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人潮匆匆撤离武道馆的加州清光,是这座日式道场内唯一身着剑道服的人。
事实上, 练习时间仍然身着西式军装款制服的青组成员, 练习的是由西洋剑术整理演化而来的招式,和日本传统的剑道有着本质的不同, 然而他们日常进行的却是剑道练习中常见的挥刀劈砍。
和风西制。这座凝聚了青组除了王以外最核心战斗力的道场,此时与宗像礼司一半西式装饰一半和风茶座的办公室般, 诡异地呼应了。
加州清光比照着善条刚毅, 挑中的并不是剑道练习常见、自己也随身携带的竹刀,而是手感微沉,更似日本□□的木刀。
人称“鬼之善条”的独臂男人面对眼前的少年时,并无道明寺安迪对孩童模样的五虎退的轻视之意。已经看过情报的他知道, 空降在全国数一数二的立海大附属剑道部中名为加州清光的少年,不但未受排挤,反而由于其强悍的实力广受欢迎。这全赖对方一首精湛的剑术。
而那场被学生们戏称为剑道部两巨头之间的切磋, 被不知何时潜入学校道场的jungle玩家作为情报上传, 被青组的数据系统截取下来后,在青组广为流传。
哪怕中年人的剑意仿佛被重重心事缠绕蒙上尘灰, 对这个所谓的青组一无所知的刀剑付丧神们也看得出,善条刚毅是全场青组成员中剑势最强的存在。哪怕是名义上作为青组二三把手的淡岛世理和伏见猿比古也无法掩过他的气场。
身为本丸初始刀极化早早满级的加州清光沉下了身,扣紧手中木刃,磅礴的杀意开始在他身侧涌动。
被锁定的感觉, 让在一旁观战的青组成员竟然都感觉到一阵窒息。
眼前不过国中生年纪的少年握上剑时,周身如同嗜血的凶兽,神色却冷静异常, 这种诡异的反差,让旁观者无形中生出一种,他真的收割过生命的颤栗感。
仿佛大和守安定附身的加州清光,多少能体会那家伙战斗时的快意自如了——放空自己的大脑,全凭直觉与本能挥出的雪色利刃几乎只剩残影,两人的切磋瞬息即逝。
在木刀短暂的几声撞击后,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在场几人发现,场上的比试已经结束。
用着木质的素刃,眼前的国中生竟然如利刀划过软而弹嫩的豆腐般轻易地切开独臂剑客手中同样材质的刀身,然后轻巧地停在他的腰间。
胴击。
点到即止的侧锋撞击在中年人身上时完美收敛住了力度,连制服都未曾破开,因此身强体壮的中年人只是踉跄了一下便站稳了。
场面一时凝滞住了,只有半截剑尖首尾落地的闷闷撞击声,很快轱辘轱辘向着道场角落滚远。
善条刚毅盯着手中的剑失语,有些出神的他觉得横跨自己整张脸上的伤疤正在隐隐发烫。
没能阻止先王的死局,是他十多年来一致耿耿于怀难以释然的事。若是当年能有这样的剑术……罢了,他也依旧救不了被牵连坠剑的羽张迅。
除非在那之前,他先冲到赤组一刀捅死迦具都玄示。
都已经过去了。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可言。
在少年的眼中,他看到了对守护自家王权者坚不可摧的信念,深深看了一眼正挑弄着自己金属耳坠的少年剑士。
“希望你不要步入我的后尘。”
听着他凝重的声音,注意力一直在这个方向的加州清光迟疑地重复:“……后尘?”
善条刚毅神色很淡,仿佛口中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此时就连一直只是听说过却从未得到官方证实的青组特务科成员也安静了下来,静静听他讲述曾经的青组过往。
“十多年前年,前青之王羽张迅受前赤之王迦具都玄示坠剑的的影响,由于威丝曼偏差值紊乱而濒临暴走,差点导致连锁坠剑。”
“若是不加以制止,不要说只是今日缺失了一个角的神奈川,可能整个日本的版图都将在那时被一分为二。”
“而我在那时,亲自手刃了我的王——以一只手为代价。”
场下一片抽气声,就连一直在场外把控情况的淡岛世理,也下意识握住了自己腰间的剑柄。
善条刚毅再度想起了那个在自己身体快过大脑挥剑后,还微笑着赞许他向他道别的男人。
半晌,他沉沉的目光迁移到黑发打刀身上。
“那么,身为绿之王左右手的你,也被自己的王权者托付了这样的使命吗?”
虽然中年人的语调平淡,加州清光却从中读出了他压抑在内心的波涛汹涌。
王权者们那头顶高高悬起的,不仅仅是剑,更是不知何时便会被引爆的□□。
加州清光盯着木刀刀身由于猛烈撞击而凸起的倒刺。没有刀鞘的木刀在使用完毕后,就连一丝防护都没有,即将原模原样被他随手放置在道场边的架子上。
在那天幸村安定向他提出这个请求后,他情绪激烈地拒绝了。自觉在这个话题上不会有结果的审神者最后以其他话题搪塞了过去。
他们彼此间心照不宣地再未提起。
然而他们都知道,这一天哪怕避而不谈,也终究是有可能到来的。
目送他远去,和亲手夺去他的生命,究竟哪一种选择更加残忍?
他闭上眼,听到自己的声音无比坚定地在道场内回响,最后凝实在他的嘴边。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因为——我会成为他的剑鞘。”
变得更强,然后,守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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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现在初步展露头角的模特,鹤丸国永近期频频活跃于各大平台的媒体上,是近期y社力捧的新人。
在想要伪装自己的时候,鹤丸国永自然可以轻易装出一身优雅风度。毕竟身为皇室御物的他已受那些条条框框耳濡目染太多年。
今天早上外出巡逻时还听到路人夸赞杂志上这张俊脸的榎本竜哉叹了一口气。当时的他哪怕已经收到了自家王的通知,也只心想那不过是个出卖色相的小白脸罢了。
十个小时后,他便已被这个小白脸几招撂倒在地。对方闲适得仿佛在散步,霜白的休闲西装连褶皱的印痕都不曾留下。
看着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两组之间切磋的场合,鹤丸国永再度窜进了人群之中,终于看到同样已经找到对手的压切长谷部和烛台切光忠。而另一边,被发觉包内异动的五虎退,已经抱出小虎崽,与生性跳脱的道明寺安迪和家中养了一只小猫的五岛莲交谈了起来。
“唉——”白发的付丧神拉长了语调,手搭凉棚打量全场。和青组还没有熟到可以随意恶作剧的程度,饶是鹤丸国永也只得收敛自我,无趣地扫视着在场的陌生人和这个看起来没什么开发价值的场地。
本意是试探绿组底细的宗象礼司在与少年交谈的闲暇中,瞥着道场内的投影沉吟。
全员剑道高手的绿组实力惊人,就连看上去像是小学生的五虎退都不例外。那么,依据幸村安定委托他们伪造的身份证明数量推断,拥有大量刀剑付丧神的绿组,战斗力应当相当可观。
虽然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石板选择了幸村安定,少年也由此坚定地与石板站在统一战线。目前看来,只要保持着一致对抗比水流的盟友身份,焕然一新的绿组就一直会是他们的底牌。
婉拒了宗像礼司的晚饭邀约,幸村安定终于与刀剑男士们走出这座豪华到不似政府机构的西式建筑时,已是星河灿烂的入夜时分。
经过今天这一遭,心累的他再也不想听宗像礼司这样拐弯抹角的人打机锋了。
然而他们刚刚达成的合作协议却告诉他,这并不现实。
许多对话,他是全凭自己的直觉回答的。这个时候,他就很想念面对一切情况都能应对自如、说起话来弯弯绕绕仿佛天赋技能的自家兄长了。
这难道就是成fu年hei人的世界吗?
果然,他的段位还远远不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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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开灯的室内,躺在安全屋内的安室透正在一片昏暗中捋顺自己的思绪。这种时刻,黑暗总能如潺潺溪水抚平他绷紧的神经。
金发青年在思考着白天武道馆发生的炸弹袭击——这次恐怖袭击的实施者有琴酒和伏特加,并且对象极有可能是幸村安定。
组织的手笔过于大了,以至于他产生了少年是不是不经意间毁掉过组织某次大交易的疑惑。但这样的轻轻放下,然后由异能侧给予最后一击,又完全不像琴酒的风格。
不计后果,不图成效,这场玩闹般的恐怖袭击简直就像只是在预先警告一般。
身为审神者的幸村安定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他们注意?只是捕捉一个普通的实验体的话,需要这么大的阵仗吗?基安蒂等人之前袭击一位议员的排场,也不过如此。
在一个多小时之前,他收到了来自上面的情报。那来自于是其他国家情报人员的线报,走的并不是成为组织高层成员的路子,而是作为研究学者碰巧潜入组织下属的实验室中。
组织的实验室内竟然有异能侧的参与,他们的课题是——
这或许与黑衣组织百年前成立的目标息息相关,但是内容已经超乎他们管理的范畴,因此公安高层寻来了相关人士共同对策。
过些天,他就将与即将合作的盟友们会面。想到这里,青年灰蓝的眸子闪过一道莹莹的月色,他摁熄了手中烟头,再度扬起跃跃欲试的笑容。
每一次日月的轮替,都是在向组织覆灭的那一天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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