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气息一消失，难得目送信徒完全离开的神宫院凉理顿时沉下脸色。
作为获取信仰之力的主要来源之一，信徒夏油杰在陈述「信仰忠诚」这一事上向来无可挑剔。
那套陈述措辞与以往一般近乎完美，除了最后对方喷在脚背上的鼻息过于灼热外，与先前并无太多不同。
毕竟用脚尖迫使信徒们抬头看她不是第一次。
但……
点在扶手上的指尖逐渐烦躁，神宫院凉理又一次想起在召见信徒前的短会。
明明只是例行将目前情况和最高神汇报而已，为什么在她汇报到一半时便直接出声打断？
“凉理，你的力量在衰弱。”
抛下这一句的最高神兀自闭上眼睛，不稍片刻再次睁眼看她，“持续，速度很快。”
未等她出声问出近期令她感到厌恶的困惑，最高神再次开口。
“忠实信徒们信仰之力不纯，需要重新培养。”
“以及，时间要快。”
“不可能！区区人类怎么敢……”
太了解「不纯」含义的她下意识出口否决，却换来最高神凉薄的一句“神殿不需要连信仰之力都无法掌握的神明”后被强制请离神殿。
没直接把她甩出去是最高神对她剩余不多的仁慈，且这也算是最高神给她一个稳固神位的机会。
「运势」这一神位向来不缺虎视眈眈的替补者。
所以，她需要召见她的信徒，尤其是为她提供信仰之力最多的前三位。如果问题不在这三位身上，那事情就会变得轻松一些。至于其他的那些……
她有自信利用剩余的力量让他们更加忠诚的信仰。
“啧。”
敲击声停下，神宫院凉理摊开手掌。
神力逐渐在掌心汇聚，可与以往不同的是，那团明艳的金色相较于之前确实黯淡不少——甚至隐隐有熄灭的趋势。
……不行，不能再想。
撤下神力，她抬手揉揉眉心。
从刚才在听信徒陈述时便时不时想起这件根本不可能的事，这对接下来还要召见另外两个信徒的她而言并不是一种好的状态。
不可以这样。
*
整理好思绪，神宫院凉理便开始召见第二位信徒。
她不是不知道第一位信徒离开时人类世界的时间，但神明召见自己的信徒向来随心所欲。
当然，如果这位像第一位那般身着寝衣且最开始是睡眼朦胧状态的话，她不介意分出一点神力让这位不敬神明的信徒得到惩罚。
嘴角刚往上提了些许，下一秒便想到自身现下状态的神明将唇抿成一条直线。
不过没关系。
在不动用力量的情况下，她有得是对待人类的惩罚办法。
手指缠着发绕了几圈，神明好不容易产生的明朗心情在与第二位信徒见面后急转直下——
比第一位还要不敬，他竟然浑身湿漉漉的坐在有着肮脏锈迹的桶里，且姿态十分不雅的接受她的召见！
她很肯定她现在的情绪外露得十分明显，但后者似乎毫无所觉，甚至还老神在在地伸手往桶里掏了掏，不时双手便握着一条疯狂甩动的鱼。
朝她的方向捧过来时，脸上还挂着她看得顺眼的那副笑脸。
“早上好，神明小姐。”
只见他手指做了一个幅度极小的动作，那条鱼便停下令她感到烦躁的闹腾，“这是快要与我一同游到三途川的鱼。幸好，在我即将到达彼岸之前，得到了神明小姐的召见。”
男人语调欢快，“所以我准备把……”
“太宰。”
冷漠地出声打断，神宫院凉理解开缠绕在指上的发，“你就这样接受我的召见？”
对方稍稍一愣，十分有眼色地将鱼塞回桶里，眨了眨不知何时变得水润的鸢色眼眸，“嘛，其实我想说的是因为方法不对卡住了。所以能不能麻烦神明小姐帮我……”
“知道么，你现在就像是可怜的落水狗。”
并没有理会信徒诉求，且再次对其进行打断的神明眼带怜悯，“谁都可以借此机会踩你一脚，把你踩进你梦寐以求的三途川泥土里。”
“但是我现在……”
“现在，向我诉说你的信仰。”
眼神未改的神明轻抬下巴，“就像先前那样。”
“欸——？！可是这样要做到平时那样会需要更多的时……”
她不再开口，只是对他摆了摆手指。
秒懂她意思的男人叹了声气，便笨拙地尝试依靠自己从桶内爬出。
围观全程的神宫院凉理面色未变，只是缓缓地吐出了一声“愚蠢。”
*
出于夏油杰这一先例，所以神宫院凉理在倾听太宰治陈述时认真了不少。
但由于对方几乎浑身湿透的关系，那时不时在地上破碎的水珠声多次让她忍不住错开视线。
估计对方也是厌恶这种声音，每每到这时，他的陈述总是会陷入难得算是明显的停顿。
与夏油杰一般，这位在陈述信仰的过程也是近乎完美。
只是正当她要用脚尖抬起对方下巴询问信仰是否动摇时，对方已经先她一步抬头，且在她看来十分不敬地伸手扣住她的脚踝。
神宫院凉理不是没见过太宰治正经时的样子，但他此时紧紧盯住她脚链的眼神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刃。
与平常漫不经心的样子相差甚远。
未等她开口训斥，他便往前一凑，仔细而快速地嗅了一圈她的脚链与脚背。
“太宰，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
尝试抽脚却发现对方力气大得惊人的神宫院凉理冷下脸色，“你这样就像是察觉到主人另有宠爱的狗。”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暗了不少的鸢色眼眸扫了她一眼，便将一枚铃铛咬在了嘴里。
“那您说得对。”
舌尖灵活卷着铃铛的褐发男人吐字十分不清晰，“的确是被您宠坏的狗。”
脚踝被湿意多次触碰，神明皱起眉，在把脚缩回来之前不忘对着他喉结处踩上一记。
铃铛们晃动的时候，她似乎听见对方喉间溢出的笑。笑中所带的满足感令她十分厌恶。
“太宰治！”
与她处在愤怒的音线不同，被提到姓名的信徒弯起愉悦的眉眼，慢条斯理地舔完一圈唇后垂下头，不疾不徐地开口。
“所以不用担心我对您的忠诚，我的神明大人。”
*
送走第二位信徒，神宫院凉理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脚，正要动用神力进行清洁时，想到即将被她召见的第三位信徒。
加快召见对方的速度，在对方刚与她见面时，她没有出声，只是朝对方抬了抬手。
行动速度在三位信徒中最快的对方已经做好单膝跪地的姿势，下一秒便出现在她跟前，那双犹如无机质般的黑色眼眸直勾勾地注视着她。
神宫院凉理还是没有开口，只是眼神将对方扫过一圈，最终将脚踩在包裹住对方腿部的衣料处。
考虑到人类世界现在的时间，她还特地绕开对方的下摆。
对方也跟着她一起沉默，只是他的眼神渐渐下移，看向腿上不断晃动的铃铛。
觉得已经清洁得差不多的神宫院凉理收好脚，伸手点着对方的额头让他退开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伊尔迷，向我诉说你的信仰。”
“好的，神明大人。”
……
听完又一份近乎完美的陈述，神宫院凉理按照惯例用脚尖抬起对方的下巴。
“所以你的信仰不曾动摇对吧？伊尔迷？”
即便是保持这种算是别扭姿势，对方做出右手握拳击在左手掌心的动作后应了句“是。”
觉得过于简略的神明收回脚，一挑眉，“只是这样？”
对方歪了歪头，垂在脸侧的长发划出好看的弧度，“您不满意吗？”
“当然。”
“这样啊……”
他缓慢地眨了下眼，“那我明白了。”
说完，他抬手指向她的大腿。
“您可以把这个给我。”
神宫院凉理垂下眼眸，看向自己套在腿上的腿环。
腿环与脚链同色，与深蓝色的裙摆相搭，衬得肌肤更加白皙。
耐心等待她查看完腿环的对方再次开口， “其实对您来说有点勒，但没关系，不胖，好看。”
“可以套在我脖子上，不会勒。”
“当然，如果您需要勒住的话，我可以改变我的样貌。”
“套上之后，你可以像我对待三毛一样对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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