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到自己要说的话,他还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笑道。
“甜甜,我知道你今天是来做什么的了,不就是想让你那个儿子学画吗?”
董甜诧异瞥了他一眼,刚刚他们的对话都在校长室,没想到竟然被他听见了。
不过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听见就听见了。
她倒是有些好奇,眼前的人会想和她说什么。
周子义搓了搓手,轻咳道:“你那个儿子才五岁吧,学校肯定不收,你要想让他学美术,不如请我教他啊。”
“噗嗤,”董甜没想到周子义打的竟然是这个主意,当即忍不住乐出来。
合着这人听墙根也没听全乎,只听了前半截。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周子义,我知道你缺钱,但没想到竟然缺到这份上了,连我儿子的主意都要打?”
董甜的话顿时让周子义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没想到这女人说话这么不留情面。
不过的确,
刚刚经过校长室的时候,他无意间听到董甜和校长的对话,只是还没听完,就被同事叫走了。
但这事儿,他却忍不住在心底琢磨起来了。
董甜竟然想送她那个便宜儿子来学美术,是他完全没意料到的。
要知道这丫头,从前对这个儿子可是爱答不理——连衣食住行都不管,更别提送他来学习了!
想着她对自己的态度,刚听到他们被拒绝,他还颇为幸灾乐祸了一会儿。
但转念一想,自己最近缺钱缺得厉害,如果董甜真有心让陆行舟学画画,那自己其实可以“雪中送炭”呐?
他从来没提过自己助教的身份,村里所有人都以为他在美术学校是个正儿八经的美术老师。
董甜从前最崇拜自己的也是他会画画。
他要是说自己可以教陆行舟画画,她肯定巴不得呢吧?
或许还会因为感激自己,多给他一点学费!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妙,于是下了课就在一楼等着。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话刚起个头,心思就被董甜看透了。
他有些局促,却还是轻咳一声道:“甜甜,你好好想想,学校不收行舟,那他还能去哪儿呢?镇子里的美术学校本来就不多,我们这算是最好的了,而且外面的学校都是一个老师管好几个学生吧?我亲自教行舟,那可以一对一教学呢!效果肯定要比外面强……”
董甜听着周子义侃侃而谈,面上的讥诮越来越明显。
周子义看着她,说话声渐渐低下来。
到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干脆一咬牙道:“董甜,你就说同不同意吧,学费我也不多收,一节课就收你十块钱!”
“哦,十块钱……”
周子义看董甜犹豫,以为她是觉得贵,狠狠心道:“要不……八块也行,再少就不能少了,你送行舟来这上美术课,一个月八节课还至少一百呢!”
“这里的学费一个月一百?”
周子义看着董甜震惊的样子,颇为自得道:“吓到了吧?学艺术可都是用钱堆起来的,所以说你就让行舟和我学,一个月光便宜下来的钱都够你们一家三口的饭钱了吧?”
董甜确实震惊。
不过是震惊在一个月才一百的学费上……
他们刚刚交的那些钱,够多少个儿子的学费了啊!
董甜再一次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不了,我们刚刚交了一万的学费,下周就可以来学校上课。”
董甜面无表情道。
对面,周子义愣住了:“你说你们交了多少钱?”
董甜无意与他再纠缠,转身就要走。
她等会儿得和陆慎廷商量商量,看看那钱能不能退回来点儿!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见董甜要走,周子义急了,连忙拽住她:“董甜,你吹牛呢吧,一万块,有这钱你们还在村里住什么啊,早发达了吧?”
董甜懒得理他:“我在哪儿住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我家有钱,我爱怎么花就怎么花,轮得到你管?”
周子义被董甜的语气刺激到,当即阴阳怪气道:“董甜,你太天真了,就算你真交了那些钱又怎么样?我说去教陆行舟,也是看着你的面子!不然你以为谁会愿意教那个小子么?才五岁,他连颜料的区别都分不出来吧?画画是需要天赋的懂不懂?还真以为什么人都能学出头呢?”
董甜冷漠看他一眼:“我儿子再怎么着也比你强,你又算什么?在学校里三年多,却也只混上了个助教,我儿子就算随手画的涂鸦也比你费劲画出来的好!”
周子义是助教这事儿,董甜上辈子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从前她一直以为他是正儿八经的老师,当真崇拜过他好一阵子。
孰料后来才知道,这男人一直到被美术学校开除,都没有被提成老师。
董甜的话让周子义如遭雷击。
助教,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只是个助教!
这件事他一直掖着藏着,不敢让村里人知道,她到底是听谁说的?!
一想到这个消息一旦传开,村里人可能会朝自己投来的嘲讽,周子义面色就扭曲起来!
他一把抓住董甜的衣襟,咬牙切齿说道:“董甜,你现在有底气在我面前说这些话,不就是靠着你那个废物老公吗?要我说,你还不如来讨好我,我就算是个助教,那也是个有头有脸的正经工作,你那个老公呢?一个无业游民罢了!”
董甜听他说陆慎廷,脸色当即冷了下来,一把就要掀开他。
然而,就在她要挣开他的前一秒,有人却比他更快!
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直接从侧面踹向周子义!
周子义毫无防备。
“砰”的一声!
就见他不受控制地松开董甜,踉跄着摔到了墙上。
董甜整个人都看懵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陆慎廷转过身,呈现出保护的姿态,皱眉看向她:“有没有伤到?”
董甜懵着摇了摇头。
周子义那胳膊没劲儿,她其实自己稍微用力也能挣脱。
她没想到,陆慎廷会用这种方式替她出头。
“哎呦……”周子义这时候在地下哀嚎出声,指着陆慎廷:“疼死我了……你、你凭什么踹人……”
陆慎廷神色阴翳地看着地下的男人,不等男人说完话,一脚便踩住地上人的手掌。
“啊——”周子义惨叫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