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名扬在二皇子的眼皮子底下,接到了五皇子送来的“大礼”,知道眼下就算二皇子从此对他产生疑虑,也不足为奇。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就算他没有要站队二皇子的意思,只要二皇子还是他名义上的上司,就不可以叫二皇子认为他有当面骑墙的嫌疑。
站队的选择固然艰难,但最最不能做的,最最容易死无葬身之地的,反而是墙头草。
何况眼下还没有到站队的时刻,就为了对皇上让他修书的命令有所交代,也必须令二皇子打消疑虑才对。
于是柳名扬索性跪倒在二皇子面前,坦诚道:
“殿下,此事的来龙去脉并非如殿下所想……”
他犹豫片刻。
知道接下来的话一旦说出口,无疑就是把无辜的萧盈卷入风波中。
他确确实实,对萧盈有过心动。
即使到现在,他也深藏着一丝怀疑,认为当时救了自己的,或者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萧盈。
反倒是萧盈救命柳夫人那回,似乎算不上什么亏欠。
毕竟他可是照价付了高昂的诊金。
但……如果不讲清楚所有的事情,二皇子便不会认为他对自己有所坦诚。一旦二皇子怀疑他的坦诚,便可以在修书这件事上按死他的前途,叫皇上以为状元乃不堪大用之人。
修书,岂止是皇上对二皇子的考验,也是对柳名扬的考验!
女掌柜,对不住。
柳名扬在心中说。
既然自己已经认定了萧珍,绝无反悔之意。那么女掌柜此生作为无缘之人,终究会回到形同陌路的关系。
倘若对女掌柜真有什么亏欠,也唯有在自己真正立足朝廷之后才有能力报答。
再三在心中道歉后,柳名扬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
“殿下,五皇子殿下怀疑在下与未来的五皇子侧妃有所接触,故而以花簪试探。”
这短短几句话,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柳名扬从未觉得自己有如此卑鄙。
二皇子沉默片刻。
不知道为什么,二皇子眼中翻涌着深沉的波涛,叫柳名扬又惊又恐。他并不知道萧盈曾经救过二皇子之事。
一心想自己摆脱骑墙的嫌疑,反倒把帮过他的萧盈拖入了同样嫌疑中。
二皇子向来非常具有涵养,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回旋着一个大大的疑问。难道老五也看中萧盈背后,程家的势力?
当时在西州城外,程家四舅的干练和犀利,令他印象深刻。
在朝中没有实权,唯独靠着父皇对自己一点怜惜,于郑贵妃的阴影下挣扎求得活路的自己,明明才是先皇后的嫡子……他多么渴求能得到程家和青山书院作为助力!
因此刻意打压青山书院的皇上,偏偏赐来青山书院出身的状元郎作为自己修书的助手时,他暗暗欢喜,揣测或许父皇故意要把这支力量赐给他。毕竟父皇仍旧宠爱郑贵妃,没有正当的理由实在不会正面打压太子和五皇子的势力。
状元却在眼皮子底下与五皇子勾结,怎能不叫他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