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宁不解看着夜凌渊的动作,“你为何还要给匈奴去书信?”
夜凌渊长指弓持狼毫,行云流水,笔下生风,他未抬头:“眼下匈奴与东陵边境的战争还没结束,此番去信,也好再探探匈奴那边的意思。”
“原来如此。”
慕卿宁点点头,她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黑眸散着秋光水渍,看起来分在惹人怜爱。
夜凌渊回眸看了眼她神色,失笑摇头,旋即起身将她牵到床榻边:“卿宁先睡会吧。”
慕卿宁困的睁不开眼,胡乱点了点头。
很快,夜凌渊将写好书信密封,叫来了暗卫,不多时暗卫便朝匈奴方向而去。
竖日天明之际,一行人绕过蛮族将士,离开了蛮族城,最终在城外一处密林,上了马车。
车内,慕卿宁抬眸:“那个段惊夜现在就在我们队伍中吗?”
夜凌渊点头,黑眸微微眯起:“这么一来,我们手中有了人质,就算当初刺客之事不是段惊夜所为,但有他在手,想必段惊云也能收敛一二。”
不管怎么说,段惊夜骨子里流露的是蛮族人的血,他又无段惊云兄妹二人一脉相承。
蛮族人虽说狡猾,可因为人口较少缘故,他们对血脉也看得比其他族群更重。
来蛮族的时候花了七八日时间,这次回去,路程一样自然也是差不多的日子。
在返回东陵的第四日,那个给匈奴送信的暗卫便回来了,同时带回了耶律保的来信。
慕卿宁挑开马车帘子,从暗卫手中接过信,随后递给夜凌渊:“也不知他在信中写了什么。”
夜凌渊低笑瞥她一眼,旋即打开。
信的字数不长,可内容却是让人欣喜。
耶律保已经借着这次的战斗,将反对他的那些势力除的差不多,此次回信最重要的一点,便就是耶律保打算与夜凌渊不谋而合选择设计停战。
之前夜凌渊送的信里,也有提过此事,耶律保顺着夜凌渊意思,便写下了这封信。
“如今局势,倒是发展成我愿意看到的一幕了。”看完信,夜凌渊轻笑,将信折叠起来。
慕卿宁没夜凌渊想得那么深沉,不过她也知道,一旦匈奴停战周边的百姓便不会苦不堪言。
想到这里,她瞥了一眼夜凌渊,黑眸流露不解:“你这话从何说起?东陵与匈奴停战是好事,但怎的就变成你愿意看到的一幕了?”
也不知近来是喝饱吃足太好还是如何,慕卿宁总觉得自己脑子有些跟不上夜凌渊,就像之前他去抓段惊夜一样,自己也是诸多的不解。
“东陵本来与匈奴之间是有矛盾存在,但现在耶律保与我都选择停战,自然这个矛盾,就会逐渐变成和蛮族之间的战争。”
蛮族派出刺客刺杀东陵百姓,这事不管是谁指使,事情总归已经摆在这,是逃不开的事实。
东陵与匈奴之前本来还算祥和,若不是死了一个匈奴公主,两国之间的战争压根就不会爆发。
匈奴与蛮族相对比之下,自然是匈奴较好,蛮族不可信。
如此一来,自是希望东陵与匈奴重归旧好,而这一切的怒火,都指向蛮族最佳。
慕卿宁闪过恍然大悟神色,她原本还好奇夜凌渊那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听他解释完之后,的确是他说的那样。
东陵与匈奴之间,能在不费一兵一卒重新停战,是极好的事情。那些饱受战争之苦的百姓也能过上一段安稳日子。
同时,若是东陵与蛮族之行也战争起来的话,到底蛮族人比匈奴人少,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也只是时日的问题。
慕卿宁幽幽沉下一口气,“我倒是希望抓住的段惊夜就是指使刺客的人。”
他们虽然不知段惊云是什么立场,但从近几次的相处来看,此人虽是心思深沉,但对他们未曾流露不好之意。
就连蛮族公主段惊鸿,她除了一开始对自己抱有情敌之意,但其他时候,也未曾对自己做过什么。
与其与匈奴之间有不和,她此刻倒也希望与夜凌渊一样,这份不可转至蛮族之间。
东陵与匈奴之间的矛盾,成功在夜凌渊的操作之下化解,也逐渐变成蛮族之间的斗争。
此一事,是他们夫妇二人都愿意看到的。
东陵金銮殿中。
东陵帝脸色隐晦在昏暗烛火下,他双眼眸色不明,盯着手中的书信,信中每一个字都仿佛被拆开,看了又看。
这封书信里面的内容,正是从匈奴送过来的,里面讲了近来两国战争给百姓的危害,信的最后一句,就是恳求停止战争的话。
东陵帝此番摸不清他们的心思,当初匈奴公主死在东陵之事并非他意,且后来也调查清楚,匈奴公主的死与他们匈奴内部人有关。
可后来匈奴还是执意与东陵一战,眼下匈奴的意思,他到时不知如何去决定。
毕竟从一开始,要开始打仗的是匈奴人,而现在要停止战争的也是匈奴人。
作为一国东陵帝,开战与停战全在他一念之间。可这封匈奴来的书信,却仿佛产生了一道催促符一般,就像是硬生生催促他这个东陵帝做出决定。
这种事在触摸他的底线,他自然犹豫不决,也觉得自己的天子威严,被匈奴人一直侵犯。
早朝的时候,东陵帝便在朝会上说了这件事,说罢,他扫视各路朝臣脸色:“诸位爱卿对此事可有什么异议?”
“陛下,臣以为,不必与匈奴多言,直接将他们打个落花流水最好!”说话之人,是礼部尚书。
他的话一说出,左相即刻站了出来,不冷不淡瞥了眼礼部尚书,旋即他拱手朝东陵帝道:“陛下,老臣以为可以与匈奴停战。”
“从东陵与匈奴战争那一日起,周边的百姓可是苦不堪言,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而今若是能停战,他们只会对陛下更加信赖,如此不费一兵一卒,又能揽得百姓依赖,何乐不为呢。”
左相一句句说着,他的话一说完,东陵帝的脸色便犹豫起来。
昨夜东陵帝想了许久,今日会在朝堂上将此事说出来,正是因为他想听听朝臣们的意思。
眼下两位朝臣说的话,他就有些举棋不定,原本他的意思也是主和,但他又觉得匈奴对他不敬仰。
“罢了罢了,此事待朕再想几日。”东陵帝面色不耐,心中被此事搅得烦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