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吃」
虽然原价没有第一食堂的食材高,可是免费的食物就是应该好吃。
蕾欧是能用排挤掉味觉视觉触觉的金觉,这种后天的第六感来品味食物的特异人种。
平时几乎都是顺从金觉,在大把大把使用高级食材的第一食堂用餐,但有时想要庶民味的其他五感揭竿起义时,只限奥斯卡请客的场合,蕾欧会来第二食堂吃饭。
「啊……。小蕾欧诺拉,年轮蛋糕不用剥也可以喔。
他所递出的是上面满满砂糖,也是蕾欧所知中最高级的年轮蛋糕。为了能延长享受这充满金香味的甜点,蕾欧慢慢地一层一层拨开,可不知为何罗路弗一脸微妙地喊停了。
「像这样,直接咬下去吃就行了」
「为什麽?这样的话,明天也,后天也,可以吃」
「小蕾欧诺拉……」
听说少女是没被给予像样食物给养大的罗路弗,对少女连甜点都像要充当数天份食物的行动感到一阵心痛。
他突然握起少女的手──
「要是想吃高斯的年轮蛋糕,我每天都会买给你的,所以不这样做也可以喔」
以温柔的语调慢慢说道。
「这样,吗……?」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寒酸行动被怜悯的蕾欧,可爱地歪过了头。
是听著两人的对话想到了什麽吗,一旁的奥斯卡突然搭话。
「呐,蕾欧诺拉,下个安息日要来我家吃个饭吗?」
「欸?」
多麽幸运啊,这次竟然是学院外的白吃饭邀请。
虽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可是还没能想到被邀请到家裡吃饭的理由的蕾欧,疑问地眨著眼。
「为,什麽?」
「你是我妹的恩人,从之前我就想像你报恩了,所以要是有空的话……」
「恩人?」
不记得有弄出这回事的蕾欧,困惑地皱眉。
「哈,你不会跟我说你不记得发生在卡米拉身上的奇蹟了吧」
奥斯卡耸了耸肩。
听到了「卡米拉」这个名字,蕾欧才终于有了方向。
(啊啊,那个建议的事情吗)
不知为何最近经常谈起妹妹的奥斯卡,以前一起吃饭时也曾带著微微的笑容「恢复精神的妹妹现在又变成精神过头,该怎麽办啊」嘀咕著这样的牢骚──烦恼髮量的奥斯卡的妹妹叫卡米拉吗,蕾欧因为感慨很深所以记住了这名字。
(译注:髮=カミ妹妹名字是カミラ,两者仅相差最后的ラ音,后文仍有此梗,但不将再以注释赘述)
然后相对的,想著「这傢伙怎样,妹控吗」的蕾欧,其实只有适当地给了以「往胃袋裡投入大量卡路里如何?」为主旨的建议。
男人给钱,女人给甜,基本上都能简单搞定。蕾欧就是抱持著这简单暴力的信念活著的。
(看来是很得卡米拉的心呢……怎麽,前辈是认真到会为这种事情一一回礼的人吗)
突然想到人不可貌相的蕾欧,吃惊地瞪大双眼。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
蕾欧终于想到了奥斯卡真正想报答的「恩情」。
(是那个嘛!我提供假髮用的头髮的那件事情吗!)
作为让给奥斯卡头髮的回哩,蕾欧请他准备了学院脱出用的路费,可是由于伴随而来哈莱尔特事件的众多事情所以没有履行的机会。
在意著这个的奥斯卡大概是想邀她到自己家的宅邸中款待高级料理(希望)来做为代替吧。
顶多就是随口附和的事情没理由道谢成这样,也就是卡米拉云云的肯定全都是烟幕弹──藉口而已。
(虽说伙伴间都已经知道了,但果然还是讨厌明白地说出假髮的事情吧)
终于理解的蕾欧,以防万一地──
「那是说……头髮的……?」
暧昧地询问道。
然后奥斯卡四处张望了下,有些小声地说了声「当然」。果然是这件事情。
(可能也有封口费的意思在裡面呢)
查觉到奥斯卡很想请自己一顿大餐的蕾欧,多少有些同情地回答了「请让我去」。
一旁的罗路弗也「这样的话,要不要也来我家!」的举起了手,可是考虑到奥斯卡的心情──也为了自己的份能多一点──委婉地向他表示了拒绝。
蕾欧当然不可能知道罗路弗是带著「我也想为救我母亲一命的事情道谢」的意思举起手的。
(话说回来,最后假髮有好好搞定吗?)
突然浮现的疑问,让蕾欧不经意盯著奥斯卡的头部看。
带著认真神色的紫色眼眸,抬头仰望著自己少女,让奥斯卡──
「怎麽了?」
歪过了头。
「不是,这个……那个,头髮……的情形,如何?」
蕾欧竟可能压低「头髮」部分的音量,战战兢兢地询问到。
蕾欧和奥斯卡虽说同是黑髮但髮质完全不同。虽然奥斯卡的头部看起来自然地鬱鬱葱葱,但这果然是用自己的头髮做的假髮吗,还是说不是呢。
「那之后,如何,了呢……」
这麽说来,以前哈莱尔特曾针对蕾欧头髮一事说了魔力让渡接受云云甚麽的,所以自己的黑髮可能多少有笼罩著魔力也说不定。
虽然搞不太懂,但魔力似乎是随便就能违反法则的力量,只要利用这个,使其成为能合乎每个人髮质的假髮也不是件难事吧。
「蕾欧诺拉……」
不仅仅让出头髮,在这之后还费尽心思地关心著卡米拉的容体,少女的温柔让奥斯卡难得地失去了话语。
要说起眼前的少女,真的只能说是无慾和献身的圣女了。
奥斯卡小小地笑了下后,面向以认真的视线抬头仰望自己的少女,有力地担保。
「之前也说过了吧,情况良好。没感觉到魔力暴走的气息,身体也习惯许多」
「喔喔,习惯,了吗」
「魔力还真是厉害的东西呢。家人大家都很感谢。你可是我们伯尔尼施泰因全家的恩人呢」
不过是给出假髮用的头髮,似乎就获得了举家感谢。
蕾欧因为,是该因团结力强大的商人一家的家族爱深受感动,还是该因为能成为家庭问题的秃头威胁而颤慄,而烦恼著表情。
可是──
「那个,真是,太好了」
最后还是决定去讚美那今天外表看起来也像普通头髮的,眼前的奇蹟。
「那麽就决定啦。早上马车就会过去了,然后──」
见到会话到了一个段落的奥斯卡,迅速地把话题结束了。
然后,光阴似箭,蕾欧迎来了这个约好的安息日。
(好大的房子……!)
安息日。
蕾欧边劝解著一说要访问下町附近的奥斯卡家就面有难色的从者──或许凯是淡淡地注意到自己的主人一有空隙就想著要逃跑的事情,蕾欧这样想道──,边带著好心情从免费马车下来,并在同时为超乎预想豪华的宅邸瞠目结舌。
学院很大,哈坎维鲁芜侯爵家很庄严,但奥斯卡家该说果然是商人的宅邸吗,总之就是很华丽就对了。
要形容的话就是,在豪宅裡,金箔这样的「咚」,柱子那样的「砰」,只要搞错一步就会成为暴发户的感觉,但勉强还算是停留在豪华的领域中,其平衡抓的相当漂亮。以蕾欧的美感来说是正中他好球带的宅邸。
(唔喔喔,感觉所到之处尽是金之芳香)
一边为其恍惚,蕾欧一边也想著「这样免费饭也能好好期待一下了」并情绪澎湃起来,此时,奥斯卡特地出了玄关来迎接她。
「感谢你能前来,蕾欧诺拉」
「不会,受你,照顾了」
推著一脸担心望著周围的凯,蕾欧一边行了个简单的礼。
对蕾欧来说,对请自己吃免费大餐的人抱持最高敬意是必须的。
「快点进去吧。爸爸他们也在裡面等了」
听从意外习惯对待(escort)女性的奥斯卡,蕾欧边张望著周围边在廊中前进。
牆边竟是摆放著豪奢的挂毯或是明显很高级的壶,还是好像有在教科书上看过的绘画等,数量多到都想让人说都这样子了还不够吗──而且,不知为何每样都有同样的两个。
想说应该是保存用和观赏用的蕾欧歪过了头,总之被美术品所酝酿而出的强大的高级品光芒晒瞎眼的蕾欧,没能开口询问。
最后,来到了个像是想让人想吐槽「这裡是美术馆吗」的牆壁全部都施有雕刻的房间,然后早已就位的中年男女与看似比蕾欧还小一点的少女,带著满面笑容站了起来。
「欢迎莅临我们家」
「衷心欢迎你的到来,蕾欧诺拉小姐」
「谢谢你可以过来,蕾欧诺拉大人!」
毫无疑问,就是奥斯卡的家人。
有著和奥斯卡一样的黑髮蓝眸──而且还有著吸引人的膨胀肚子,以及能从那锐利目光看出是名相当干练商人的男性,马上向蕾欧伸出了右手。
「衷心欢迎您的到来,我的名字是海格?伯尔尼施泰因。这边的是妻子的胡安娜以及女儿的卡米啦。」
「…………」
听完凸头先生和不安夫人名字的蕾欧,一不注意便把视线移向了夫妻俩的头部。
没问题,现在两人也鬱鬱苍苍的样子。
(不……反过来想也就是并不是没有问题吗?难道全家都假……)
对著紧张地吞下口水的蕾欧,奥斯卡轻轻地耸了肩膀。
「不用这麽紧张,爸爸虽然被商敌给叫做秃鹰还甚麽的,但可不会连不能对家人的恩人恩将仇报这种礼仪都不知道」
「这……!这样,吗……」
这就是奥斯卡的发言所想要的吗。可是这种话题到底可以轻鬆地深入到哪个地步也很难判断,让蕾欧有些困扰。
「蕾欧诺拉大人!」
在蕾欧烦恼著话语时,摇晃著仔细地编好的粟色头髮,令人感到爱怜的少女──卡米拉突然紧紧地抱了过来。
「哇」
「我好想见您!我一直一直,都很想向您道谢!能把头髮让出,真的真的,非常感谢!」
「喂,卡米拉。对不起,蕾欧诺拉小姐」
海格慌忙教训女儿,可是他的眼神还是语气,无处不隐藏著满满的爱情。听说直到不久之前少女都还相当病弱,所以会溺爱最近才回复的小女儿也是没办法的吧。
觉得被抱著也不会损失甚麽的蕾欧,冷静地回了句「请您不用在意」。
「蕾欧诺拉大人,非常非常漂亮的说!就像公主大人一样!我真想要一个像蕾欧诺拉大人一样的姊姊大人!」
「哈……」
「呜呼呼,可是呢,在这之上还继续耍任性的话就会遭神罚了,从妈妈那。对吧」
果然是因为年纪尚小吗,卡米拉的话抓不住重点。
对著暧昧地附和著的蕾欧,少女像是慢慢回忆著奇蹟般低语。
「我一直因为生病的事情而痛苦著、惭愧著。就算是比较有精神的日子裡面,也没办法到街上去散步。可是多亏了蕾欧诺拉大人的头髮,现在每个周末都能和哥哥大人一起去街上散步了!」
「是,这样吗?」
什麽鬼,奥斯卡的秃头是生病导致的吗。如果原因是疾病的话,感觉不用那麽在意也没关係啊,可是对年幼少女的残忍熟知到令人讨厌的地步蕾欧,只是无可非议地附和一声打住了对话。
(奥斯卡前辈……在各种意义上,你也很辛苦呢……)
蕾欧投以同情的视线,并想著要是下次小铜币存得够多就请他吃个小点心吧──当然这小点心,对照起被这样宴请的质还是量,只会是让人感到是尘埃般小东西等级而已。
「啊啊,正是如此,蕾欧诺拉小姐,多亏于你毫不令席地让出头髮,我们家才能变得如此满溢光芒。每天早上,都亮到让觉得要眯起眼睛那般耀眼」
「很……很亮,吗」
怎麽办,现在蕾欧脑中早已只剩下奥斯卡好可怜这个想法了。说到他的家人,真不知道是爱著她还是讨厌他。
是说,明明都搞了顶假髮还觉得辆是怎麽回事啊。
蕾欧忍不下去地按住胸口。
「不处理下那边妈,爸爸。蕾欧诺拉那傢伙,就算被郑重地感谢那麽多次,也只是会感到困惑而已。」
似乎是向蕾欧地出救命稻草的奥斯卡,总算想办法结束了这话题。
一家人说著也是呢点了下头,便在法娜夫人带领下走向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