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到了眼前这黑衣男子就是日后或者说历史上曹氏五谋中的程昱。
陆天眼眸一动,他已经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当即和戏志才一起翻身下马,
他一拱手,对着程昱客气说道:“原来先生便是赫赫有名的程立程仲德先生。
说来惭愧,刚才我从志才口中得知先生智保一县的功绩。
能在无数东郡黄巾贼手中保下一县,先生的大智大勇,我也是相当佩服啊。”
程立看见陆天彬彬有礼的举动,微微一笑,心中有些高兴。
毕竟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个平民而已。
虽然有县令之实,但是论起官职来说眼前这位年轻人还是比他要高的。
而陆天对于他还是很客气的样子,自然让他对于眼前的这位俊逸年轻人多了几分好感。
程昱缓缓说道:“陆司马不必客气,我看你年轻有为,是吾辈中的英杰。
接下来讨伐贼首卜己,还得仰赖陆司马之劳了。”
翻身下马,陆天这次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程立的外貌。
一眼望去,对于程立的第一印象却是高大。
这个人个子太高了,足有八尺余,接近于九尺了。
这是陆天进入新世界见到的最高大的一个人。
放在现实里面,足足有个的一米九还多一些,怕是接近两米。
此刻的黑衣高冠,腰上插剑,昂然站立在他身前。
当时时候陆天坐在身量高大的汗血红云马之上还没怎么感觉到的。
此时双方站在一块儿,才发现程昱是真的高。
陆天的身高不低,算是普通人身高,但仍需得微微仰视,才能看到程立的长相。
甚至因为他的个子太高了,衬得立在他左右两边的那两个人如同孩童一般。
先入眼中的是一部胡子,黑亮茂密,长相英武,鼻梁很高,两眉如剑,双眼炯炯有神。
从外貌来看,和颍川书院中郭嘉,荀彧,荀攸这些还在二十岁上下的小鲜肉阶段不同。
程昱年纪看上去约有个四十岁左右,正当壮年。
看完程昱的外貌和长相,陆天不由得暗暗感慨起来。
好一个程昱程仲德!
难怪是曹操经常夸赞程昱有勇名,这身高配合上他那英武的长相。
一般人第一眼看见程昱,绝对第一印象这位是个能征善战的武将,关羽张飞似的人物,
又是哪里会将他往着谋士这一方面去想。
这长相配合这身材,妥妥的是孟贲之勇似的武将的完美模板。
尼玛自己身边的这位戏忠戏志才,那才叫做谋士好不好。
眉目清秀,脸上浮现一抹红润之色的苍白脸孔,身材瘦弱。
一副小受模样,仿佛一阵风就能将戏志才吹倒在地上。
配合上身穿一身白色长袍,温文尔雅。
从样子上看,就应该是个士子,是个足智多谋的谋士。
这才叫一眼就是典型的谋士啊。
而程昱这人,算什么谋士吗!
也难怪自己刚才愣是没有想起来此人是程昱,实在是给人的反差感太大。
给人一种现实和猜想之间的虚脱感。
片刻之后,陆天总算是接受了眼前这位铁塔一般的巨汉就是程昱的设定。
他笑了笑,刚话题转回正题上:“仲德兄,我废话就不多说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卜己擒获,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之前从卜己的踪迹上看,他们往着仓亭渡的方向逃去了。
人数约有数千,我看应该是要渡过黄河逃跑。”
程昱自然也是知道这事的。
先前卜己攻打东阿县城,无功而返,而他们的动向已经完全落入了程昱的算计之中。
他冷然道:“前番卜己曾攻打东阿县城,想要从东阿县中来掠夺粮草,船只。
却是已经被我击退悻悻退去了。
现在卜己贼军无船无粮,只要我们追击至苍亭必可将它给惨败。
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卜己抛下士兵,从仓亭渡掠夺来小船逃到对岸?”
卜己曾经攻打过东阿县还被程昱击败了?
从程昱口中得知了这消息,陆天一喜,看来卜己是真的没有什么威胁了。
就连程昱都能够对于这位兖州大渠帅痛打落水狗了。
不过程昱也说的对,虽然卜己现在没船没粮。
但是假如放弃一切,掠来小船,只身带几个亲信渡河的话还是可以做到的。
还是要赶紧赶到仓亭渡阻止他,和戏志才和陆天想的差不多。
陆天沉吟片刻,点头道:“仲德兄果然有勇有谋,挫败了卜己的夺船之计。
不过你说的对,要是卜己不顾一切,掠来小船,只身带几个亲信渡河的话,还是祸患。
我们还是要赶紧出发了,就算是他渡过了河。
我们也要寻些船只渡河追过去,绝对不能放过他。”
程昱听完点头称是。
当下两人也不在浪费时间,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对于穷途之人,就要猛打,
一旦卜己渡过黄河,那可就是麻烦了。
被卜己逃去河北,就算是他只身渡河,也不行。
中间有黄河相隔,皇甫嵩数万军队想要过河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却已足够卜己召集他留在郡北诸县里的驻守部队,合在一起约有5万的人。
如再裹挟些丁壮,聚拢十万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聚拢十万人,足可坚守一城。
那么少说也还得再有一次攻城之战。
虽然肯定是能攻下来的,可一来耽误了时间,二来汉兵也会出现无谓的伤亡
两人当即合兵一处,急忙往着仓亭渡口之处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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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州,东郡,仓亭。
仓亭紧紧临着黄河,是东郡的一处重要渡口。
攻打东阿县城失败之后,前有程昱把守的坚固,后有皇甫嵩派出的万余追兵。
卜己自知道大势已去,无可奈何。
只能和全星波一起匆匆收拢再度失败的残兵,来到了黄河边上的仓亭。
东阿一败之后,卜己兵力再度下降。
此时卜己带着的兵力已经是不足2000人了,
黄河滔滔,滚滚东去,轰鸣滚滚。
卜己与全星波两人此刻正立在河边堤上,远望高天宽河。
只见水气扑面弥漫,对岸一眼望去,全是滔滔的浊浪。
自古以来,黄河常有水患,只东郡一地就发生过多次的水患。
好在本朝时候,王景来到了濮阳治河,发卒数十万。
用时一年,耗钱百余亿,修堤千余里。
这才算是治住了黄河之水患,从此之少再有黄河决堤的情况出现了。
王景所筑之堤非常坚固。
堤岸沿用了过去的名字,仍旧名为金堤,取固若金汤之意,尽是用大石筑成。
踏足金堤之上,两人开始遥遥望着黄河。
只见河水汹涌奔流,其声如滚滚的雷声。
一条大河奔腾如龙,浩浩荡荡,似乎日夜不息。
不见其首,不知从何处来,亦不见其尾,不知往何处去,顿觉人之渺小。
两人看着河水滚滚,不断拍打金堤,却是默默无言。
来到这处苍亭之后,卜己倒是成功掠夺来了几只小船,不过只能够容纳十几人而已。
而现在跟随他来到苍亭的足足有接近两千人。
也就是说要是强渡黄河的话,剩下的一千多人都要丢在这南岸,任凭追来的汉军宰割。
卜己可以放下其他士兵带几名亲信渡河。
但是这些都是跟随他许久的亲兵,实在是舍弃不下,一时间卜己犹豫不已。
全星波无奈,现在唯一的让卜己逃生的机会就是渡过仓亭了。
虽然渡过仓亭不一定能活,但是留下来的话只有死路一条无疑了
现在都是些残兵败将,又无实力,又没有士气。
就算是背水一战的话,又哪里是汉军虎狼般追兵的对手。
但是偏偏此时卜己的驴脾气又上来了,实在是让全星波无奈万分。
两人对着黄河默然之间,斥候匆匆来报:“报告大渠帅,汉军追兵快到了,距离此地只有三十里了,人数约有万人。”
眼见事情已经到了最为紧要的关头,全星波急切地对卜己说道:“大渠帅,赶快用小船渡河吧。
汉军追兵已经到了,留下来的话只有死路一条无疑了,只要渡过黄河,还能拉起郡北的部队,还有生机啊。”
卜己还站在堤坝之旁,看着滔滔远去的黄河之水。
他是东郡本地人,不知道已经看过这条大河多少次数了。
但是每次再度看见黄河之时,依旧感觉到的是无比的震撼,
黄河是母亲河,对于东郡百姓来说尤其是如此,没有黄河的灌养,便没有东郡的繁盛。
此刻看着这条奔腾不息,浩浩荡荡的大河,
在这黄河中,他似乎看见了自己的过去数十载岁月。
他看见的是战死疆场的百万东郡黄巾弟子。
听见了全星波的话,卜己长叹了一口气:“全帅,我不想北渡了。”
全星波一愣,似乎不敢相信卜己刚才所说的话。
他们从濮阳城中仓皇逃出,又在东阿县城下折损半数,求的就是渡过黄河的一线生机,
他实在一时间想不懂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明明就离最后的目标,最后的希望那么近了、
就好像万里长跑,最终距离终点只剩下最后一步之时突然停下,荒唐极了。
全星波声音颤抖:“卜帅…………大渠帅?…………可是这是为何?
我们受尽艰难,就是要渡河求得一线生机。
如今已经近在眼前,可你为什么放弃这最后一步?”
卜己没有马上回答,只又是一声沉重一声,似乎是苍老了数岁一般。
“我手上,已经沾染了无数东郡子弟的鲜血。他们为了改立黄天,换了这不公的苍天,随我起兵,因为这事情已经死了百万的东郡黄巾子弟。
而这两千亲卫,是我最后的子弟兵,要我舍下他们独自渡河的话是万万没有可能的事情。
当初和我起兵之人大半是郡北的我道子弟。我亲口告诉他们这不公的苍天必定会死,我说太平的黄天必定将立。
可如今才杀尽了豺狼,又来了狐狸!
我郡北父老已经受够了苦难,若是我渡过黄河,北岸兵戈再起。
又不知道要在汉贼手下死多少人,到时候我又有何脸面去见他们呢?”
全星波愣住了,片刻之后咬牙开口:“可是……卜帅,若是留下只有死路一条啊。”
全星波一路以来的心思便是将卜己救下。
他要改变命运,改变历史,避免卜己被皇甫嵩斩杀的命运。
他怎么想到,眼看着就要成功渡过黄河,卜己竟然不愿意,这又怎么可能在他的计算之中了。
卜己听完全星波的劝说,面无表情,只是平静开口说道,话语中没有一丝末路的恐惧,有的只是解脱之意:“全帅,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意已决,这河我不渡了。
我知道你是异人,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若是你不愿死在这里的,你渡河便是了。
无需再留下来陪我了,我不会怪罪于你的。”
全星波一痴,没想到自己机关算尽,还是没有能够救下卜己。
不过卜己让他渡河放弃他,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全星波本来也非怕死之辈,何况异人也不会真的死。
全星波良久不语。
卜己笑了笑,说道:“全帅,你可愿意,和我在这南岸,陪我最后一战?”
全星波也是惨然一笑,回道:“愿与卜帅最后一战,血不干,战不休。”
他不怕死,但是卜己之死却是让他心痛,人终究是有感情的,跟卜己并肩作战间不过数月间。
但是多次的生死之战,卜己在他的眼中,却已经好像是个真实的兄弟一般。
虽然卜己在历史武将中不过是比较弱的那一档,但是其人格却让全星波十分的敬佩。
在他的眼中卜己不再是一堆堆的数据,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只是想要救下卜己,但是实在是做不到啊。
“很好很好,那我们就最后并肩作战一次,最后一次。”
卜己慨然一笑,毫无畏惧生死之意。
两人身后,黄河波涛汹涌,滚滚逝去,似乎永远不会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