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日常的第一个周末,相原清带着伴手礼前往安置区看望立花。
虽然被绑架的过程的确给小孩留下了阴影,晚上睡觉也会时不时做噩梦。
但万幸的是直到被解救,她都处于昏睡的状态,因此并未看到什么可怕的场面,造成更大的影响。
走上楼梯,相原清轻敲铁门。
“是谁?”
差点失去女儿的母亲已经变得十分警惕,敲门声让她不自觉的紧张,握紧拳头放在胸前。
“在下相原清,来看望立花。”
直播间
【小女孩应该没事吧?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竟然差点把这孩子忘了】
【1,主播这次过来探望,说明孩子应该没事】
【那就好,不过心理上还是会受到影响吧?】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熟悉的人名让女人松了一口气,她把门打开。
“抱歉相原老师,失礼了。”
“无须在意,立花怎样了?”
走进门,他将伴手礼放在茶几上,询问着立花的情况。
“那孩子...这几天一直都睡不好。”
女人的神色十分忧虑。
“可能是太累了,吃了午饭后就睡着了。”
相原清真诚的道歉。
“真的十分抱歉,说到底,这次完全是我连累了立花。”
“请千万不要道歉相原老师,我们并非不知感恩的人。”
女人连忙摇头。
“如果不是您的话,我已经死在擂钵街了。”
“如果我死了...立花她...”
一个小女孩,要如何独自一人在那样混乱的环境中生存呢?
“所以...真的十分感谢,相原老师。”
女人站起身朝他弯下腰。
见状,相原清的眉头皱起。
他轻扶眼镜,半晌没有回应。
这个面容憔悴的女人...虽然说着道谢的话语,但神色却更像是在道歉。
珍爱的女儿受到牵连,身为母亲——她不该是这样的表现。
就算是如她所说的知恩图报,但是...
相原清察觉到更多的...是微妙的愧疚感。
而女人的歉意,也大多来自于此。
为什么会愧疚?
垂下眼睑,镜片反射着从窗户处透进来的光,他若有所思。
“举手之劳而已,无需感谢。”
年轻的高校老师站起身,眼神被眼镜所遮挡,让人看不真切。
“能让我看看立花吗?放心,不会吵醒她。”
“没问题。”
女人走到卧室门口将房门打开。
名为立花的小女孩正蜷缩在床的中央,她的眉头紧皱,似乎十分不安。
片刻后,她轻轻把门关上。
“我姑且也是个心理老师,如果立花需要,我想我可以帮上一点忙。”
“不用了,相原老师平时应该很忙吧...我和立花就不给您添乱了。”
拒绝的太快了。
青年低头与她对视。
由于紧张,女人的下意识做出吞咽的动作,甚至后退了一步。
片刻后,她像是支撑不住般移开了目光。
“相原老师...探视完就请离开吧,立花需要休息,而我...也需要冷静。”
属于母亲的迁怒夹带着心虚清楚的被相原清觉察。
注视着她的侧脸半晌,青年移开了视线。
“好的,抱歉了,让你和立花那么担惊受怕。”
“我先走了。”
“如果需要帮助,随时联系我。”
与她擦肩而过,相原清离开了安置房。
感受着青年的脚步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女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重新站在门前将铁门反锁。
“抱歉,相原老师...”
但是为了立花...
女人走到储存柜前将抽屉打开,里面放着一台老式固定电话。
铃声响起,她紧张的握紧了双手,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将话筒拿了起来。
电话挂断后,这位母亲将双手放在胸前十指交叉着握紧,摆出了一个祈祷的姿势。
仿佛是在赎罪。
......
走在横滨的街道上,相原清面无表情。
一阵风吹来,耳畔的碎发随风摆动。
他停下脚步,将头发别到耳后。
侧面就是波光粼粼的水面。
傍晚的霞光将天空与海染成橘红色,温暖的色调构造成了无比瑰丽的景色。
当心情不好的时候,感受天空与海的辽阔不失为一个绝佳的排解方法。
他能理解女人的迁怒,因为身为母亲对女儿的爱是不可衡量的。
但是——他却不认同背叛。
就如同羊群背叛了他们的首领,他如今也被自己救下的黑山羊用角狠狠的顶撞。
有溺水的人顺流而下,只剩下双脚留在水面上时不时的抽搐着。
这是令人十分匪夷所思的溺水姿势。
突然闯入视线的颇具震撼性的一幕打断了相原清的思绪,他果断跳入水中将溺水之人救上岸。
这个人他无比的熟悉——太宰治。
将人放在岸边,相原清按压着他的胸口。
片刻后,已经抵达气管的海水被气流带出。咳嗽了几声后,太宰治缓缓睁开眼睛。
不出所料——每次尝试入水自i杀的他都会以失败而告终。
“啊...这次是你啊,相原老师。”
轻扶眼镜,相原清挑眉。
“看样子你好像并不想被我救。”
“毕竟...我一直都期待着能够清爽明朗且充满朝气地自杀嘛~”
听了太宰的回答,青年眉头微皱,双手用力想要拧干外套吸收的水分。
“恕我直言,这样的自杀方式可完全与你的所期望的不搭边。”
反而是湿漉漉的,难受的,非常痛苦,一点也不清爽。
站起身,太宰试图清理与头发缠绕在一起的水草,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见状,年轻的高校老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我来吧。”
“啊...多谢多谢~”
这样的态度,仿佛自i杀只是日常生活中的一件小事,可以轻描淡写的带过。
“话说相原老师,今天你的心情不太好呢”
“嗯...被你发现了。”
修长的手指穿过湿漉漉的卷发,耐心的清理着里面的水草碎屑。
“我有点好奇呢...什么事竟然能让你露出这样的表情...”
正说着,太宰板着脸,努力的模仿着刚才睁眼时所看到的青年的神色。
“诺——就像这样。”
转过身,太宰治面无表情的与相原清对视,眼眸里也冷冰冰的,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有些可怕哦,相原老师。”
对上太宰治的目光,相原清沉默了半晌,最终轻叹了一口气。
“不过是农夫与蛇的故事罢了,没什么好讲的。”
“这样吗...”
轻抚下颌,太宰治若有所思。
“魔人费奥多尔...你应该印象很深刻吧,相原老师。”
“费奥多尔...”
戴着白色绒毛帽子的青年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即使是简单的农夫与蛇的故事,但如果站在蛇身后的是老鼠,那简单的局面也会变得复杂起来。
相原清朝着太宰治颔首。
“多谢提醒,我会小心的。”
立在他身侧,太宰治将视线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他明明可以杀死你却没有动手,你身上一定有什么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又或者...”
侧身与年轻的高校老师对视着,太宰治说出了他的猜想。
“他有什么目的需要通过你达成。”
相原清若有所思。
“所以...他没有杀我,甚至是在夏油面前协助我。”
反常的行为背后,一定暗含着某种目的——这是相原清早已明白的事实。
但是...
他正好也有目的,需要费奥多尔帮他达成。
所以,作为农夫的他...就暂时假装不知道怀里的蛇即将背叛吧。
注视着青年半晌,太宰转身将手举起挥了两下道别,准备回武装侦探社。
“与虎谋皮的风险,相原老师...你需要考虑清楚才是。”
看着太宰治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相原清闭上眼睛,微微仰头感受着拂面而来的晚风。
真是...
什么都瞒不过这个人呢...
前港口黑手党干部,现武装侦探社社员——太宰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