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凝一脸的无辜, 说道:“表兄怎么可以这么想?我是来探望新添的小世子,顺便来给两位王爷吊唁。近日京中颇多贵眷达官前来吊唁,表兄何必多想?”
陆含之的眼中含上了泪花花, 颤抖的手指着苏婉凝, 说道:“你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吧?从前你忍气吞声, 是不是就筹谋着让我与二嫂守寡?”
苏婉凝的大眼睛里染上惊讶之色,说道:“呀!说得倒也是,堂兄没了夫婿,那每月的月事,岂不是折磨死?想想便是让人心疼呢!”
陆含之的胸口起伏着:“你, 你, 你!你个恶毒的女人, 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是吗?”
苏婉凝仍是一副小仙女的无辜作派,不急也不恼, 美颜滤镜开得足足的。
往来的官眷朝这边看过来, 只觉得太子侧妃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只是这个时候来瞧安亲王府的笑话, 着实不应该。
安亲王与楚亲王附马战死, 余下这两个寡夫两个幼子,日子定然也不好过。
在外人的眼里, 太子侧妃越是光鲜, 越是衬托着安亲王妃落拓。
人就是这样,总是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去批判别人。
再说陆含之这段时日在京城混出了个好名声,尤其是在官眷妇人的眼中,他更是难得的好人。
不是好人, 怎么能弄出那么多好东西来让人变美?
还有就是他之前救了林相儿媳, 以及一对双生子的事儿。
更是在街头巷尾, 被人传遍。
陆含之拂着胸口, 眼泪涟涟道:“苏表妹,我知道我从前与你有些误会。可如今我已落到如此地步,你就不能放过我吗?我们孤儿寡父,总要过日子的。我们王爷尸骨未寒,你就跑来欺凌我们,是何解?”
大概苏婉凝是没想到陆含之如此豁得出去,竟当着众官眷的面儿哭起丧来。
苏婉凝皱眉,说道:“我说什么了,你就哭成这样?”
一名女眷上前道:“若是你夫君战死了你不哭?没句好言相劝也便算了,跑来这里打扮的明媚鲜妍的给谁看呢?若我是安亲王妃,早将你打出去了。”
陆含之心道哪个漂亮姐姐说话这么好听?
会说话就多说几句啊?
抬头一看,竟发现是林相的儿媳,那位自己曾为她剖腹产子的姑娘。
之前见这漂亮姐姐的时候,都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没想到战斗力竟还不错?
林少夫人一脸心疼的看向陆含之,扶住他的胳膊,说道:“她不知你,我们都知你。你若想哭便哭,只是别哭坏了身子。你还有阿蝉,还有我们这些姐妹。姐妹们都会陪在你身边的,有任何难处都可同我们说。”
林少夫人在京中女眷里的人缘向来极好,大家都喜欢和她结交。
不但因为她的人品样貌才情在京中数一数二,更是因为她嫁入了相府,还与林公子情深意重。
苏婉凝虽是太子府的,却只是个妾。
在大昭,妾室,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于是几名官眷都站到了陆含之的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数落苏婉凝。
苏婉凝以一对几,实在有些打不过。
直到昭云抱着齐勉王从屋内出来,居高临下的一句话,苏婉凝便彻底输了。
昭云道:“婉侧妃,你不在太子府里好好禁足思过,这是跑出来示威了?哦,你来吊唁?你一个妾室,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参与这些府中大事了?本殿授命皓侍君掌管府中事务,他尚且还未出来抛头露面,你倒是积极?”
苏婉凝一时语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昭云却没打算放过她:“你几次三番为难安亲王妃,我虽不知你安得什么心,但我必须要警告你一声。容不容得下你,本殿说了算。你觉得太子宠你,本殿便拿你没办法了?那我长公主府的门槛,还真是越来越低了。”
本以为苏婉凝会像往日一样,忍气吞声的听昭云训斥。
今日她却一反常态,只是对昭云笑了笑,说道:“姐姐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来探望表兄,是得了太子的命令。太子知我是陆府表小姐出身,才让我过来探望表兄的。我们左右是亲戚,跳不出一个圈儿去。至于几次三番的为难表兄……姐姐这话更是从何说起啊?恕婉凝实在听不懂,还请昭云姐姐告知。”
昭云经过了那么多事,也不再是个小孩子了,别人激一激就生气。
她怀抱齐勉王,却是缓缓步下了台阶,单手抱着孩子,挥起右手便给了苏婉凝一个狠狠的耳光。
这个耳光也是把在场的女眷们吓着了,反应过来后又都觉得昭云打得对。
苏婉凝捂着被打偏的脸,怒声道:“你……姐姐何故打我?”
昭云轻轻哼笑了一声,说道:“哟?还要让我这个太子妃,教教你这个妾室,为何挨打吗?先不说你顶嘴狡辩,便是无缘无故,我便打不得你了吗?”
林少夫人也反应过来,笑道:“向来妾室都是忍气吞声,夹着尾巴做人。从未见过太子府侍妾,和太子妃,还是贵为郡主的正室叫板的。妾本为奴,遭家主夫人掌嘴,还敢问原由?我看,是打轻了。太子妃殿下何必亲自动手,院中婆子丫鬟壮妇无数,哪个还能不听太子妃使唤了?”
昭云却是微微朝林少夫人颔了颔首,说道:“让诸位夫人见笑了,是昭云管教不当。扫了大家的兴,是昭云的错。改日定请大家到公主府,一同饮宴。至于这个贱婢,大家自不必同她一般见识,随她去吧!不过是仗着有几分媚色,惑主的婢子。太子喜她几日,我也便要忍她几日。也罢,我自宽厚,不与她计较。去公主府躲几月的轻闲,由他们吧!”
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太子宠妾灭妻的事来了。
这种事,一经妇人的嘴,不足半日,便能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太子失德,虽是后院的小事,却是让他烦不盛烦。
这件事先不论,反正今天的事,苏婉凝是快气死了。
连陆含之都没想到,自己的人缘竟然那么好了。
从前这京中人,无人不想看他的笑话。
如今,这院中女眷,竟然没有一个不站在他身边的。
大概还是因为他是妇女之友,经常在含记销售套餐的时候送各种小样给妇女同胞们试用。
也正是这一个一个的小样,刷足了大家的好感度。
唯一让他意外的是昭云,这个任性又胆小的小姑娘,总算学会怎么保护自己了。
陆含之本来想再把那手帕还给她的,一想到她要去长公主府呆上几个月,大概也不会再和苏婉凝有什么联系了。
于是他收回了宇文琝的手帕,只愿她以后可以自己把路走好。
陆含之谢过众人后,便回房间昭看宇文珏了。
宇文珏毕竟是男子,而且还是成年后才成为小郎君的男子。
较自小便被转化的小郎君的人来说,体质要强壮不少。
他正抱着小阿蜢,拿着奶瓶给他喂奶。
见陆含之进来了,便问道:“含之,我正想问你呢。你这奶瓶水晶纯度如此高,还是那么大一块,在哪儿寻的?肯定价值不菲吧?这工艺,也是见所未见,又是西域产的吗?”
自从去过西域一趟后,陆含之便再也不敢拿西域编瞎话了。
就那穷到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可能造得出这些走在文明尖端的东西?
陆含之清了清嗓子,说道:“呃……其实,此物不是什么水晶,而是玻璃。”
宇文珏回头,问道:“玻璃?”
陆含之答道:“正是,是以石英砂、纯碱、石灰石、长石等材料粘合加工制成的,是……由远在世界的另一端,名为埃及的一个国家,率先制造出来的。”
宇文珏一头雾,问道:“另一端,埃及?闻所未闻。”
陆含之比划着:“我们所处的世界,其实是一个大球。我们在球的这个位置,而埃及在球的这个位置……”
抬头看到宇文珏仿佛听天书一般的表情,陆含之不说了:“总之,就是玻璃,我也会试着做一下,看看能不能制出来。”
玻璃的工艺应该不是特别复杂,毕竟古埃及很早便制出了玻璃。
如果可以制出玻璃,那将会是一种非常好的商品,也能卖得非常走俏。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的高岭土基地,便有石英这种材料。
阿蜢吃饱了,正哼唧着蹬着小腿儿。
陆含之凑了过去,说道:“哇,阿蜢今天长开一点了。”
刚出生的阿蜢脑袋被挤得有些扁,今天的小阿蜢就变得虎头虎脑,皮肤也白嫩些了。
宇文珏道:“有点丑,不过小孩子都丑,我们阿蜢丑帅丑帅的。”
陆含之:“哈哈哈哈……我们阿蜢不丑,哪儿丑了?这眼睛,标准的欧式大双。”
宇文珏今天要被陆含之弄懵了:“欧式大双?”
陆含之道:“就是很明显的双眼皮,长睫毛,五官很立体的那种。”
宇文珏点头,表示知道了,他笑了笑,说道:“我初见你二哥,就是被他的五官所吸引。母妃说我见色起意,这倒不假。”
陆含之道:“二哥确实好看,……可是我大哥也不差啊?他怎么一直单着?”
宇文珏哄睡了阿蜢,将他放回小床上,说道:“是大哥有别的想法吧!早晚会遇到他喜欢的人的。”
小房间里温馨而安宁,却也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京城西门大开,两辆拉着黑色棺木的马车入了城门。
马车一路洒着纸钱,开路人手持摇铃灵幡,口中唱喝着:“魂兮归故里!魂兮归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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