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六十一章 决堤，放水
曹昂有些意外。
意外的是关羽的舰队竟然在面对他们的船只时并未与他们有接触的意图。
不仅如此，反倒像是害怕他们一样，见他们登陆，便相当顺畅的退开，为他们腾出了一条理想的登陆地。
但即便这样，曹昂仍旧没有联想到任何其他的事情。
水势如此恐怖，又不见关羽的踪影，说不定关羽也收到了洪水的冲击…结果就是思来想去都没有一个答案，倒不如专注于眼前，先将曹仁救下来再说。
远远地…曹昂甚至听到了城中将士们的欢呼，他看到城头将士们奋力挺起的牙旗，人数虽少，旗帜虽破，但却没有倒下。
恍然间，曹昂有些感动了。
“我们动作快！不要让叔…让将军他们久等了！”
“是！”
有了曹昂的吩咐，手下的士兵动作似乎又快了不少。
一刻之后——
随着最后一艘船只驶离岸边，向着北岸的陈矫等人的位置返回，第一批近两千人的队伍，在曹昂的带领之下，完全登陆了郤月城畔。
此刻郤月城畔的河水已经涨到了一个成年男子膝盖附近，城门因为地势稍低，更是近半都没在水中。
曹昂率领军队，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火速赶去。
很快便见到了城门所在——
“是…是大公子！曹昂将军的军队！他们来救我们了！快为他们打开城门！”
可能是因为太过于激动。
城墙上有人竟因此翻倒下来。
吓得曹昂赶紧上前查探, 不过那人也福大命大, 见到曹昂来到自己面前，都不管自己摔得多重，只是一个劲的傻笑着，哭泣着…
曹昂相当的无奈, 先是托人安抚好此人, 紧接着便与城门处的将士沟通，帮忙打开了城门。
伴随着将士们的欢呼, 曹昂颇为感慨的进入了城中, 却见到四下里一片惨淡之景。
街道之上莫说人影，基本就是洪水与泥土混合之后的死水一片。
而且因为城池废弃许久, 房屋多年未被维护…很多被那涨水浸泡之后, 竟是干脆倒坍一片。
除开这些…近些的外城内四处尽是箭矢…光看这场面与那箭矢的数量，不难想象此前郤月城曾遭到了关羽军多么恐怖压制。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
“怎么不见大将军与文聘将军他们呢？”
因为城中实在难以下脚，此时曹昂已经在将士们的带领之下登上城墙四处眺望。
而不管是曹仁还是文聘，此刻都不见踪影, 曹昂当然有些焦急。
“啊, 回将军的话, 大将军和文聘将军此前都在城南抵御关羽军的船舰, 不过…就在刚才, 我们已经向将军传去了讯号, 过不了多久将军他们就会…”
一名看起来还算年轻的士兵满脸庆幸的说道。
曹昂冲他点了点头, 让他高兴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也难怪, 这年轻的士兵若放在平日, 不论是身形还是脸色都不会如今日这般憔悴，风雨的侵袭已经让他皮肤发白发皱, 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活死人。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曹昂便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奇怪的声响。
“嗯？怎么好像有人在叫我？”
曹昂疑惑道，顺势看向身边, 周围的将士都是一脸的疑惑，不知曹昂所言为何。
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曹昂并没有将这奇怪的声响放在心上。
可与此同时…
就在曹昂没有注意到的远方山顶，关羽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们进入了城中。
没有想象中的兴奋, 此刻关羽的心中有的只是无尽的释然。
“看来…预感没有错…”
关羽在心中暗道, 可现实里却没有任何的犹豫。
“通知周仓关平…”
就仿佛是做出了一个关乎其人生的重大决定一般。
关羽下达命令的声音里，甚至都多了几分狠厉。
“决堤！放水！”
“将军有令！决堤！放水！”
“将军有令！决堤！放水！！”
传令兵洪亮的声音洞穿了雨幕，一直传到了距离此处山顶不足五里的山脊的另一侧。
在那里早已蓄势待发的关平与周仓兴奋的对视了一眼，紧接着他们振臂一呼：
“弟兄们！决堤！放水！给我冲垮曹军！”
“是！！”
伴随着将士们震天响的吼声, 早已经被封死的河道，此刻只是由人轻轻一触, 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冲破了阻拦——宛若一只饥饿了许久的困兽, 冲出牢笼的那一刻，无论是什么人在它面前，都只会被其残暴的撕成碎片。
——
“诶？不对…好像是叔父的声音？”
曹昂再度听到了熟悉的响动，而这一次，他算是彻底确定了是有人在喊自己的。
果不其然，回过神来，放眼望去, 远处满是洪水的街道之上, 正有一队人马不辞辛劳，不畏艰险的趟水而来。
而为首的那人, 不是曹仁还能是谁？
曹昂兴奋的惊叫一声，赶忙率身后众人下城迎接。
可是…
曹昂总感觉怪怪的。
双方现在离得远，声音听得不是特别清楚, 可不知为何，他却感觉曹仁并不是想象中那样高兴啊？
反倒…对方的反应给了他一种…一种…
“侄儿！你为何要来城中！快…快逃，不能再等了！快逃！”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曹昂读懂了曹仁那惊恐面容下表达的意思。
“逃…逃？为什么要逃？”
他一时间甚至被曹仁那惊恐的表情给吓到。
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逼近。
终于，双方的距离到达了一个足够听清喊话的距离。
曹仁已经显得精疲力尽，可曹昂却完全没有理解曹仁的意思。
“叔父！侄儿担心叔父安危，眼下见蒋济太守未能抵达，因而率领将士先行前来帮助叔父镇守城池…不过您放心，过不了多久，蒋太守就会携船只一并…”
“你！你来作甚！这是陷阱！快逃！没时间解释了！快逃啊！！”
“叔父您在说什么啊？什么陷阱？关羽他们已经被我们逼退了，等时候一到，我们便可…”
曹昂被曹仁那歇斯底里的呐喊吓到了。
有些后怕的向曹仁解释, 他还以为曹仁是这几日里精神压力太大, 可下一刻…
城南的方向, 奔流的河水卷起滔天浪势，势如破竹的直接冲破了南门那摇摇欲坠的城防。
是啊…人哪有水来的快？
说实话…当你能清楚的看到洪水来临时，多半已经没有了逃跑的机会了。
这一刻，当那眨眼便摧毁了成片房屋的洪水席卷而来，曹昂这才明白曹仁那警告之中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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