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大人一声令下,带刀侍卫吴先生踏步上前,对上了任无忧,任无忧本没有想要打架,不过是看那两个衙役耀武扬威的,颇为不顺眼罢了,然而,男人的好胜心理,又不允许他一点也不出手,当下,脚步踏开,单臂伸到前方,手腕翻转,掌心朝上,做了个“请”的姿势。
吴先生严肃的目光落在任无忧的身上,并未动手,只不过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我不是来跟你打架的,府衙大人为官清廉,为百姓谋福报,你若有冤情便该击鼓鸣冤,而不是在府衙之前胡闹,现在是过年,更不该扰了大家的兴致,府衙大人请你过去,收起你的戾气,随我来吧。”
这人说话清楚,声音干脆,且有条有理,一番话说下来,倒是显得任无忧在无理取闹了,任无忧微一愣怔,双手抱臂,挑了挑眉头,说:“若是你们的衙役也能如此好生说话,那么,便没有今日之争端了,既然府衙大人是个明事理的人,我也自然是与他讲道理的,请!”
两个人化干戈为玉帛,立时便各自放下戒备,一同来到了那府衙大人的面前,府衙大人身材高大,穿着官府,赫赫威风,一身的正气凛然,给人一种很值得信任的感觉,任无忧在心里也不自觉的想,大概是个清廉的好官。
二人站在了府衙大人的面前,吴先生当先开口,略一拱手,回应道:“大人,人带来了。”
府衙大人一抬手,说:“吴先生辛苦,请一旁稍事休息。”
吴先生便再未多言,脚步后退,站在了府衙大人的身后,任无忧抬手冲着府衙大人一抬手,说:“见过府衙大人。”
“大胆刁民,见了府衙大人还不下跪!”府衙大人还未开口,后面跟着的随从,倒是脾气大得很,大声的吆喝了一声。
听了这话,任无忧便是一皱眉,方要开口驳斥,然而,他还没有开口,府衙大人当先开口,抬手一挥袖子,说:“不得无礼,待本官先行问话。”
那个随从满脸的不忿,奈何自家主人开口阻挡,他也没有办法继续开口,只得偃旗息鼓的脚步后退,不再说话。
周围安静下来,府衙大人方才看向任无忧开口问话:“这位小兄弟,你方才在府衙之前,开口鸣冤,不知是有何冤情,请直说无妨,只要所说属实,本官必定为你洗刷冤情,还你清白。”
任无忧沉下一口气,面色也变得沉重,微微摇了摇头,说:“我要说的冤情不是我的冤情,还请大人派人前往城外的竹林深处,冤情自然一目了然。”
府衙大人,眉头微微皱起,沉吟一声,说:“请小兄弟,随本官进入府衙,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说来,不知小兄弟可还有同伴,一同前来吧。”
任无忧也没多想,回身看向花枕月等人,说:“那边站着的几位,便是我的同伴。”
府衙大人当即下令:“来人,请几位一同进入府衙!”
花枕月等人并未推辞,当即迈步走过来,随同任无忧一起,跟着府衙大人进入到府衙之内,朱红色的大门在身后关起,对于百姓的疑惑,自然有专门的人去解释。
府衙大人也并未升堂问案,而是将几个人请进了后花厅,又叫人奉了热茶,方才开口问道:“不知是何紧要之事,还请小兄弟详细说来与本官知晓。”
面前的热茶,犹自冒着白气,气味香甜,闻上去,便知是上好的茶叶,任无忧没有去喝茶,当下便将城外竹林之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双目注视着府衙大人,诚恳言道:“还请府衙大人速速派人,前往城外,将死者收殓,并且详细查明此事,与死者沉冤昭雪。”
“这……”府衙大人面色纠结,似有难言之隐。
任无忧见此情景,便有些着急,追问道:“大人,明日便是过年,在过年之前,发生此等凶杀之事,是为天理不容,大人还有什可犹豫的吗?”
府衙大人微微摇了摇头,说:“食君禄,便该为君分忧,为一方百姓之父母官,为百姓做主,本就是分内之事,不该有什么为难之处,只不过,小兄弟方才所言,太过离奇,数十人意外死亡,又是在荒郊野岭,这……叫人难以相信啊。”
任无忧当即言道:“是否属实,大人派人前往查看便知,若是我有半句说话,大人依照律法处置我便是,这是再明了不过的事情了,大人可不必因此而为难。”
府衙大人仍旧是满脸的纠结,沉吟半晌,方才再次开口,说:“这件事情本官会派人详细查看,待有结果之时,便会依律处置,小兄弟,请喝茶。”
茶水热气腾腾,然而,任无忧满心都挂在城外竹林之内的事情,是半口也喝不下去,嗯啊的答应了一声,伸手捏起茶盏,便要喝茶,然而,茶盏方到嘴边,便听得天涯大叫了一声,紧接着便听见茶盏落地碎裂之声,好好的一盏茶,被她摔了个七零八落。
天涯双手捏着耳朵,不好意思的看着在场之人,尴尬的说:“那个……茶太烫了,人间的茶,是要把人煮熟吗?”
“人间?”府衙大人口中发出一声疑惑,继而失笑,说:“这位姑娘说话好生奇怪,什么叫做人间,而且……”
他的目光落在天涯赤着的双脚之上,眉头皱起,说:“这位姑娘,怎么赤着双脚,南方之冬日虽然不如北方寒冷,但是,也是温度极低,如此大意,端是要生病的。”
天涯无论是从样貌,还是从着装上,都太过特别和显眼,唐醉影慌忙站到天涯身前,开口解释道:“我这位朋友的鞋子在半路上弄丢了,而我们进城之后,便想着先向大人汇报城外之事,还未来得及去采买,于大人面前失礼,还请大人不要海涵。”
说着,唐醉影执扇便是一礼,态度颇为恭敬,面对如此彬彬有礼的唐醉影,府衙大人也并未再有为难,说:“无妨,关心百姓是本官之责。”
这位县衙大人,句句不离百姓,看上去确实是将百姓之事放在心中的,这种关系虽然是好的,但是,总是叫人感觉有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在里面,具体是哪一方面,又叫人说不清楚。
任无忧的性子急,问道:“那么,大人几时派人前往,现下天色已晚,就快天黑,大人再不派人前往,那些死者就要在荒野之中过夜,山间野外,恐有野兽出没,生前被残害,死后又要被野兽果腹,那便太过凄惨了,还请大人立即派人,即便不能马上调查清楚,也请先保护好死者。”
府衙大人又是一阵沉默,这才朗声开口:“来人!”
花厅的门打开,从外面走进两名捕快,其中走在前面的是捕头,抬手冲着府衙大人拱手施礼,说:“属下在!”
府衙大人开口言道:“本官现命你带人随同这位小兄弟一起,前往城外竹林,查看关于他所说的关于竹林之内有无辜死者一事,速去速回,不得有误!”
“是!”捕头爽快的接下命令。
府衙大人再次转向任无忧,说:“那么,还请劳烦小兄弟再走一趟,带领衙役前往出事地点,将事情查明。”
任无忧一拍胸脯,又一口气闷下茶水,朗声应道:“没有问题,包在我的身上,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吧。”
“等一下。”一直未开口的花枕月忽然开口,目光略略扫了一眼,最后落在府衙大人的身上,说:“府衙大人,城外竹林之事,由两人带路即可,我们初来乍到,便直奔官府,尚未有落脚之处,且旅行仓促,还需要采买一些东西,明日便要过年,店铺都要关门,今日需得办个周全,不知可否只有其中两人带路,剩下的容我们去办些自己的事情,大人请放心,事情未查明之前,我们不会离开清风城,如若再不放心,大人派个人跟着我们,也是无妨的。”
府衙大人听闻,略一沉吟,方才开口,说:“姑娘所言极是,几位不是罪犯,本官自也不会限制几位的行踪的,想要做什么,自然随意。”
花枕月面带微笑的略一点头,而又转向钟鼓,开口言道:“那么,便请你随同任无忧一同前往城外竹林,有劳了。”
钟鼓面色不佳,自从与任无忧见面之后,钟鼓对任无忧的印象一向是差到极致,两个人没打起来,完全是两个人交集甚少,现在,花枕月又让他们两个同时出行,钟鼓自然是有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愿意。
花枕月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说:“那么,便如此定了,你与无忧去城外,我们去寻找今日的落脚之地,晚些时候,仍旧是在府衙汇合,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吧。”
钟鼓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出来,就被花枕月给安排了个明明白白,钟鼓双目垂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未发一言,这边安排好,府衙大人那边也已经安排好,当即便叫捕头带着两个人去调集人马准备出城。
花枕月亦是同府衙大人道别,说:“待我们寻到落脚之处,便会再来向府衙大人报备,暂别。”
府衙大人隐隐觉得面前的这个姑娘来历不凡,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风华,也未小瞧,略一点头,抬手招人进来,说:“来人,带几位出府。”
花枕月等人随即离开府衙,先行去办理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