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泉荡没有拒绝,点点头,对着周遭亲兵和将领们道:“将指挥所移到山坡上去!”
有将领微怔,随即连道:“苏帅,这是不是太凶险了?若是元军从山坡上进攻怎么办?”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苏泉荡道:“这般夜色茫茫,元军不可能大股部队潜上山坡的!咱们将指挥所放在山坡上,倒是能注意到他们是否有派遣奇兵从山坡进攻!将全部亲兵和天罡军特种团将士集结起来,咱们就在山坡上给咱们的大军将士做个眼睛!”
那将领仍是有些迟疑,“可要是元军派遣高手过来……”
苏泉荡道:“这不是还有后无忧前辈在此么!”
后无忧点点头,对苏泉荡道:“苏帅,那我这便去将我栖霞宫的弟子全部带过来?”
苏泉荡对着后无忧拱手,“苏泉荡多谢前辈了。”
他将自己的腰牌解下来递给后无忧,又道:“前辈持此令牌,从连营最南面出,然后带着栖霞宫弟子从最南面进便是。”
后无忧接过令牌,点点头,迅速掠去。
苏泉荡带着几个亲兵跑进帅帐收拾东西。
等元军压到寨外,这天罡军军寨极可能要经受元军炮轰,继续留在这里,显然是不明智的事情。
虽然在山坡上也当真有些凶险,但苏泉荡自问还是能够做到进退自如的。
假如真有元军奇兵从山坡上杀下来,他最多再将指挥所转移便是。
而且这还是可能性不高的事情。
神仙岭周围的山脉都颇为险峻,在这样的夜色里,以元军的素质,应该不可能能够在大山上行军。
再抱着东西走到帐外的时候,苏泉荡自己看着那漆黑中的高俊山脉,倒是有些出神。
元军没法在这样的夜色里做到在大山中行军,而他建康军区中的特种团将士却肯定是能够做到的。
他未必不可以派遣各军中的特种团去奇袭元军的后方。这样,或许能够收到奇效。
苏泉荡的双眉再度拧起来。
而这个时候,他内心深处那种冒险的劲也涌上来了。
这估摸着是受的赵洞庭的影响,因为之前赵洞庭率军打仗的时候,常常兵行险着,做赌一赌,搏一搏的事情。
苏泉荡、岳鹏两人那时候就跟在他的身边,受他的影响最大。
当苏泉荡的眉头又舒展开来时,他的心里也是打定主意了。
他对着身边又几个亲兵道:“你们即刻去传令天立、天平、天满三军总都统,让他们派遣特种团到我帅帐西面山坡汇聚。另外,再传令临安府守备军总都统,让他时刻做好准备驰援天罡军的准备!且先将将士分散于天满、天立、天平三军营寨内,提防元军突袭这三军军寨!”
说完,才带着其余人向着西面山坡走去。
而他刚刚离开不多时,营寨外围炮声也是响了。
应对元军的大股进攻,文起和姜修两人都让掷弹筒将士对着元军开炮。
这场仗都打到这份上,他们已经无路可退,自然不会再向元军那样还去计较什么炮弹的损耗。
要是建康军区大败,这些炮弹都带不走,到时候可都只能留给元军。与其如此,还不如全部打光,哪怕打在空地上都好。
元军自也是还以颜色。
就在营寨外数百米处,他们布置下炮阵,也是对着天罡军军寨内进行猛烈的炮轰。
随后,便有军鼓声响。喊杀声中,茫茫夜色里,不知道有多少元军向着营寨大门方向杀来。
这是没有太多的技巧可以讲的。
文起和姜修都是将军中将士分为数个梯队,这时候两人已经碰面。
姜修跑到文起面前,就问道:“文将军,你军中情形如何?”
文起看看周围,轻轻叹息道:“伤亡惨重啊……”
他天罡军的折损的确是最大的,到这会儿,连军中的副总都统都已经阵亡。其余将领也是阵亡不少。
便是拿他现在安排在营寨最外围的天罡军第五团和第六团来说,两个团加起来都还不及一个满编团,都是伤亡过半了。
当然,其中有不少是在攻打芒砀山的时候阵亡的。
随着元军的进攻,前沿的战争便很快变得惨烈起来,几近被炮火覆盖。
大多数将士都是灰头土脸。
怒叫声、痛叫声不绝于耳。
医疗兵们在纷乱的战场上穿梭着,不断将那些受伤的将士抬到后方阵地里去。有的,还在途中就没了气息。
被炸断手脚,甚至连肠子都被炸出来的将士不在少数。
建康军区大军之前在这里匆匆扎营,既没有炮楼,更不会有碉堡之类。这营寨,实是没有太多可以依仗的防护。
便是连壕沟都没有。
将士们只是以杂物堆积起来的战壕,根本不经炸。
天罡军第五、第六团最前沿的将士面对着元军的进攻,并没有能够坚持太长的时间。
元军这第一波进攻便大概有上万人,火力太猛了。
第五、第六团的都统都是在后方的阵地上,前沿,不断有斥候跑下来。
“都统!我们挡不住了!”
“都统!第六排统带阵亡!”
“都统!第三排伤亡惨重!”
第五、第六团的都统都是满脸怒容,却也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当有阵线坚持不住,要被攻破的时候,他们便再派遣后方的将士填补上去。
非是万不得已,谁也不愿意放这些元军进寨半步。
炮弹的火光偶尔照亮那些前沿将士们的面庞,显得是那般的悲壮。
虽然大宋禁军中的将士都是成年人,但是他们中间也有许多都是才刚刚成年没两年的,看起来还颇为稚嫩。
当然,元军的成分就更为驳杂许多。
在面对着大宋各军全面进攻的情况下,真金早是全力招募将士。军中,甚至连十三四岁的孩子都有。
虽然只是极少数,但也不得不说是颇为残忍的事情了。
这些孩子在这样的年纪,若是在大宋境内,这会儿应该是在学堂里上着学才是。生在元朝,生在这个年代,不得不说是他们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