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冷笑道:
“萧家娘子是青州程家的后裔,与那北晋何干,又有什么理由,要去做勾连北晋之事?”
听到阿姊的反驳,皇帝隐隐升腾起怒火。本来炼丹即将大成时被打断,又听说北晋在边境蠢蠢欲动,他的心情已经很不好了。阿姊多少年没有跟他斗过气,想想上回还是为了驸马……他自认为很给长公主面子,长公主居然不领情,更要触碰他的逆鳞,不由得顿时火气上升:
“一个两个,袁家也好,程家也罢,什么世家,什么豪族,都是吃里扒外,蠢蠢欲动的!朕不抄他们的家,灭他们的族,朕岂能称为天子!”
长公主待要反驳,李希任却抢先开口。
“臣下自然明白长公主殿下受人蒙骗,不愿承认。然是否有人里应外合,引北晋人进攻云州,关乎云州安危,还望长公主慎思。”
长公主提高声音: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对本宫指手画脚?你想暗示什么?”
李希任或许是京城里头个面对长公主质问还能不落下风的人了,恐怕内阁首辅都未必有这份勇气。
“若非得要臣下提醒的话,还请长公主殿下知晓。臣的探子回报说,他们在北晋发现了前驸马沈渊的身影。敢问长公主殿下,沈渊是死是活,如今身在北晋还是身在大梁?沈渊与青州书院从前有过往来,这女子既然出身程家,是否与沈渊有勾结的可能?长公主请教臣,臣获得这些情报,查是不查?若臣不查,还请陛下下令,怕只怕长公主不敢面对,昔日驸马成为北朝走狗的事实。”
“你……你……”
长公主素来伶牙俐齿,何曾有被一个禁卫气到语无伦次的时候。
“皇上,您就容忍这人胡说八道?羞辱本宫羞辱驸马?可怜驸马对皇上忠心耿耿!甚至不惜为了皇上,以下犯上!”
皇帝一言不发看着他们争执。
萧盈敏锐的注意到皇帝的手指尖在微微颤抖。可皇帝本人面无表情,既没有愤怒也没有痛苦,似乎对此毫无感知。
不可自知的颤抖,莫非,是一种病症?
“古墨可以抄佛经,也可以抄道经。香烛可以供佛龛,也用来敬道宗。”
前夜慈宁宫中,妖孽的话又浮现耳边。
萧盈猛然磕头道:
“请让小女替陛下把脉。”
长公主道:“萧家娘子,你不必如此。”
李希任道:“陛下万金之躯,怎可让你这内奸女子触碰!”
两人几乎同时发声,皇帝却不曾决断。
他用手不断揉搓着太阳穴,露出痛苦神色。
其实长公主和李希任争执开始,他就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不知道是否连日炼丹劳累,脑子里仿佛有巨大的铲子,搅一搅,停一停;停一停,搅一搅。
而一揉太阳穴,就觉得连手指尖都不停使唤,他想要往东,手指头就跟没有长在自家身上似的,偏要往西。偏太阳穴又鼓动着,跟针扎似的疼。
萧盈见皇上神色不对,再次重复道:
“请务必让小女替皇上把脉,皇上、皇上或许有中毒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