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夜里。
王妈妈一反常态,端着汤碗迈入萧盈的房间。
“三小姐,老奴特意为你熬了补身的汤。庵里日子清苦,可得好好保重身子。”
萧盈接起碗嗅了嗅。腾腾热气中,藏着丝不易察觉的药味。
喝吧。
快喝吧
王妈妈眼睛笑成一条缝。
喝了这碗汤,就会人事不省。等夜深人静,把住持送来的醉和尚剥光衣服扔到小姐的床上,再扯起嗓门喊几声,差事就算办得妥妥的。回府禀了大夫人,答应好的肥差总该归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了吧。
喝吧。
可看着萧盈端到嘴边的碗,转了转,又慢慢放下:“多谢妈妈的心意。我待会就喝。”
什么时候了还摆小姐架子,跟她那下贱的娘一样装腔作势。
王妈妈撇撇嘴:“那,小姐你可别忘了。汤凉了,可就不好喝。”说完连礼都懒得行便要转身离去。
可刚走到门口,重重一下砸到脑后,她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身子就软软的倒地上了。
“成了!小姐!成了!”
茯苓兴奋的捡起刚刚用砸晕王妈妈的长凳,跌跌撞撞迈进屋。从王妈妈刚进门,她就在门口候着,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嘘。”
萧盈示意她不要声张,立刻起身端起桌上的汤碗,捏开昏迷不醒的王妈妈的嘴,将整碗热汤都灌进她的喉咙。
子夜时分,住持还在灯下翻来覆去计算着香火收支。那萧家大夫人袁氏真小气,把侄女打发来,又要灌药,又要败掉名节,还要关在庵里长住,就给了区区两百两。得想想还有没有法子,能在王妈妈走之前再狠狠敲上一笔。
忽然有人砰砰砰敲门,闯进来边喊边哭:“住持,家门不幸啊。”
住持收好银两,才慢悠悠去了外间,看到那个萧家的丫头茯苓趴在地上大哭,以为王妈妈事情办成了,幸灾乐祸道:
“哭什么哭,发生了什么事,原原本本说清楚!”
茯苓抬起头,期期艾艾哭诉着:“住持,王妈妈,王妈妈竟在庵里做下见不得人的事。这可怎么是好。”
住持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不是萧家小姐伤风败俗吗?怎么换成了王妈妈。她心想不妙,抛下茯苓便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这时候,王妈妈屋子外因为茯苓一路的大呼小叫,已经聚集了不少尼姑,见住持到来,纷纷让出道路。
只见王妈妈虚掩衣衫,浑浑噩噩躺在床上。那个跟她抱在一起的汉子,不仅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酒味,还是个秃头……
“那不是附近白水寺的醉和尚吗?”
“听说他已经被逐出寺里。”
“王妈妈送萧家小姐来山上,竟是为了幽会老情人?”
“难怪醉和尚天天喝酒,看来是一片痴心求不得呀。”
众人唧唧喳喳,你一言我一句,拼凑出整套惊世骇俗的中年伦理爱情悲剧。
好死不死此刻醉和尚十分应景的呻吟一声,翻身把王妈妈搂得更紧。半老徐娘露出香肩,更显得风韵犹存。
这画面简直不要太美,立刻有小尼姑捂住眼睛,只敢偷偷从指缝里看。
住持恨恨道:
“你们还站着干什么!把这醉和尚拖下去!再取碗水来。”
此刻那在一旁抹着眼泪的萧家小姐,才柔弱不堪的起身,朝众尼姑行了行礼,用蚊子般的声音道:“家门不幸,众位师傅见证此事,可还请不要外传。”
真是补得一手好刀!
这下必然传得更厉害……说不定明天整个兴龙山都会听说……宝月庵的风流韵事。
住持顿时面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