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重镇一共就只有三座相对大一些的城池，两座还是用来屯兵的堡垒，没有寻常百姓。
另外一座堪称铜墙铁壁，即便十万大军压境，那城门怕是都难攻开！
至于山中村落中的农人，有本事住在那战乱频发的北疆，三脚猫的本事多少是要有一些的，一旦狼烟四起，他们跑得比谁都快。
总之，秦临就是白费功夫，而这一切也都是在她顾云汐的掌握之中。
不然她会去挑拨突厥起兵吗？
秦临的小小自尊心再一次被抨击了，他露在面具外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盯着顾云汐不放。
顾云汐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再瞥向惊魂失措的顾秀秀母女，叹息道：“这里是将军府正门，有什么事进去说吧，我可不想明儿一早就让顾家在京华城彻底臭名远扬！”
话落，她看都不再看秦临一眼，就径自带着茜草进了府。
秦临收剑，入鞘时，他还不忘警告顾秀秀和郑绮，道：“小爷我的女人，你们要是敢让她有一丁点的不高兴，我就用你们的命来逗她开心！”
顾秀秀捂着还在流血的心口连连点头。
郑绮不忿的咬了咬唇角，顶了一句道：“她顾云汐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何你们一个两个的都非她不可？”
当初自己被江宁扔出侯府后，三皇子把她像垃圾一样捡了回去。
她以为是自己的美貌赢得了三皇子的喜爱，可三皇子把她抱上床的时候却说，“顾云汐那丫头本皇子喜欢，嫁给一个废物多浪费啊，不如就给本皇子做个妾，也能让她一生荣华富贵，而你郑绮呢，若想有个容身之地，就给本皇子好好办事！”
郑绮是越想越觉得委屈，眼泪扑簌簌的就往下落。
但人家枭鬼先生早就没影了，此刻的某人正屁颠屁颠的追着顾云汐往后院走去。
回了房，她将茜草叫了出去，屋内就只剩下她与带着面具的秦临了。
秦临吊儿郎当的往窗旁的榻子上一歪，问道：“小娘子当真准备收了那些彩礼？”
顾云汐坐到桌边，白皙的素手在一套紫砂茶具上挪来挪去。
很快，一阵茶香扑鼻，秦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笑眯眯的感慨道：“还是我家小娘子宜家宜室，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特聪明，医术更是了得，如此俏佳人，夫复何求啊？”
被一个男人这么夸赞着，她也只是莞尔一笑，再递过一杯茶去，“北疆天寒地冻的，辛苦你了。”
并没有接着三皇子的话茬说下去，秦临也不急，接过茶杯就慢吞吞的喝了起来。
很快，顾云汐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把玩着温凉的茶杯，说道：“枭鬼先生可否帮我一个小忙？”
秦临将最后一口茶饮尽，再黏糊糊的靠到顾云汐的身侧，问道：“我帮你，那小娘子给我什么好处？”
顾云汐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百晓生的人头……如何？”
一听“百晓生”这三个字从她的嘴巴里说出，秦临一蹦三高，大喊着问道：“那孙子来找你麻烦了？”
顾云汐摇了摇头，将撑着下巴的手挪到额头上轻轻捏揉着，“他说要娶我，仅此而已，到也算不上来找麻烦。”
“你答应了？”秦临一把抓住顾云汐额头上的手，急切的问道。
顾云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是觉得我和郑绮一样人尽可夫吗？”
秦临一噎，没话了。
顾云汐抽回自己的手，继续上一个未完的话题，“我知道百晓生和你有过节，而我却有办法让他自己送命过来，只要你这回肯帮我，我便用他的人头和你交换。”
秦临没想到自己才离开京华几天，百晓生那狗皮膏药就找上门来了。
而且好死不死的，貌似这蠢货还被他家心思颇深的小娘子给拿捏住了。
这下可就有点意思了！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行吧，你说我要帮你做什么？”
顾云汐又替他们两人各自倒了杯茶，再将自己的那一杯拿起，举到半空，严肃道：“送个人给鲁阿布，送床上去，让他们共赴巫山！”
秦临转了转桌上的杯子，反问道：“是郑绮？”
顾云汐嗤笑，“郑绮可是我准备给三皇子的一份大礼，鲁阿布怕是无福消遣了。”
秦临一根手指端起茶杯，在顾云汐要与他碰杯时，却稍稍避开了一个弧度，让她碰了个空。
顾云汐蹙眉，“先生是要反悔了？”
秦临摇头道：“小娘子的请求，我怎会反悔？不过你得答应我，仇恨固然重要，可你却不能沦为不择手段的恶人，听明白了？”
沦为恶人吗？
顾云汐眼帘微垂，那一双亮晶晶的桃花眼里少了一份清透，却多了一抹黯淡。
她把举起的杯子放回桌上，起身，再走到窗口前，看着日落下的天空，说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先生，我是恶人吗？”
在话音落地的一瞬间，她倏而转头，一抹朝霞中笑得无比苦涩。
秦临拿起两盏茶，一杯留给自己，一杯强塞入顾云汐攥成拳头的手中。
杯子碰撞时发出的脆响声中，他缓缓说道：“那就一起坠入地狱，万劫不复吧！”
顾云汐怔怔的看着眼前将茶当酒喝的男人，不由得问道：“我是要嫁人的，嫁的不会是你。”
秦临指间轻捏着杯身，转眼间，那杯子就化成了齑粉，随风而散。
他一只手揽住她芊芊细腰，再抽出另一只手拖住她的杯底，就这样，顾云汐在他的怀中，借着他的手，将那杯凉透的茶给喝光了。
喝完茶，他才幽幽的说道：“我信命，但我从不认命，小汐，你得信我，我说你会是我的娘子，那即便你要嫁人，也只能嫁给我！”
华灯初上，夜色正浓。
这一夜，一男一女两抹身影靠着彼此，坐在将军府最高的一处屋顶上。
顾云汐说道：“做朋友吧，爱一个人……我怕是再也没那个力气了。”
秦临不置可否，过了半晌，才问她，“那晋王世子呢？你不爱他，为何嫁他？”
顾云汐偏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因为我是恶人啊，秦世子可以被我利用，所以我就嫁给他喽！枭鬼先生，你现在后悔缠着我还来得及，毕竟我这种大恶人，可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幸运的。”
她承认自己没说实话，嫁给秦世子虽然的确是权宜之计，可当她看到那个坐在轮椅上，感觉很弱的晋王世子后，她便生出了一抹怜悯之心。
或许不爱，或许不能爱，可她有可怜别人的能力，那便应着这份可怜把自己嫁出去吧。
这样出嫁，也总归不会觉得太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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