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龙川站下车,我前往『魔法厅特别劳教所』。
从开始采访魔法少女以来,这是第三次造访此地了。
这次的目的是再次与曾在第一卷第三章采访过的大槻云见面。
这也正如第一次采访的时候,大槻云所预言的那样。
她对之后将会发生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呢》
我想要弄清这一点。
另外。
或许是我多想,但我总是有几分担忧,在采访众多魔法少女的过程中,自己是不是也被卷入某件大事中了呢?
上次采访中,大槻云回答时明显隐瞒了什么。
显然长年的牢狱生活已使她的精神出现了异常……
这是我当时所下的结论。
但这个结论或许并不正确。
在回放她的采访录音时,我不禁想,
她是不是已经明白我会知道什么了呢?
感谢『魔法厅』的帮助,我得以再次采访大槻云。
与上一次一样,采访在『魔法厅特别劳教所』的三楼,2年C班教室进行。
————打扰了。
(看着敲门走进教室的我,大槻云露出了一个饱含深意的微笑。)
大槻你看,就像我说的那样。
你果然又来了。
————大槻小姐是何时发觉的呢?
大槻冷静。
请你先告诉我,你知道了什么。
反正不管怎样,之后有的是更让你混乱的事情。
————会混乱的吗?
大槻要是你没有混乱,倒让我刮目相看呢。
————好吧。我会尽量冷静地讲一下。
大槻嗯。
————“Black Witch”须藤玲子说,『巴尔塞战争』不过是即将发生的某件事的伪装而已。这是真的吗?
大槻我的看法和须藤玲子一样。
————大槻小姐是从何时发觉这件是的呢?
大槻从被关到这里之前就知道了。
————您是从哪里知道这个的呢?
大槻采访须藤玲子的时候,你有没有听她讲过“阿卡西记录”的事?
————听她讲过。
「阿卡西记录,被认为记录了人类一切事件信息。有部分人认为,能够预知或是获取残留思念的魔法少女,就是接触到了阿卡西记录。」
「须藤玲子认为,接触到留存在阿卡西记录中的,被智人所灭绝、同化的祖先的仇恨与复仇的执念的魔法少女,便会恶堕。」
大槻居然会谈起阿卡西记录,须藤玲子有这么亲人的么?
恶堕了的魔法少女是不会把这些告诉别人的。
————为什么?
大槻因为是秘密啊。
————哪有这样的,就因为是秘密所以不能说?
(大槻云以手抚膺,叹息一声。)
大槻这么说你应该容易理解一些吧?接触到阿卡西记录的同时,心里就会被上了一把锁。
想要说的话,话到喉咙就说不下去了。似乎是在访问的同时,就有一方“禁止外传”的钢印打在了脑子里。
————这种事情也是可能的吗?
大槻很简单。渡边先生知道吗?
只需用强光直接照射大脑,记忆就会消除一部分。
只要使用催眠术,将不存在的记忆刻进脑子里也并不是多困难的事情。
大脑是一种很容易动手脚的脏器。
————既然被上了锁,须藤玲子又是怎么能讲出自己访问过阿卡西记录这件事的呢?
大槻大概是因为她有足以破坏那把锁的强大感情吧。极端点说,不管是什么样的锁,都是可以用暴力破坏的。仅此而已。
————强大感情,吗。
大槻嘻嘻。魔法少女的感情之力是很强的。她们那种感情,要是换给普通人,早就失心疯了。
————须藤玲子的强烈感情,具体来说是对什么的呢?
大槻我又怎么会知道。实际采访过她的渡边先生才应该知道的吧?
「须藤玲子从始至终都像是在演戏。或许,要谈论阿卡西记录,那样的演技是必需的吧。」
大槻硬要说的话,那个女人一直被强烈的罪恶感折磨着。
————强烈的罪恶感。
大槻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那个女人不是杀过人吗?我也杀过人,所以感觉是相通的。
————即便恶堕,罪恶感也依然存在吗?
大槻存在的。
我们魔法少女的心灵是很敏感脆弱的(苦笑)。
你采访了这么多,没有这种感觉吗?
————有的。
「秋山朔美与涩泽少音总是把过世的妮娜·伊万诺夫娜·屠格涅夫挂在心上。」
「真树泽湖口虽不言,心里也总是想着去世的魔法少女们。」
「谷川小枝开口道明了自己对自己打倒的火津流的爱意。」
「乙飞沫与乙夏未对打倒五代真美也怀有复杂的感情。」
大槻即便恶堕,罪恶感也是有的。或许须藤玲子,正是为了逃避这种罪恶感,而利用了渡边先生。
————利用?
大槻做了感情的宣泄口。
她或许正需要一个如渡边先生这样的宣泄口吧。
为此,她获得了强烈的感情,足以讲出阿卡西记录……
因为罪恶感能够带来强大的力量。
————罪恶感能够带来强大的力量?
大槻罪恶感的力量足以轻而易举地让一个人自杀啊。
嘻嘻。或许,渡边先生是救了须藤玲子一命呢。
————我不清楚这些。换个话题,为什么大槻小姐您能够讲出阿卡西记录这些事情呢?
大槻我虽然也陷入了黑暗,却并没有那么深地接触到阿卡西记录。
所以在被严格锁住之前,我得以从黑手之下逃了出来。就是这样。
现在跟你讲话的时候我前额处隐隐作痛,但也就这样了。不必多在意,继续提问吧。
————我明白了。那么,大槻小姐是知道『死灵之书骑士团』真正的目的的吗?
大槻当然是知道的。
————我确认一下。『死灵之书骑士团』发动『巴尔塞战争』的根本目的,是以此为佯攻,暗中杀害下一代魔法少女。大槻小姐知道的是这个,是吗?
大槻嗯。我知道的就是这样。
————既然知道,为什么要保持沉默呢?
大槻保护可能成为魔法少女的女孩。
与『死灵之书骑士团』进行战争。
『魔法厅』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同时完成这两件事的。
魔法少女的数量又并不是太多。
如果非要完成保护女孩这个任务,日本无疑会被『死灵之书骑士团』所蹂躏殆尽。
————难道连呼吁大家存在这种可能性,都做不到吗?
大槻呼吁?
没有解决办法,那就是引发恐慌而已。
又不是须藤玲子,我们连谁可能成为魔法少女都不清楚。就算是我也做不到。
————或许是这样吧,但除了保持沉默以外就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吗?
大槻我先说明白,我并不是不难受啊。
————抱歉,我有些上头了。
大槻没什么,倒是渡边先生也有这样的感情,真是太好了。
————这是什么意思?
大槻这个之后再说。
总之,保持沉默的责任,我会赔上自己的性命来负起的。
————赔上自己的性命……。不参加『巴尔塞战争』,自愿被关在这里,就是为了永远保持在14岁吗?
大槻是的。
只要呆在这里,就能一直保持着鼎盛时的能力。
所以,为了接下来要发生的战斗,我才会在这里。
————是这样的吗。
大槻我也算是很强的啦(苦笑)。
总有一天大家的力量都会衰竭,而我必须保存自己的实力。我当时是这样判断的。
必须要有人为了保护下一代魔法少女而战吧?
我决定要成为这个人。
————原来是这样的吗……
大槻渡边先生总不会仅仅是为了验证须藤玲子所说的是真是假而来的吧?
————不,当然不是。
大槻那么,你可以问下一个问题了。
————我到底是被卷进什么事情了呢?还是说仅仅是因为采访了众多魔法少女,导致我想多了?
大槻嘻嘻。
你居然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命运,这可真是(笑)。
在没发现的情况下来到这里……这或许正是所谓命运吧。
————那是什么意思?
大槻那是命运,渡边先生。
————意思是大槻小姐是知道的吗,我今后会怎么样?
大槻嗯。关于这里的结界,我上次说过了吧。
你知道要怎么破坏掉结界吗?
————我想只要对其使用能够破坏结界的攻击魔法即可。
大槻没错。只要发动它承受不了的攻击魔法就好了。都说到这份上了,一般都应该明白了吧……
————抱歉,您想说什么我还是不太明白。
(大槻竖起食指,火苗在指尖上烧着。)
大槻上次采访的时候我向你证明过了吧?结界并不是消灭魔法,而是吸收魔法。现在,我已经能够在这里使用魔法了。
(火苗灭掉。)
大槻这个空间已经是魔力饱和状态了。换句话说,就类似于承受了将近承受不住的攻击魔法的情况。
————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大槻这里是一个异常般地充满魔力的空间。
而很快,这个结界就会炸开。
————我确认一下。球拍小姐在这个校舍,『魔法厅特别劳教所』里施加的魔法,并不是消除魔法,而是一个吸收魔法的空间,对吧?
大槻没错。
而我和须藤玲子只要活着就会无意识地释放魔力,因而充满了这个空间。
这里的魔力浓度,已经是足以名留魔法史的地步了。
换句话说,这里是连近乎奇迹的魔法,都可以使用。
————奇迹?大槻小姐究竟打算做什么?
大槻你还在说这种话吗?要引发奇迹的不是我,而是渡边先生你呀。
————我?什么意思?
大槻你认为为什么不愿接受媒体采访的魔法少女们,会向你敞开心扉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如果您知道,请告诉我。甚至有人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认为我是自己人呢。
大槻因为渡边先生有着魔法神经。
————啊?
大槻渡边先生的气质……这么说似乎不怎么对。
总之,如果渡边先生是少女的话,毫无疑问会变成魔法少女的。
那些人都是感觉到了这个,才会给渡边先生大开方便之门的。毕竟,这么说吧,魔法少女的伙伴意识是很强烈的。
……嘻嘻,遭遇相同的人,肯定是会抱团取暖的。
————……原来是这样吗。我还真不知道。
大槻你已经明白了吧?
————什么?
大槻当然是即将发生的奇迹啰。
————啊?
大槻奇迹是不会无缘无故发生的。
正因为产生奇迹的条件齐备,奇迹才会发生。
渡边先生,『魔法厅特别劳教所』,正是引发奇迹的介质。
————奇迹的,介质。
大槻自己希望产生什么样的奇迹,问一问你自己的心,应该就明白了吧?
————自己的心?
大槻渡边先生比我想象的还要笨呢。
————……奇迹,吗?……?……!啊?莫非是!
大槻终于发觉了?
————等、等一下,难道是!难道是那样?
大槻你觉得会是什么呢?
————我是个将近三十岁的男的!这种事没可能的!
大槻你已经听了很多魔法少女的心里话了吧?
————是的。
大槻魔法少女心里在想着什么?
在念着什么?
什么样的人才会成为魔法少女?
必须要做什么才行?
需要什么样的觉悟呢?
你听了那些心里话,不就是为了知道这些的吗?
————这确实不假……
大槻这就是一个,渡边知道了什么是魔法少女,
渡边成为了魔法少女的故事。
————给我等一下啦!这太奇怪了!年龄和性别都差得太远了!我不是少女!是男人!
大槻嘻嘻嘻。你难道没有想过,为了帮助她们,自己渴望做点什么吗?
难道没有因为自己不能代她们战斗而感到不甘吗?
————当然有过!这种想法就是我开始采访的契机呀!
大槻有了这个想法作为契机,你开始了结识魔法少女的旅行。而一般人即便有这种想法,也是不会付诸行动的。
既然付诸行动,只是这样,你就有了这种资格。
————资格,意思是成为魔法少女的资格吗?
大槻是的。
————但,这……只是我成了自由写手之后,偶然这么做的而已。并没有什么崇高的想法,足以获得什么资格,甚至可以说是,可能只是为了钱才开始的这个企划。
大槻就算是为了工作,你有着足以化为行动的强烈想法,这个事实是不变的。
受此驱使,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也是不会变的。
————不,就算这样……
大槻坦诚一点,面对自己吧?
你难道不想成为魔法少女吗?
————这、这种事……怎么会……。我、我会,成为魔法少女?
大槻自己没发觉吗?还是说,羞于正视自己的感情呢?
————我不知道。或许我有这么想过。
大槻嘻嘻嘻。确实,都快30的成年人了,还在憧憬着魔法少女,确实是很丢人的事情吧。
但是我倒是觉得这种想法,非常美丽。
————美丽?
大槻想要为他人做点什么,这种想法,不管取何种形式,都是非常美丽的。
你心里是想要成为魔法少女的吧?
这点你能否定吗?
————否定……或许是否定不了的。但是……我做魔法少女?这种事……
大槻你是不想成为魔法少女吗?都走到今天了。
你理应对魔法少女究竟是什么,有了一个清楚的认识了。
————不,可是……等一下,我有些混乱了。
大槻你看,我早说什么来着(笑)。
————我会成为魔法少女?我不觉得这是很现实的事情。
大槻我可以做你的传教士。
————你来做?
大槻嗯。事实上我连变身的口号都想好了。因为我就觉得会有这么一天。
————口号?
大槻没错。
「Magical Gender Change!」
(大槻一本正经地说道。)
————魔、魔法变性?等、等一下。我该说什么好……。快30岁的男人喊着这个变身,难道不恶心吗!
大槻外表怎样无所谓。
————不,我是说……。是。我也不该纠结于外形。魔法少女并没有多考虑这种事情的空间啊。
大槻你似乎弄错了什么。
————什么?
大槻很多魔法少女看起来年幼,但变身之后就会变成大姐姐对吧?
变身成魔法少女之后,外表是会变的。
本来,快30岁的男人也不是魔法少女啊。
渡边你要是变身,只会变成渡边心目中理想的魔法少女而已。
————我理想中的魔法少女?
大槻我是这样认为的。不过在你没有实际变身之前也不敢肯定。
「类似的话,在种村泉的采访中也提到过。」
————也就是说……我会变成少女?
大槻没错,你会变成少女。
————变身解除之后,还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吗?
大槻一般是会变回去的。不过这次要发生的是奇迹。不试一试,没有人知道。
说不定解除变身之后,你还会保持少女模样呢。
变不回去会很困扰吗?
————这个……我自己也有自己的生活啊。肯定是会的。
大槻那么,你也可以选择放弃。
放弃变身也是可以的。全看你自己的判断。
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继续战斗的。
————等、等一下。您说一个人?莫非大槻小姐,是在期待我和您一起战斗的吗?
大槻是啊。
————为什么?我不觉得我做了什么值得您称道的事情。虽然确实对魔法少女相对了解了一些,但我并没有实际战斗过。
大槻我觉得你是能成为一个很强大的魔法少女的。
你自己或许不清楚,但魔法神经在你身体上清清楚楚。
没有人会不期待的。
————是这样的吗?
大槻是这样的。
……差不多也该从混乱中清醒过来了吧?
我实在不想再重复没什么差别的话了。
————听了这种话,哪有人能这么容易就收拾好心情的!
大槻如果你对魔法少女的感情是真的,你就可以变身。如果那种感情不足以让你舍弃现在的自己,你或许就不会变身。
就是这样。
————虽然说来简洁,但实在太沉重了。
大槻是么?
结果是不会骗人的。
我确实认为,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什么意思?
大槻如果你想成为魔法少女,总有一天可以变身。
如果你不想,就不可能。
仅此而已。
就算表意识想得再多再复杂,内心深处已经得出了结论了。
所以不管你是混乱还是冷静,结果都是一样的。
————我会成为魔法少女……
大槻你会成为魔法少女……
————虽然问过很多次了,但还是想再问一遍。我真的会成为魔法少女吗?
大槻虽然说过很多次了,但我还是再说一遍。你不试试是不知道的。
————我会成为魔法少女。
大槻…………
————心痛这种感情,我从未有过切身的体会。
大槻…………嗯。
————在我的人生中,感情增至极限,以至于胸口疼痛,这种体验我是从未有过的。所以我一直以为,这算是一种比喻吧?一直觉得,“心会疼痛”,是一种很奇怪的修辞。
大槻……你现在,心很疼吗?
————很痛。不是比喻,是真的痛。好像胸口深处被揉成了一个毛线团一样,痛、痛、痛!……打心底的难受。
大槻我也经常害心疼病。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人长出胸脯来是不是就是为了疼的啊(笑)。
————确实有这种想法。
大槻你怎么办?时间还是有的。想继续慢慢想想也可以。
————……Magical Gender Change,对吗?
大槻全心全意大叫就好。然后你就该明白了。
————不是逗我玩的吧?
大槻你真觉得我是在哄你?太失望了。
————对不起。并没有这么觉得。但是……
大槻有什么问题我会回答的。
————与其说是问题……这个,……
大槻只是心慌意乱之下,不由得唠叨两句?
我明白你的心情,尽管说吧,渡边。
我是你的传教士啊。
为帮助你而努力是我的义务。
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说吧。如果担心得冷静不下来,我可以抱抱你的。
————…………我……。Magical Gender Change……对吧。只要这样就可以变身了?
大槻我是这样认为的。说过很多次了,不实际试试,能不能真的变身是不知道的。
————刚刚重复了很多次同样的话,对不起。就像刚刚大槻小姐说的那样,我是心慌意乱,嘴巴也变得多话了起来。
大槻没事的,我一直在听。
————我如果成为魔法少女,就能帮上她们的忙。这是真的吧?
大槻我很不安。
————诶?大槻小姐很不安?
大槻这么说或许有些卑鄙吧……但我觉得隐瞒自己的想法是不公平的,所以我要对你讲明白。
在很长的时间里,我一直被关在这里。
所以,我有些害怕,去到外面的世界。
对你说这些你或许会很困扰吧……
但如果有你在身边,我会很安心。
————为什么有我在身边就会安心呢?非得是我吗?
大槻说是不是非得是你,这有点难说(苦笑)。
客观来讲,自从发觉你有想要帮助魔法少女的念头之后,或许我就在利用这一点,试图去依赖你了吧。
主观来讲……
或许你没有注意到吧,但我应该是对你一见钟情了。
当然,这个……不是对作为一个男人的你,而是对作为一个魔法少女的你。
————…………
大槻正是因为有这种感情,上次采访的时候,我才会像那样,摆出一副故作高深的模样。受此引诱,居然又一次过来了的你,真是毫无警惕心呢。
————我能帮到大槻小姐吗?
大槻如果你这么做,我会高兴得跳起来。
会像看到皮球的小狗一样开心的。
如果渡边你是少女,应该早就变身了的。
但你是男人。
可是,这里是能够引发奇迹的空间。
所以我想,剩下的只有你自己心里的问题了。
————我明白了。那个……我还有件事情想说,可以吗?
大槻不管什么都可以的。
————大槻小姐曾杀死同伴,这是改不了的事实。我也知道你被罪恶感折磨着。
但是,请不要说什么赔上性命负起责任之类的话了。
大槻为什么?
————反省、后悔,有很多种类。负起责任的方式也是同样。我并不否定,其中也有“杀了别人,我自己也应该去死”这种看法。
大槻嗯。
————……这个,呃……
这是我纯凭感情的想法。
如果我能够变身成魔法少女,守护大槻小姐的话,我不希望自己的努力成为徒劳。所以,请大槻小姐不要一死来负起责任。
大槻你是要任性且自私地,对我说不要去死么?
————没错!
大槻居然直接断言了啊。我还以为好歹会说什么这是为了你好之类的呢(苦笑)。
————我说了全都是我纯凭感情的想法!不是大槻小姐的!如果真的希望我在你身边的话,就不要总想着一死去负什么责任!我会罢工的!
大槻啊,是。
————您明白了吗?
大槻……哈,哈哈哈哈哈。
这么强烈的意志逼到眼前,我没法拒绝啊……
被渡边你这么说就转了念头,有些对不起川原敏江。她也对我说过同样的事情啊。
简直像是在讨厌川原敏江似的。
————如果您能答应我,川原小姐肯定也会开心的。
大槻也是。……我知道了,我答应你。
————好的。
大槻谢谢你,渡边。
————……Ma! Magical gender change,magical gender change,magical gender change,magical gender change,magical gender change,magical gender change……
大槻……渡边。
————……Ma、magical!咕!Ma!Magical gender change!!Magical gender change!!!!!!!
大槻渡边!
————Magical Gender Change!!!!!!!!!!!!
「喊叫出的那瞬间,很多魔法少女都曾提到过的电流一般的感觉,在我全身流过。」
「眼前变得血红,意识也逐渐远去。事后从大槻云那里得知,我大约昏过去了30秒。」
————哎?呜哇?这、这里是哪里?那是什么?
「醒来的时候,我被大槻云抱在怀里,飘在空中。下方是像是被炸弹洗了一遍的『魔法厅特别劳教所』。」
大槻都发生了那种事情,居然还能立刻攥紧录音机不放手,你还真是厉害。
————记录魔法少女的声音就是我的工作。比起那个,大槻小姐原来会飞行的啊。
大槻不光是火魔法,风魔法我也一定程度能用。否则不可能把火焰展成雾的吧。
————抱着我不嫌重吗?
大槻不用担心,你的身体是用魔法飘起来的。没有用到肌肉,所以并没有那么累。
————知道了。另外,为什么『魔法厅特别劳教所』会倒塌了呢?
大槻是我和须藤玲子长期以来溢出的魔力,一口气解放之后的余波。
奇迹发生的时候,不需要的那部分魔力变异为爆炸而得到解放。
……渡边。我可以说,恭喜你吗?
————恭喜?啊……。奇迹……那个,奇迹是……。奇迹真的,真的发生了吗?
大槻嗯。
……奇迹发生了。
————我变成魔法少女了?
大槻是呀。
————我成了魔法少女……
大槻呵呵呵呵……这就是你心目中理想的样子吗。确实还依稀有一些原本的眉眼在……
但确实,变身成可爱的魔法少女了呢。
————我变成可爱的魔法少女……啊嗯!
呃!咕!……啊。呼啊,唔唔唔!呜咕。啊,哈……。唔唔唔!
大槻怎么了?没事吧?有哪里疼吗?在飞起来之前撞到哪里了吗?
————嗯啊,嗯嗯!肩……啊,哈,肩膀,痛……。啊嗯!哈,啊啊……肩、肩膀……啊,唔唔唔!不、不是肩膀……啊,嗯咕,呼,哈……肩膀后面,痛,好痛……咕,好痛,痛啊!
「肩膀更向后的地方,本不该有身体的,却像是那里有身体的一部分一样剧痛。」
大槻没事的。这是魔法痛。凡是魔法少女都体验过的。
————啊嗯,啊……。哈啊哈啊,魔法痛吗。哈,嗯!说、说起来……听说过,哈啊哈啊哈啊……啊,嗯!,听说过呢。
大槻这种疼痛,就是成为魔法少女的证明哦。
————嗯,啊……哈啊哈啊哈啊,这种痛……是成为魔法少女的证明吗。啊嗯,啊…………和我有过的所有疼痛都不一样。我不知道,啊……哈,哈啊,嗯嗯!我不知道,要怎么忍……才行。啊嗯!
大槻不必担心。
是因为魔力一下子流遍全身所以才疼的。等到魔力稳定在身体里,就好了。
在此之前,我会一直帮你揉一揉的。
————这、这种事。
大槻不要客气,我可是你的传教士啊。
————嗯,啊……哈啊哈啊哈啊,谢谢你。嗯。啊…………哈啊哈啊哈啊。
大槻嘻嘻嘻。发出这么可爱的声音,不觉得害羞吗?
————请不要作弄我了,真的很痛的。哈啊哈啊哈啊,嗯!啊,哈啊哈啊……这个……我的声音很可爱吗?
大槻是只要听上一句鼓膜就会欢呼的,可爱的少女音哦(笑)。
(大槻云按摩了我的肩膀足足五分钟。)
————谢谢,已经没问题了。疼痛已经缓和了不少。
大槻是么。那,也该降落了。
(说着,她抱着我落到了业已倒塌的校舍上。)
大槻这边应该是洗手间,有个大镜子才对的……。在这儿呢。你看,虽然很小,但足够你看到自己的面容了。
(她从瓦砾中找到一块镜子碎片,递给了我。)
————……!
(镜中的我,不管怎么看都完全是名少女。)
————我真的变成魔法少女了啊。
(我身穿一身黑与白色复杂花纹的芭蕾束腰裙。那样子毫无疑问便是魔法少女。)
大槻嘻嘻嘻。
不去摸一摸下面还在不在吗?(笑)
————诶?啊,这个……没事的。这个……不摸我也知道没有了。我知道自己变成女孩了。
大槻是啊。……胸比我都大。
————不,这个……
大槻我不是对你的兴趣有什么意见。
————啊、是。
大槻只是觉得,渡边你居然也会对少女追求大胸部啊。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并不是用胸部大小来评价一个女孩子的。
大槻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爱好。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多、多谢。我能用什么样的魔法了呢?
大槻不试试还不知道,不过大概能用光魔法与暗魔法吧?
————为什么呢?
大槻看衣服就能猜测一下。因为没有用水魔法的魔法少女身穿红衣服的。
(大槻云抬头望天,自言自语起来。)
大槻我对不起你们,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净说些任性的话。
我要退出“巴弓”了。我要在别的地方继续战斗。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大槻云的视线转回我身上,向我伸出手。)
大槻渡边小姐。
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感觉到了命运。
能和我一起战斗吗?
————如蒙不弃……我愿意。
大槻……谢谢。
那么,我们来决定一下我们两个的组合名吧。
————等一下。在此之前,我们要先把埋在瓦砾下面的须藤小姐救出来才行!
大槻虽然是受了爆炸的冲击,但我可不觉得这种程度就能伤到她。
————即便是那样,也实在说不定就会受伤啊。
大槻……如果是我的错觉就当我没说,莫非渡边小姐你想要把她也变成伙伴吗?
————我没有这么想过。不如说,我连之后要怎么活动都没有余力思考了。但现在还是先找到须藤小姐再说吧!
大槻渡边小姐……我先说好,不管你做什么,她都可能仍旧深陷黑暗当中。
————大槻小姐这么说或许没有错。但是如果没有哪怕一个人想要去拯救她,她难道不才是永远得救不了的吗?
大槻所以渡边小姐你就要去做那“一个人”?
————我觉得不一定非得是我。但是,我来试试也不坏吧?
大槻哈啊……
真是的,要是让那个女人也加进来,会变成复杂的三角关系的。
————现在不是开这种玩笑的时候吧……
大槻我也没想开玩笑。
……变成魔法少女,连性别都变了,你适应得还真快呢。
你的想法和行动,已经完全是魔法少女的样子了。
————……也是啊。
我好像明白,为什么魔法少女会毫不犹豫地说着爱、勇气与正义了。
从身体深处涌上了这样的感情……
就好像大槻小姐说的那样,人的胸脯就是为了痛而存在的。
不要说这些了,我们还是先把瓦砾挖开吧。
用魔法应该可以做得到的吧?
大槻我的魔法应该不行。用雾状的火焰把须藤蒸熟倒是挺容易的。
————所以说,不要开这种玩笑……
(突然,大量的瓦砾飞了起来。)
须藤日他姐!
(浑身脏兮兮的须藤玲子现身出来,傲然而立。)
须藤尻他姥姥!不用你们救,这对俺也算不得啥!
你以为老子是……!啊?
(须藤玲子死盯着我。)
须藤你、你是那个渡边先生……对吧?日啊!
不是渡边先生的妹妹吧?气质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嗯,是我。太好了,你平安无事。
须藤哈!倒是你,看起来不像是没事啊。我还从来没听说过男人能变成魔法少女呢。日他姐!
————但是我确实变成了。是利用了大槻小姐和须藤小姐在漫长时间内释放的魔力。所以,我会变成这样,也要多谢须藤小姐。
须藤哼!
我本来就知道那个空间会发生什么鬼事情,没想到会日他大爷地发生这么疯狂的奇迹……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大槻嘻嘻。你是觉得渡边先生保持男性比较好吗?
须藤日你妈,病娇女!
别擅自跟俺讲话,俺可没兴趣跟你们玩过家家!
大槻……傲娇么。
须藤哈?
日他舅的你才是真神经病吧?就差脸上写着“我是不正常的女人”了。我可要说好,我最讨厌你这样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人了!
大槻我也不喜欢你这样故意表现得自己很粗暴的人呀。
须藤呵呵,俺可是自由了。
日他妈你们懂这是啥意思么?
俺是你们的敌人!新的战争已经开始了!
大槻……好啊。那就开始吧?
————请等一下!
须藤日他血妈!俺已经解放了!谁的话俺也不听!渡边,你也别说了。
————须藤小姐也因为杀人而产生了罪恶感吧?那么要不要和我还有大槻小姐一起组队呢?要是回到原来的地方,您只会又一次犯下新的罪恶而已!这种事您自己也不想的吧!
须藤Fuck off!(滚!)
————我有东西丢在这里了!
须藤丢东西!?
————须藤小姐自己说的吧?要我落下东西。
须藤……!我、我、我、我才不记得自己有说过这种话!
————我丢下的,就是须藤小姐。
须藤……。咕、咕呜~~~~!
太、太阳!
不要再说这么羞耻的话了!
对了,渡边。你要不要跟俺走?男人变成魔法少女,阵扭曲的现象都发生了,或许接触阿卡西记录的条件也满足了吧。
大槻开什么玩笑,我不允许!
须藤看你的衣服,应该能用暗魔法吧?暗魔法是很容易恶堕的属性。
俺会好好关照你的,渡边。
大槻你以为我会允许吗?
须藤日你大爷!俺没在跟你讲话!
————大家都不要吵了!须藤小姐,我不想恶堕。我也不觉得我满足了什么条件。因为,我不想任何一个人死去。
须藤日!
————不是没有魔法少女从恶堕中恢复的。须藤小姐也一定可以……
须藤闭嘴!
杀过人的俺不可能回到你那边去的!
本来我也一丁点要去你们那边的意思也没有!
渡边,你来我这儿!
大槻渡边当然不可能过去的。
须藤哈?你又对渡边了解个啥!
大槻我倒想问你又对她了解多少?
————求你们了,不要吵了。
(须藤玲子用力蜷缩起身子。)
须藤日!
Hastur cf'ayak 'vulgtmm, vugtlagln vulgtmm!
(咏唱结束的同时,巨大的黑翅膀出现在她背后。)
须藤日他姐!今天就放过你们!
你们是敌人!
下次见到你们,俺一定会打倒你们,让你们恶堕的!
————请、请等一下!
须藤渡边!等我啊!我一定会来带走你的!
(须藤玲子翅膀一展,飞走了。)
大槻……明明说好了要和我一起两个人组队的,渡边小姐原来这么花心的吗?
————请不要说这种奇怪的话。
大槻那么,来决定我和渡边小姐的队伍名称吧。
————关于这个,我还希望有一位魔法少女加入来着。
大槻我还想着能有你我二人甜甜蜜蜜可可爱爱欲求而背德的时间呢。你出手到底是有多快啊?
————请不要说这种奇怪的话。
大槻所以?那孩子是谁?
————是……
在须藤玲子离开的同时,在采访濑名琉意时曾见过的高河纯、雁梅“Goetias”出现了。
两人是受了预感到这次采访会发生什么的二宫庆一郎的命令,来监视『魔法厅特别劳教所』的。
我与大槻被她们带往位于茨城县小美玉市的『魔法厅』的『多功能魔法研究中心』。
乘电车到那里,约需3小时50分。
然而我们立刻被卷入事件当中,等到真正抵达『多功能魔法研究中心』,已经是172小时……大概一个星期之后的事情了。
如有机会,再来讲述那件事情的始末吧。
到那时候,我不会像这次一样,用外面的视角,而是从内部来讲述魔法少女们的故事。
我得到了用亲身经历记录魔法少女的机会。
这是幸运还是不幸,我现在还不知道。
“星空少女昴星团”奥泉莉可说,她后悔做了魔法少女。
“Angelic Peach”种村泉则说,她不后悔成为魔法少女。
无论是什么样的魔法少女,其能做魔法少女的时光都很短暂。
等我不再是魔法少女的时候,我会想一些什么呢?
直到那个时候,不,即便是过了那个时候,我也会一直观察着魔法少女的。
记者/渡边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