有许多人是为了投机取巧才来的。
毕竟在太平村的规则之下,当兵可要比耕地赚的多许多。
而从表面上看起来,军人无非每日站站岗,钱就到手了,并且要是表现好没准还能获得晋升机会,这不比耕田强多了?
可他们哪里知道,来了之后竟要面对这些。
一时间也是有许多人都打起了退堂鼓,暗中商议着要不要趁机离开军营。
而也就在众人聊着的时候,一名今日带着他们训练的老卒走了过来。
“行了,你们就别抱怨了。”
他直走到正在议论的两人近前,道:“来都来了,你们还想怎样,难不成你们还想当逃兵?”
听见这话,那两人也是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逃兵不论是在百姓眼中也好,还是在军人眼中也罢,那都是在鄙视链的最底端。
“我们不是要当逃兵。”
那两人当中的一个相对年轻的家伙直接开口解释说:“只是训练着实有些累……”
“对啊。”
“老哥,您看看我们这一个个的,累得都跟狗一样。”
另外一个年轻人也有些委屈的说道:“我们之前也没看见你们这么练过啊,我们也着实是太羡慕你们了。”
“累?羡慕我们?”
老卒也是笑了。
“你们可知道,我们当下这般都是拼了命才换来的。”
“而你们呢?”
“你们只需要好好训练,将来就能达到与我们相差无多的地步。”
老卒抿了抿嘴道:“要说羡慕,也应该是我们羡慕你才对。”
“羡慕我们?”
那年轻人满面不解。
“是啊。”
“你们是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当初过的是什么日子。”
“如果我们都能这么练的话,又怎会失去那么多老兄弟?”
那老卒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旁人不说,就说我自己。”
“别说是训练了,在我参军的第三日,跟我一起参军的两个同乡便被伍长硬塞了杆矛上了战场。”
“当时我眼前尽是乌央央的羌人骑兵,几乎一眼望不到边。”
“那时候,我与我身边的两个同乡几乎都被吓傻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也没人告诉我们怎么做。”
“然后……”
说到这,那老卒忽而说不下去了。
而那两个年轻的新兵也是有些好奇。
其中一人赶忙道:“然后怎么了?”
“然后敌人就开始了冲锋。”
“我也进入了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甚至直至今日我都忘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只是后来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了他们的尸骸。”
老卒回头看向那俩新卒,脸上的表情也是变得异常苦涩:“那时候,他们的脑袋已经被敌骑带走了……”
听闻这话,那两个新卒也是沉默了。
而老卒则继续说道:“或许在你们的想象当中,战场就跟打个群架没什么区别。”
“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那不是群架,那是几万人混扎在一起的厮杀。”
“在这样的情景之下,不是谁的本事大谁就能活下来。”
“就算是再骁勇的猛将,稍有不慎都会丢掉自己的脑袋,更何况是我们这些人?”
“所以,要想战场少流血,就要训练场多流汗,这句话才是真理。”
“若当初我们也像你们一样,有时间提前适应一下,有时间听老卒们讲讲故事……”
老卒摇头轻叹道:“或许跟我一起参军的那两个同乡就不会第一次上战场就丢了脑袋……”
“行了,不跟你们多聊了。”
“大家伙都赶紧收拾收拾,回去休息吧。”
“明日一早,还要训练呢。”
说到这,老卒顿了顿道:“若是谁想退出,现在可以就与我说,千万不要做出私自逃出军营的蠢事来。”
“因为,你们的家人会因为你们的逃脱,而丢了脸面。”
毕竟在场这些人都是在太平村生活的,低头不见抬头间,谁不认识谁?
若是这里面出现逃兵,那可就真是要闹出大笑话来了。
恐怕逃兵所在的家庭要遭受到整个村子的排挤与嘲笑。
而在当下这样一个动荡的年代,有这样一个安稳的地方生活本就不易。
他们怎么舍得让家人因为自己的原因,就要再次遭受颠沛流离之苦?
而在他们的认知里,退出几乎与逃兵无异。
于是乎,许多人都默默起身,什么话都没说就回到了自己所居住的营帐。
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将士们咬牙挺过了两日的训练。
第三日下午,政治课。
对于这时代的人来说,政治课这东西绝对是个新鲜玩应。
许多人都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听说能休息,不用训练,这对于那些一连经历了两日魔鬼训练的将士们来说,简直就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在吃过午饭后,大家伙就被领到了田间的一块空地,一人挨着一人的整齐坐好。
时间不长,曹昂在张辽以及几名甲士的簇拥下,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开始时,大家还有些拘谨。
毕竟曹昂的身份在哪摆着。
既是曹操的儿子,又是当下这太平村的最高管理者。
最主要的是,他现在还是如今这支军队的最高统帅。
见此情景,曹昂轻笑一下,看向身旁的张辽道:“你这是帮我收了一群哑巴?”
“怎么可能呢。”
张辽干笑一声道:“大家这都是见到你,觉得紧张罢了。”
“见我紧张个锤子,我又不吃人。”
曹昂翻了个白眼,随后席地而坐,面朝众人道:“今儿下午是政治课,同时也是本军最重要的训练科目之一。”
“而具体的训练项目,无外乎俩字儿,扯淡。”
“要是再加几个字儿,那就是跟我一起坐在这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